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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各怀鬼胎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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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没想到这么巧,自己才入杜柳军营,秦睿便从贝州清河赶过来了……

他暗自忖度,此前从未在战阵之上见过那位武顺军节度使秦睿,对方有没有可能认识自己呢?自己微服而探德、贝二州,结果行程未半,就被秦睿当面堵住,这事儿就比较尴尬,比较搞笑啦——而且还极其的凶险!

李汲暗中筹划,寻机攻取武顺军,起码夺下德州来,打开通向海洋的道路,而秦睿也未必没有针锋相对,谋取魏博的打算。如今自己身陷虎口,倘若被秦睿给认出来……数千武顺军在此,自己身边才十来个人,根本就逃不掉啊!

相信秦睿才刚归唐不久,不至于撕破脸皮,悍然攻打邻镇;但问题是自己微服来此,只须事情做得干净利索,将自己与元景安等人“咔咔”地砍了脑袋,朝廷即便起疑,也没理由讨伐武顺军哪,秦睿轻轻松松地便可削弱身旁的强邻。

换了秦睿孤身跑自家地盘上来,李汲扪心自问,我多半是做得出这种事来的……

然而事已至此,想跑也跑不掉……尤其杜柳还非要向节帅举荐李汲,扯着他的袖子就出帐去迎秦睿。

理由么,倒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李汲麾下乏人,秦睿必定也是如此,尤其河北久陷于贼,文风不盛,别州士子未必肯入那些叛将的幕府,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位书生,学问如何暂且不论,却能策马挥刀杀贼,这般人才若是当面错过,将来秦睿问起来,杜柳也不好交代吧。

被逼无奈,只能协同出迎,旋见一员大将率百余骑卫迅疾驰来,入了辕门后翻身下马。杜柳疾趋而前,叉手道:“末将杜柳,拜见节帅。”随即左腿一曲,单膝拜倒。

秦睿却不理他,而将目光朝其身后一扫,正好瞧见李汲。

李汲自然也瞧见秦睿了,当即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

这个秦睿,他可能不认识自己吗?见过也不止一回两回啦!可是当此之前,谁能够想得到啊……

秦睿本名真遂,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千牛备身,但既潜入叛军为间,为策万全,那是肯定要改名换姓的——从前貌似他也跟李汲提起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未明言改了什么名字。真遂本在周挚麾下,秦睿也是从周挚旧将跃升为叛军一镇节度的,这些事情李汲都清楚,但绝不可能凭空将两件事关联起来啊!

不禁心中暗骂,你要改名,也改个容易联想的,比方说不姓真了,改姓贾……这八竿子打不着俩名字,我又不会掐算,事先怎可能料得到啊?

若知武顺军节度使是你,打死我也不会跟着杜柳入军营来……且说你不在清河安坐,堂堂一镇节度到处乱跑什么?有病吧?

肯定是有病啊,跟我一样有病……1

眼见秦睿的目光移将过来,李汲想躲也无处可躲了,他相信自己虽然改易了服色,还稍稍修过胡子,却绝不可能瞒过熟识之人——又不是某些无良电视剧,换个发型别人就不认得了。

仿佛耳听秦睿大喝一声:“拿下!”然后也不必询问姓名,不必审问来历,直接砍了,将尸身斩碎深埋,最为省心……李汲心说不成,我必须得死中求活,先发制人不可!

于是面露微笑,朝秦睿一拱手:“秦帅,别来无恙乎?”

只见秦睿双目中凶光一闪,随即沉声问道:“你缘何在此?”

“既然为邻,岂有不登门造访之理?”

“来安德做甚……”

“原本行县博州,正好北上德州,欲自安德西行,往清河去访秦帅,不想竟在此处偶遇——你我确实有缘啊。”

一番对话,听得还半跪在旁的杜柳满头雾水——原来这位李璋先生是认得节帅的?他说啥,“行县”?难道不是白身,竟然是个官么?

李汲趁机一侧身,朝杜柳微微颔首:“方才隐瞒身份,实非得已——我不叫李璋,魏博节度使李汲是也。”

杜柳闻言,当场就是一哆嗦,差点儿整个人都趴地上了——他也不傻,心说若节帅怀疑我跟别镇节度私下往来,我死无葬身之地啊!

