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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太液问政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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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曾得仆固怀恩相助于微末之际,且还得赠一把良弓,心里是不能不念着对方的好处的。虽说多打几回交道之后,他也有些反感仆固怀恩的跋扈和仆固玚的粗鲁,但人谁无过啊?朋友之间,些许小毛病都可以忽略不计。

从前是这样……

然而在洛阳徽安门外,李汲为保全城百姓,差点儿就跟仆固父子撕破了脸皮;仆固玚明言要割袍断交,虽被仆固怀恩喝止,但打那以后,他跟李汲见了面只是礼节性颔首而已,再不肯多交一语。

而仆固怀恩也就此将李汲投闲置散,河北之战,不让他正面强敌,得到更多立功的机会……

要说李汲不因此而怨怼仆固父子,那是假话——他李二郎也是有脾气的!

只是来瑱被诛,李汲仅仅慨叹朝廷在这件事上做得太过操切了,于大局无益而已,不至于同情来瑱——那家伙活该!但若仆固父子可能因为谋反被下狱甚至遇害,他是绝不会无动于衷的,定会伸手援护。

他从前连康老胡都想搭救呢,难道跟仆固父子的交情还不如康谦吗?

再从大局考虑,此际必须稳住仆固父子,绝不能真的逼反了朔方军。先不提朔方乃是天下强兵,国家北方重镇,就仆固父子与回纥、诸胡的关系,一旦生乱,必将引发难以测度的险恶局面啊。且正要与吐蕃恶战之际,无论朔方还是河东,都不能再出大乱子啦。

正在考虑,应该怎样劝说李豫,宽赦仆固父子呢,却听御榻上女人相问。李汲抬眼一瞧——咦,我以为是妃嫔,还在腹诽李豫你也不接受张皇后的教训,还打算让后宫干政吗?结果竟然是曾经见过几面的和政公主!

上回见面,还是李汲娶亲的时候,宁国公主、和政公主一起来他府上,冒充男方亲眷,折腾过一回新娘。崔措事后还说:“早知郎君能使公主至府,我便不嫁了——尤其和政公主,也不知哪来的恁多花样,活活的累杀人也,我却不敢不从……”

李汲从前就听说过,和政公主颇有男儿气概,李亨夸她是平阳公主(李渊女)再世。甚至于还有小道消息,说李亨责骂几个儿子的时候,说若和政为男,朕便直接立为太子了,根本轮不到你们几个废物!

在李汲的设想中,这位和政公主就应该是身高七尺,体格健美,中性外表,气度昂扬……可惜见面不如闻名,就一相貌普通的中年妇人嘛,容颜还颇为憔悴,而且可能生养过多,体态过于丰满了,腰肢也粗。

当然啦,人不可貌相,就好比看宁国公主的外貌,谁也料想不到她的性情竟然柔中有刚,敢于剺面。所以李豫请出比自己不知道强多少倍的妹子来,参详国事,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总比把小老婆叫出来要强啊。李汲反感后宫干政,因为不可控,但并不反感女人参政,况且就目前的朝局来看,也不至于再出第二个太平公主。

由此一惊之后,很快便镇定心神,屁股略略离开木墩,叉手回复和政公主道:“臣保朔方军不反。”

李豫闻言,精神稍稍一振,忙问:“卿可详述之。”

李汲道:“朔方军中多我唐好男儿,百战御寇,先帝灵武登基,亦赖朔方扶保,岂会因一时的委屈而背反朝廷?然若朝廷于此事处置不当,如绛州军之乱事,亦未必不会发生……”

李豫蹙眉问道:“朝廷正要与西蕃激战,倘若绛州军乱事复见,恐坏大局。则卿以为如何处置为佳?”

李汲左右环视:“臣是外将,不便多言——未知宰臣是如何为陛下谋划的?”

李适趁机接过话头:“此事尚未下于政事堂。程公的意思,急召仆固父子还朝自辩,若其不还,必是真反,可命辛云京等讨伐之;孤与长源先生,则以为不可逼之过甚。长卫应当是赞成孤言的吧?”

李豫一摆手:“汝休多言,朕专要听长卫的见解。”

这小混蛋,我知道你跟李汲关系好,而李汲又是李泌的从弟,这你先把自己和李泌的主意摆出来,那李汲还敢说不吗?

