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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茶之纯味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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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当面质问李适,为啥不宰了鱼朝恩呢?

李适面色不豫道:“孤岂不肯?为不能也。m.xssilu.com 丝路文学网 首发”

随即解释,说鱼朝恩终究是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地位尊崇,自己才刚出师便将之斩杀,恐怕有损军心士气。再则说了,我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下手啊。

李汲默然,心说还是担心你爹的猜忌呗……这连陕州都不让你出,跟当初李系那个呆在长安城里的天下兵马元帅有多大分别?皇帝不过给你一个空名罢了,生怕你真的就此在军中威望大著,甚至于掌控了兵权,从而难以把控。

关键从玄宗开始,祖孙三代,这皇位都不是顺顺当当继承来的,基本上都得自己下手去抢……2

李汲能够理解李适的顾虑,原本志得意满地打算亲统大军,驰骋疆场了,孰料皇帝先是往身边塞了很多废物,然后又勒令他留在陕州不动,小家伙也不傻,自然咂摸出滋味来啦。那在这个时候,他怎敢贸然动手斩杀鱼朝恩啊?不是更遭老爹的疑忌么。

李适也觉得有些羞愧。终究鱼朝恩曾经遣使李光弼营中,要李光弼弄死李汲,那这仇可是结得深了,无可排解。李适作为朋友,既然答应了要为李汲报仇,事到临头又因为自己的原因,食言而肥,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只得宽慰李汲:“来日方长,必有杀他的一日,长卫不必心急。”

李汲长叹一声道:“鱼朝恩并非庸碌之辈,况又将殿军,则此番出师除非大败,否则他亦必核功受赏,地位愈发牢固,恐更不易杀了。”

李适微微一皱眉头,压低声音问道:“则崔光远留下的异人,还在长卫身边否?”

李汲当即一翻白眼:“万军之中,若能刺杀了鱼朝恩,恐怕殿下的性命亦难保全!”

想什么哪,又要搞行刺的下作把戏?当初李辅国府里才几十名保镖、上百名奴仆,我有信心一旦说他不死,就派刺客去刺死他;就那还得在老阉失脚之后,当其掌权之时,谁能刺之?

何况如今千军万马之中,鱼朝恩身边的防卫力量必是当日李辅国的十倍甚至百倍啊,即便精精儿,甚至于其师焦静真,也不敢接这种任务吧——又不是武侠小说。

无奈辞出,越想越是憋闷。等到返回城外军营,便唤参谋韩会来,请他帮忙写帖,遍邀诸将来会。

这个韩会,乃是此行重返商州之时,从李栖筠麾下挖来的。他是河阳人,其父韩仲卿担任过好几任县令,官声甚佳,见在朝中为秘书郎。李栖筠还在长安的时候,跟韩仲卿关系很好,因而出镇之时,便召仲卿长子韩会为僚属。韩会才刚二十出头,正当青春,然而写得一笔好字,做得一手好文章。

尤其此人天性反感时下华而不实的骈骊文,主张以先秦和两汉的古文为师,落笔简洁明快、条理分明。就是这一点被李汲相中了,好说歹说,把韩会扯到了自己身边。2

当然啦,李栖筠也希望好友之子可以参与接下来的平叛之战,去前线镀一层金。

韩会听李汲吩咐,遍邀诸将,便问:“以何为辞?”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不能说把大家伙儿叫来研讨军事问题,背着元帅开小会啊。

李汲答道:“请来吃茶。”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休要请那阉贼!”

诸将接到书信,全都给出了满意的答复——终究李汲名位虽卑,却是拥立今上的功臣,又为元帅契交,那谁不愿意跟他打好关系啊。晚餐之后,陆续抵达,首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一人在帐外叫道:

“不想二郎也喜欢吃茶,在某看来,茶何如酪浆有滋味啊?”

随即又一人道:“阿爷错了,即便酪浆,也不如酒。”

先前说话之人,自然是李汲旧识仆固怀恩了,接话的则是怀恩之子仆固玚。李汲赶紧出帐相迎,一边笑着对仆固玚说:“我军中可不敢饮酒,若要饮酒,当是我去叨扰副帅与仆固兄了。”

仆固怀恩摆摆手:“什么副帅?此职本是郭司徒的,却为阉人所阻,不放司徒出京……”

李汲心道你这话说得好,但可惜说早了一些——急忙打断仆固怀恩的话,迎其父子入于帐中。

过不多时,卫伯玉和郭英乂也联袂而至,其中卫伯玉跟李汲是早就相识的,郭英乂还是今日初会,自然要多寒暄几句。郭英乂便道:“不想李防御这里也有茶吃。我往日便好此物,唯烹煮起来实在繁琐,故此不能携于军中……”

李汲笑笑:“我这里的茶,却与郭帅昔日所吃的,大不相同。”

郭英乂不禁双眉一挑,目露喜色:“果然么?我也曾遍尝四方之茶,不知李防御之茶,得之何处啊?”

李汲摇头道:“不在于产地,而在于烹法。”

一边命士卒燃起一具小灶,坐上井水,一边问众人道:“茶还有一个别名,公等可知道么?”