等等,李先……李帅刚才这话,其实是为我开脱来着吧,说明我此前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秦睿盯着李汲,目光中凶焰稍稍暗了一些,随即双瞳一转,拱手还礼,哈哈大笑道:“确实有缘啊——正好设宴,款待李帅。”

秦睿此来,跟李汲一样,也是“行县”,尤其要巡查德州,遍按诸营,尽快确定下支州都知兵马使的人选来。但他没打算微服,而是率领百余牙兵骑士,一路大摇大摆,才刚抵达安德县。

没想到方入杜柳之营,一抬眼就见着李汲了。

实话说秦睿还真不敢认,心说李二郎你好大胆,竟敢亲自来策反我的部将,这是脑抽了吧?再一琢磨,李汲就算再脑有病,他敢潜入德州,敢潜入杜柳军营,也不敢直接跑出来见我啊,难道说……世间果有如此相象之人么?

可是为策万全,先不管是你不是你,直接一刀砍了最踏实。若然不是,砍也白砍;若是李汲……朝廷再命魏博节度使,尚须时日,那我就有机会夺占魏、博二州,扩大自家的地盘儿啦——而且还可能收到个心仪的小寡妇!

李汲那会儿若是目光一闪缩,或者犹疑着不敢主动开口,秦睿必定喝令动手;谁想李汲表情极为镇定,浑若无事的抢先打起了招呼。秦睿因此犹疑——他身陷重围,还有这般底气,究竟是倚仗着什么呢?难道说……杜柳已被买通,其实我才是一脚踩进陷阱之人不成么?!1

不由得一股寒气,从背心直蹿上顶门。

旋即李汲转向杜柳,自报姓名,秦睿疑惑更甚。

李汲说此前隐瞒了真实身份,杜柳也被蒙在鼓里,这话秦睿是彻底不信的。但对方既然特意如此表白,说明并无撕破脸皮,要对自己不利的打算。退一步,其言是真,自家性命无忧,还可反杀;但周边好几千人哪,能够清清楚楚听到李汲报名的,也起码两三百,倘若自己谋害了他的性命,能够尽快杀光这两三百人吗?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必至朝廷的大张挞伐啊。

而且李汲也说了,行县博州,顺便北上来访我,那肯定魏博镇也有不少人知道他来啊,若最终丧命在我辖区之内,我说不是我干的,有人肯信吗?

回想起此前郭谟的提醒,不可遽谋魏博,因为到目前为止,薛嵩依旧对魏州具备相当大的影响力,则若李汲遇害,魏州空虚,那是平白为昭义军做了嫁衣裳,秦睿所能得到的利益相当有限……

看起来,只能暂且放弃那小寡妇……崔弃暂时做不成寡妇了。1

女人很重要,可是权势更加重要,至于自家的性命,犹在权势之上。

秦睿此次来安德县,说不上临时起意,可事先也没放过什么风声,相信李汲不至于能掐会算,预先在这儿设个圈套等着自己。然而自己撞破了他跟杜柳之间的勾搭,不管李汲是否已经收服了杜柳,这枚棋子以后都没用啦,他原本就定有谋己之心,由此将更恨恚自己,倘若自己表露出丝毫的杀意来,恐怕今日难出此营!

我若在自家地盘上被害,李汲不难撇清,且以他跟皇帝、雍王的交情,或许可以轻轻松松,并吞了武顺军……

秦睿还是真遂的时代,原本挺鲁直一条汉子,然而潜伏叛军中多年,又处周挚那般阴戾、奸险小人麾下,逐渐也琢磨得八面玲珑了。由此脑筋一转,双瞳中凶焰顿去,还哈哈大笑,命杜柳设宴,他要款待远来的“李帅”。

于是旧馔撤下,新酒摆上,李汲、秦睿二人把臂而入帐中,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后,李汲便将微服而入德州,恰好撞见盗贼围攻杜柳寡姊之事,大概齐说了,杜柳也从旁补充了几句,希望能够打消上官的疑忌。

秦睿假做恼恨之态,问杜柳:“汝说是裴志清遣人假扮盗贼,可有实证么?”