“长卫,汝曾与仆固父子同袍并肩,以为彼何等人也?”

李汲不假思索,直截了当地回复道:“胡虏耳。”

李泌喝止道:“不可妄言,仆固一门归唐久矣,安得再以胡虏目之?”我没听说你跟他们有啥深仇大恨啊,你说这话是想要弄死他父子么?你可先考虑考虑大局……

李豫不便呵斥李泌,只是貌似很感兴趣地继续问李汲:“胡虏又如何?”

李汲答道:“胡便是胡,不晓国家大义,但执私人恩怨。仆固父子起于胡部小酋,开元、天宝间入朔方军,从郭司徒平叛,百战余生,一门死难四十余人,其于我唐,功劳甚大。然陛下亦酬以显爵,命为朔方节度使、河北副元帅,进大宁郡王,衣紫立朝,声闻天下。彼父子乃目我唐为生邦,视陛下为父母。而君疑臣,父母疑子,在中国常事耳,为臣子者当自剖脏腑,不可稍存怨怼之心;在胡则不同,未得先圣之教,只是情发乎衷,则父母疑子,主君

疑臣,臣子伤痛倍之,遂出不逊之言。”

程元振一指李汲才刚撂下的仆固怀恩的奏章,不悦道:“其言岂止不逊,简直悖逆!”

李汲转向程元振说:“程公,公好比是久侍父母身旁之子,熟知高堂性情,且又读圣贤书,知孝道,明进退。仆固父子好比是出外谋事之子,久疏高堂,且不读书,不明理,但生而为人,未必无孝心啊。言辞顶撞,家中常事耳,难道父母就此逐而去之么?”

又再转向李豫:“陛下,仆固一门忠勤王事,为国死难四十余人,若遽逐之,不但自断臂膀,且使诸镇心寒。即臣虽忠于陛下,一门无四十余人可死;天下节度,论其功勋,再无一家过于仆固氏。若仆固有反心,昔日与安史贼作战时即可反,其谁能御?乱时不反,乱平后却反,便曲在彼,又如何示之天下人?恳请陛下明断。”

李豫将身体稍稍朝后一仰,斜靠榻旁矮几,双手笼在袖中,徐徐说道:“卿的意思,仆固父子未必有反意,唯恶辛云京,并惧朝廷之疑罢了……且若逼其背反,于朝廷的声望,必大摇撼。”顿了一顿,又问:“则卿以为当如何应对啊?难道不闻不问么?”

李汲侧身朝程元振一拱手:“程公所言是也,当召仆固父子还朝自辩……”随即又转向李适:“雍王之言也有理,要在所遣使臣,明大势,知变通,不可逼其父子过甚。”

李豫“噗”的一声笑了:“你倒会做好人,两面不得罪。”

和政公主插嘴问道:“则在李卿看来,遣谁召仆固父子来为好?”

“自然是郭司徒。”

李汲随即解释:“郭司徒久领朔方,又是仆固氏的恩主,则命其前往汾州,朔方军无不景从,便仆固父子已怀异心,亦难再生谋反之实。得郭司徒召彼父子归于阙下请罪,河东、朔方,可无忧矣。”

这么合适的人选,我才刚返京都能想得到,你们心里不会没数吧?

李适习惯性插嘴:“孤也是此意。”

程元振却摆手道:“不妥,司徒老矣,且久疏朔方旧部,若反为仆固氏所挟,如何是好?”

李汲瞥他一眼,心说这究竟是你的见解呢,还是皇帝的意思啊?我知道两代皇帝都一直不放心郭子仪,忌其功高震主,因此夺其兵权,圈在长安城里坐冷板凳。你们是不是担心,万一郭子仪跟仆固父子联起手来——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老司徒攘臂一呼,天下节度景从,再酿成比安史更大的乱子来啊?

