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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收录旧卒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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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在贵乡城下这万把旧魏州军,虽然都是短打,贫富亦很分明。外圈儿的多半衣衫蔽旧,甚至于褴褛,不少还光着脚;至于圈内这些代表,服饰就整洁多了,尤其羊师古,上衣明显是一件锻袍改的——也不知道是买来的,还是抢来的……

因为纯粹大头兵一呼百应的可能性很低,能够当上代表的,不是下级将校,也起码得是士官了。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李汲光就羊师古说事儿,问你难道没有被授予勋田吗?为啥不肯回家种地去,而要来继续当兵呢?当兵风险很大,究竟有啥好处啊?

羊师古苦笑道:“便朝廷肯授,又哪来许多田土?”伸手朝后一指:“节帅眼前万众,多数有勋,便五转、六转者也满坑满谷,倘若俱授勋田,恐怕整个魏州的田土都将分尽。便末将为轻车都尉,此前自伪燕所得,不过十亩,实难养家糊口啊。”

李子义也插话道:“末将上轻车都尉,当授勋田十顷,却无尺寸相授,祖上所传,不足五亩……”

——就这年月的耕作水平,五亩地还不够一成年女丁劳作的哪。

“若节帅肯按勋授田,我等即刻散去。”

李汲心说怎可能啊,你们也说了,倘若魏州旧将卒全都据其勋级授田,有可能把全魏州的耕地都分了都不够,那我喝西北风去吗?

勋官系统乃是沿袭自北朝的一种奖励制度,专授杀敌有功者,正如《木兰辞》中所说“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总共十二级,从一转到十二转。唐初这勋衔还是挺珍贵的,其十二转上柱国、十一转柱国,视如品官的正从二品;最低一转武骑尉视如从七品——则李子义的八转上轻车都尉有如正四品,羊师古的七转轻车都尉有如从四品。

可若真那么算,这俩就可以直立不跪,跟李汲平起平坐了……

事实上,随着勋阶的愈授愈滥,加上开元、天宝以后逐渐文贵武贱,这玩意儿就彻底不值钱啦。李泌曾经跟李汲说过一句话,评价勋阶——“据令可与公卿齐班,论实却在胥吏之下。”如今就算一个上柱国,倘若无官无职,那也跟平头百姓没啥区别。

然则勋阶仅仅是种名誉,而没有实际好处吗?理论上应该是有的,首先会计勋授田,而且数量还不小,即便一转武骑尉、二转云骑尉,都有勋田六十亩——好好耕种,勉强够养活一家三口人了;其次勋官可以免除课役、正役和杂徭,唯须服色役(大致等同于各衙门的临时工);第三若服色役,称为“番上”,根据番上年限多寡,可以授官——大抵上柱国得授正六品上阶,依次递减,云骑尉、武骑尉得授从九品上阶;第四,勋同三到五品者,可以荫子……

也就是说,理论上李子义、羊师古各当领受十顷或七顷的勋田,免役;他们都是安史之乱前就从军的,若将伪燕时代的年限也算上,还能做七品官,并荫一子。可实际上吧,这一切全都是空谈。

根据羊师古所说,连口分田、永业田都久不授予了,遑论勋田——李汲暗中点头,心说我的职田也一直折在官俸里,我连一亩地都还从未见过呢——按唐律(燕律纯抄唐律),无论职田还是勋田,若不足则以禄米为代,可哪儿有那么多粮食啊?谁肯发啊?

如今勋官唯一的好处,也就不课役了,但上官时不时将麾下兵卒拉去给自家干私活儿,跟服徭役也没多大区别。

伪燕是草台班子,很多事情不讲究;如今换了李唐,又财穷力竭,想讲究都讲究不起来啊——李子义说节帅您若按勋授田,我等立刻便散,也是料定了李汲不可能答应。

魏州就压根儿没那么多耕地,仓库里也没那么多可以折抵勋田的钱粮。

李汲倒是也曾考虑过,抄大户,分田地,但不说这事儿难度太大,且他终究只是地方官,又不是造反派,不可能跟全天下的官僚、地主硬磕吧;即便真做成了,也肯定恢复唐初的均田制,而不会认从前所授勋阶啊。

那么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只有重新收录这些家伙,让他们继续当兵吃皇粮了。

羊师古、李子义哀恳了半天,李汲眼瞧着后排有几个家伙似乎不耐烦了,这才缓缓点头:“我可以收录汝等……”

众皆大喜,急忙叩首:“拜谢节帅!”