杜柳苦笑着叉手道:“末将已命人去搬回那些贼人的尸体,但……恐怕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秦睿手捻胡须,略一沉吟,说:“我知道了,定会为汝做主。”

李汲劝告道:“真……秦兄,不想德州境内竟生出此等恶事来,便不是裴某所为,也当尽快加以清剿,以安定地方啊。”

秦睿点点头:“倒叫李帅……贤弟笑话了。我此前精神都放在贝州,尚无暇西顾,此来便是要梳理德州的军政事务。”随即话锋一转:“贤弟既能离境而入我贝州,想来魏博治理得不错了?”

李汲摆摆手:“我奉命入镇,不过两三个月而已,稍稍明了些下情罢了,谈何治理?然既镇魏博,不能不交好友邻,此前途经相州,拜会了昭义军薛帅,于今再来德、贝,正要拜会秦兄。”

“我不久前方命人前往元城,相请贤弟一会,不想贤弟却行县去了……”

这事儿李汲并未接到通报,但他能够猜得出来,留守的杜黄裳可能如何敷衍,因此笑笑说:“我也渴盼与秦兄相会,然诸镇各有辖区,不宜公然逾界,便只能微服来访了。”

我真不是悄没声地想来觇看你德、贝二州形势,或者勾搭你麾下将领,此来本就是要求见你啊——从前见薛嵩,因为赴任途中,正打他辖区经过;如今我已入镇,再大摇大摆跑贝州去,或者你大摇大摆跑我魏州来,这不合适吧。

节镇私相盟会,朝廷又会怎么想?

秦睿颔首:“还是贤弟做事老成,是我孟浪了。”

二人推杯换盏,貌似亲密无间,其实各自神经都紧绷着——李汲生怕一句话惹恼了秦睿,对方不管不顾定要取自家性命;秦睿也怕李汲一脚踹翻几案,喝令杜柳将自己拿下……2

以至于秦睿紧张之下,都忘了问李汲:你干嘛不把老婆带魏州去,而要留在长安哪?

然而言谈之间,自难免说到河北形势,秦睿灵机一动,便摆摆手,命杜柳等人全都退下,他有心腹之言要对李帅说。等到帐中只剩两名节度使,秦睿方才暗中舒了一口气——他自忖单挑肉搏,跟李汲半斤八两,不至于转瞬间便有性命之忧。

心情一放松下来,便拖着几案,靠近李汲,亲自给对方斟上一杯酒,低声说道:“我的来历,长卫你最清楚不过了,本是奉了崔……令岳之命,潜入叛军中,寻机呼应官军。可惜此前一直未得机会,昌乐东之战后,本待诛杀史贼,却为田承嗣看破,夤夜遁去……”

就此将夜遣精精儿去刺史朝义之事,合盘托出。

秦睿知道精精儿曾经劫持过李汲的妾室,但他本人觉得,这不算啥深仇大恨啊,左右不过一妾而已,又不是妻,且最终你不是把人给救回去了么,也无损伤——倘若知道青鸾当时已有身孕,估计秦睿断不肯透露精精儿在自家麾下。他之所以将此事告知李汲,是为了说明:我确实谋划过刺杀史朝义啊,而且派出了精精儿那般能人,则最终失败,非我志不诚也,纯属天不绝贼。

李汲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禁咯噔一下——实话说他对于精精儿,恼恨之外,更多一层忌惮,因为那家伙轻功太高明啦,飞镖打得也准,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则此人不死,他李二郎便难以安枕。

于是探问道:“方才秦兄提到郭谟,本为周挚领‘神机卫’,如今归入秦兄麾下?”

秦睿点头:“正是。”

他这也有恐吓李汲之意——你瞧,如今“神机卫”的首领、中坚,都落我手,那些江湖异士,机变百出,即便杀不了你也足够恶心你啊,我有这张王牌在手,你可轻易休起觊觎之心。

李汲提醒他:“昔在定安行在,周挚遣精精儿等谋刺元帅——也就是今之圣人——我捉住一个活口,拷问之下,知其主使姓郭,想来便是郭谟了。则秦兄用郭谟、精精儿,千万仔细,勿泄于外,唯恐圣人尚记前仇……”

秦睿闻言,不禁悚然而惊。

其实李豫还真未必记得住那么遥远的事儿,精精儿曾露过面,还则罢了,郭谟当时只暴露了一个姓氏,则天下姓郭之人多了去啦,怎么可能联想得到?李汲这是往秦睿心里埋刺呢,希望他猜忌,起码是疏远郭谟。

“多承长卫提点,我定会隐秘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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