实话说,我跟郭子仪接触得不多,虽敬其功,亦悯其情,但还真不敢给他打包票……

于是不理李适和程元振,只是朝李豫叉手:“臣为外镇,于中朝俊彦不甚了了,所能想到往赴汾州的使者人选,唯有郭司徒。陛下圣断便是。”

反正你有所问,我便回答,至于最终如何决断,那不关我的事——我又不是权臣,说了也不算啊。

李豫沉吟良久,突然间将双腿一伸,似欲下地,嘴里说:“坐得久了,脚麻——可取杖来。”

和政公主想要搀扶乃兄,被李豫摆手制止了,随即有宦官递上来一支齐肩高的红木拐杖,李豫柱之下地。

李汲心说你还不到四十吧,这就要柱拐了?看起来是个不长命的天子……

急与众人一起站起身来。却见李豫柱着拐杖,缓缓朝殿外走去,随即一招手:“朕乏了,出殿去吹吹风……李汲,卿且陪朕走几步吧。”

这是要跟他单独谈话了,李汲会意,急忙跟上,余人则长揖做别。随即程元振招呼几名小宦官,打起灯笼来,远远地缀在二人身后。

出蓬莱殿北行不远,便是太液池,李豫缓步来到池畔,大概是双腿终于活动开了,遂将拐杖收起,双手捏着,背于身后。李汲靠近几步,侍立在他侧后方。

只听李豫缓缓地说道:“杀来瑱,是因为朕恨……”

李汲不敢多话,只是侧耳倾听——

“王仲升被围申州,来瑱竟因私愤而不救,致使仲升陷贼。有如昔日睢阳之围,长卫你自也深恨贺兰进明、许叔冀吧?当能理解朕的心情。”

李汲心说我没提来瑱啊,是你自己先说的,既然引出这个话头来,那我就要说道说道了——

“陛下,来瑱终究有功于国,可赎其罪。且即便罪不可逭,也当下于门下,依律裁治,而不宜一道中旨,迫其自尽,致惹物议。”

李豫缓缓地转过身来,注目李汲:“你是说,便许叔冀也不能不审而杀么?”

李汲听闻此言,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稍稍垂一下头而已:“许叔冀降贼是实,其与来瑱,安可相提并论?且在臣愚见,某些人但去其职、挫其势可也,正不必取其性命——来瑱不过一介武夫,但不将兵,无能为也;人命终究只有一条,死而不能复生,陛下执天下权柄,杀人还须慎重。”

越是你这样随时都可以一道中旨杀人的,才更须慎重其事;我就不一样啦,有时候只能私下里搞点儿花样——不管你是真知道许叔冀为我所杀,还是猜的,反正没

证据,我也绝对不会承认。

“某些人但去其职、挫其势,正不必取其性命,”李豫缓缓地重复一遍李汲的话,随即又问:“则另一些人,便去职、挫势亦不足,唯其自裁,才可内外无忧喽?如李辅国?”

李汲心说皇帝你要不要这么精明啊?老老实实做你的垂拱天子就好了嘛,干嘛一副诸事俱在掌中的臭德性?难道你重建了“察事厅子”不成么?

不过再想想,李豫终究做了好些年太子,见惯阴谋秘计,怎么着也该积累出些经验来了,则李辅国自尽,内中有我的手脚,真未必瞒得过他。而且其实我也没打算隐瞒啊,即便明说了是我劝说李辅国自杀的,唐律中也没相应规条,可以入我之罪吧?

“陛下,来瑱不明宣其罪而受诛,诸将难免有兔死狐悲之叹;李辅国即便受刑而非自裁,宫中宦者,多半乐见其事……”比方说程元振就一定高兴——“为来瑱唯陷王仲升,与诸将无怨,而李辅国执政数年,多行不法,内外皆恨。其二人之死,情虽可悯,于朝局的影响,却不可相提并论。”

李豫明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很多事,适儿都不敢瞒朕……”随即长叹一声:“唉,杀来瑱,确乎操切了一些。”

他摆摆手,收束这一话题:“且不说来瑱了,于仆固父子,卿以为必不会反么?”

“臣不敢打包票……人都有七情六欲,有悲有喜,有恨有怨,要在朝廷能不使诸将生怨,便有怨也可夺其兵权,不使生乱耳。仆固父子若反,于国家是大害,于其家却也无益,但若逼之过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乎胡虏啊。”

李豫注目李汲,一字一顿地问道:“若长卫处仆固父子之地,将会如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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