李汲一摆手:“且慢。”随即望向聂锋,问他:“今魏州有多少兵员?”

聂锋答道:“州城中万余,其各县、四乡戍守者,尚有三四千众。”

若在太平年月,又非沿边重镇,这就已经算是冗兵了;但如今降将重藩环绕之下,魏博再这么点儿兵马,跟不设防也没太大区别啊。

“则仓中米粮,尚余多少?”

聂锋一皱眉头:“末将不知,应不下三五万斛。”

李汲仰头向天,心中默算——倘若是三万斛谷吧,怕还不够一万人吃到秋收的……随即一顿手中长刀,垂首望着李、羊等人,缓缓说道:“我奉朝廷之命,镇此雄州,一万兵不足,自当加募——然汝等,不可能尽数收录

。”

李子义眉头一拧,正待开口,羊师古伸手一揪他的衣襟,抢先说道:“自当有所沙汰……然我等实贫,无田地可耕,无别业可操,还望节帅多招募些……”

李汲撇嘴一笑:“在汝看来,招募多少为宜啊?”

“总须再两万兵……”羊师古顿了一下,赶紧补充道,“散于四乡者,不下三万,但那些来得实在迟的,也只能放弃了。”

再募两万,加从前一万是三万,其实也不算多——朝廷可是希望李汲练出五万雄兵来的——问题是粮食不够吃啊——“我当入城计点仓廪所余,以定招募确数。”

李子义忙道:“还请节帅先给一个准话,是否招募两万之众?”你这说得不明不白的,等进了城翻脸不认人可怎么办啊?

尹申站立在李汲身后,瞠目大喝一声:“汝等是在胁逼节帅么?!”但他的嗓门实在不够敞亮,容貌也不够凶恶,根本吓不到对方。

羊师古急忙俯首,但特意将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敢,但请节帅将来谒者尽数收录,且从前职级、勋阶都准保留!”

众人听得此言,一并应和:“请节帅尽数收录我等!”这一万多人近乎齐声呼喊,有如山崩海啸一般,气势极为骇人,尹申等人,也包括还在船上呆着的高郢、杜黄裳等,尽皆变色。

唯有李汲丝毫不为所动——千军万马老子见得多了,你们如今有如流氓、草寇一般,我怎可能害怕——伸手一指,厉声道:“汝等不要诓我,都是旧魏州兵么?如何还有垂髫童子?!”

其实这话夸张了,真没有什么稚童、少年,但李汲分明瞧见,人群中有不少半大孩子,下限可能才十三四岁——你说他们也是兵?

羊师古慌忙解释道:“其年虽幼,也都是老兵了……或应募而来,或是战殁同袍的子弟,家贫不能为生,只得充入军伍。节帅放心,全是见过血的,还有不少杀过人,但将养一二岁,必然壮健,可以冲阵。”

“则尚有白发老朽,又如何说?”

“那是天宝初年,甚至于开元间便从军的,数十载在军中,早以军伍为家了,委实不忍相弃啊……节帅若弃,是杀彼等也,其亲朋多在军中,必感哀恸……”

李汲心说哀恸个屁,你是想说“必将与你为仇”吧?

——“左右人数不多,还望节帅海量收录。”

他们的意思,今天聚过来的,不拘老弱病残,你全都得收下;以后陆陆续续来归的,看情况,也再收这么一万左右。那大头都留下了,剩下仨瓜两枣的,咱也就不跟节帅您计较啦——多合情合理啊。

其实李汲在来时路上,就已然决定要收录那些此前逃散的旧魏州兵了。一来他急于在物资、装备允许的前提下扩军——原本那一万来人肯定不够——则与其招募些新手,还不如录用有过战斗经验,起码是有过从军资历的旧卒呢;二来汇总各方面的消息,他知道河北兵多数是长征健儿,不是服役的农夫,其中很多人除去厮杀,别无一技之长,倘若流散民间,也是相当不稳定的社会因素啊。

说白了,你得给退伍兵安排出路,即便那些是敌对方的退伍兵。从来乱后初定,马放南山,铸剑为犁,很重要一点是得有足够的耕地可供分授,但估摸这魏、博两州就未必有那么多闲田。且即便有闲田,可以分授,也得李汲先入镇,遣人仔细查验、登记了才能执行吧,在此之前,还必须花钱粮养着那些旧兵,以免生乱。

虽说他根本就没料到会有上万旧兵包围码头,名为请命,实为胁迫,心中自不可能舒泰。然而危急迫在眉睫,也只能咬着牙关,稍稍退让一步了——自身荣辱是小,引发动乱是大啊。

当然,也必须摆出足够强横的姿态来,尽可能将事件的性质从胁迫扭回到请命,这样自己就只是稍稍有些不舒服而已,还说不上屈辱,也不至于招致麾下将吏的轻视。

李汲是真不怕眼前这万把流民,类似无组织、无纪律的执械团伙他见得多了,只要斩杀为首者,余众必然一哄而散。如今他长刀柱在手中,随时都可抽出,而那些流民代表泰半被圈在面前,拜伏于地,想拔刀都不怎么方便,他有把握瞬间暴起,便杀其半,至于剩下的——尹申和十数亲兵就在身后杵着哪。

问题是如此一来,他与魏州旧卒的仇恨便不可解了,不仅仅眼前这万把人,估计还有散于四乡,未及赶来的两万余众。别说彼等啸聚为贼了,哪怕全是两三人的小犯罪团伙,也绝不可能在短期内剿杀干净啊,那还怎么恢复治安,发展生产?

只是吧,虽然已经决定了收录旧卒,但也得是可用之人才行吧?尚未弃舟登岸,李汲就发现了,这万余旧卒之中,即便按照最低募兵标准,勉强可以收录的,也还不到六成……倒是基本上没有身罹残疾的——残障人士自己也知道,即便回了兵营,也绝不能再呆得下去——但白发老朽、稚嫩孺子,竟然不在少数,这些兵我可不想要啊!

可再一想,这些家伙若家中有田,起码有亲人还则罢了,否则赶将回去,多半是死路一条……又怎么忍心呢?总得斟酌着给他

们寻一条活路才成。

可惜没时间仔细斟酌,暂时也只得应允对方所请,尽数收录啦……只是节度使的面子不能丢,绝不能让人以为,我是担心激发乱事,这才被迫答应代表们的条件的。于是李汲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子义,厉声喝道:“我奉旨镇守魏博,要的是精兵强将,而非老弱残卒!”

李子义一梗脖子:“若节帅不肯应允……”

李汲猛然间站起身来,将手中横刀连鞘朝他肩上一横:“若不应允,汝又如何?!”

聂锋赶紧膝行一步,举起双手来,作势欲架李汲的臂膀——当然啦,他不敢,只是虚比一下罢了——口中哀告道:“李子义笨嘴拙舌,无意冲撞节帅,还望节帅海量宽恕——其老弱者,可充更夫、库吏等,或为节帅洒扫庭除,充下走事,恳请节帅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李汲斜瞥聂锋一眼,心说这腔帮得不错啊——“我可以予彼等一口饭吃,然终不能与正军同禄。”

羊师古当即大叫:“自当听从节帅之命!”

本来嘛,无论唐军还是伪燕军,对待士卒都不可能一视同仁啊,即便品级相同,也总要分个三六九等——节帅牙兵,那待遇能跟别卒一样吗?陷敌的战兵,跟城戍守兵,赏赐也必有差啊。总之,你肯全都留下来就成。

李汲这才缓缓地收回长刀,沉声说道:“既如此,暂从汝等所请。我这便命竖旗,计点兵卒,但精壮老弱,必须分营——具体事宜,汝等随我入城议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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