众皆摇头。郭英乂则四下寻摸——茶碾呢?竹夹呢?你这儿工具不全啊,要怎么吃茶?

只听李汲道:“茶有别名,唤作‘酪奴’……”随即注目仆固怀恩:“正如仆固公所言

,茶哪有酪浆好味?则若将茶与酪浆相比,酪是主,茶为奴。”

郭英乂有些不以为然:“茶虽着酪,其味终与酪浆不同啊,岂可比类?在我看来,茶与酪,可比为夫妻。”

李汲笑笑:“郭帅所言是也。茶有茶味,酪有酪味,然时人常将茶中着酪,要仿酪浆,那便是东施效颦了,如何见得茶之好?故而我的烹法与别处不同,专品茶之本味。”

说话之间,灶上水已开了七八分了,先是疏落虾目,然后是升腾蟹眼……照道理来说,很快便是一沸,要往其中撒盐,待其再沸,便将碾碎的茶末自水中心投入。然而李汲貌似啥都没准备,郭英乂见了不禁有些起急。

你这会儿别说碾茶了,连茶团都还没拿出来哪,水若三沸便老,到时候再下茶末,天晓得会是什么味道……反正我没喝过,我从来都是按规矩来的。

却也不便催促。旋见水中鱼眼腾现,呼呼声响,有若松风,李汲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将其中青绿色的完整茶叶投入水中,随即用一支筷子替代竹夹,搅了两搅,便笑笑说:“好了。”

众皆懵然——怎么这就好了?

饮茶风俗,乃是贵族与城市居民普遍的喜好,如今帐中尽为朱紫,就算不爱喝——比方说仆固父子——也不会没品过,就算自己不烹,也不会没见过别人动手,这跟李汲搞的,彻彻底底是两回事啊。你今天叫我们来,真是请吃茶的么?你往水里倒的那些,果真是茶么?

这年月的茶,多数都先制成茶团,再供入贵家,烹的时候还得先碾成细末,因此,虽然谁都知道茶本是植物之叶,但原本的茶叶究竟长啥样,在座的估计也就李汲见过吧。

两滚之后,李汲便命侍从撤水离火,滤去茶叶,仅留其汁,盛了满满的五大杯,分敬众人。他特意用了白瓷杯,现出茶水本色来,清澈透明、略略泛黄,跟这年月常见的浓浊起泡、白如酪浆之茶是大相径庭。

众人端杯在手,细观茶色,却不都敢饮。倒是卫伯玉先抽抽鼻子,“咦”了一声:“果然是茶香,而且……香得竟如此清纯无垢,使人仿佛置身于高山流水之间……”

李汲笑道:“因为此乃纯粹的茶,不点盐,不加香料,也不着酪,因而其味,才是真正的茶味,得山水间真意。”将手一抬:“请,请。”然后自己先端起来,吹了一吹,呡一小口。

嗯,还不错,蜀中果产良茶啊,但具体该如何炒制,才能得绿茶最佳的品位,还得反复试验才成……自然不是他自己试,他又不在蜀中,可以继续请崔旰帮忙。

众人见李汲喝了,也都端杯近口,稍稍品尝。

仆固怀恩皱眉道:“这不着酪,苦涩之味益发浓厚了……”仆固玚同样摇头。卫伯玉却阖起双目,细细品味,良久才长出一口气:“妙哉,虽无蜜甘,甘却沁于舌根;虽无酪香,香却透于脏腑。原来,这才是茶的本味么?”

郭英乂却道:“这般烹茶,我倒是也曾吃过的……”

李汲不由得微微一愕:“是何处的风俗?”

郭英乂摇摇头:“并非风俗。昔日我滞食,脏腑不调,医者乃取茶团来,也不碾碎,只掰开了于水中煮,滤其浓汁,作为药引。其味甚苦,不见回甘,与李防御今日所赐,判若云泥啊。”

李汲笑道:“那是自然,既然做药引,当不在意口感,既非好水,又非二滚即滤,且但求味厚,哪里入得了口啊?”

说话之间,几个人都把一杯茶喝尽了,但当李汲问还要不要的时候,仆固父子俱都敬谢不敏。郭英乂表示可以再来一杯尝尝,卫伯玉却道:“此味不但清纯,且有后味,使人身心倶畅,尤其烹煮起来也方便,即便军中,也可日日饮用……”

李汲当即表示,这样的散茶我还有不少,等会儿派人送两斤给卫帅吧。卫伯玉大喜,急忙拱手致谢,郭英乂趁机提出来:能不能给我也送一点儿呢?

仆固玚撇嘴道:“噫,这般清苦之味,有何好吃?”仆固怀恩也说:“我还是每日饮酪好了。”1

眼见气氛已很融洽,李汲终于找个机会,一边再次烹茶,一边将言语逐渐引入正题。首先感谢仆固怀恩,今天在元帅面前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岂不愿为先锋?然而荆襄的步卒,行进太缓,只能居于中路啊。”

仆固玚笑着一拱手:“二郎不必谢家父,反倒是我要谢二郎——如今先锋之职,家父已授于我了。”算是你让给我的,我承你这个人情。

李汲急忙称赞道:“仆固兄将门虎子,有骠姚之勇,合当先行。”然后就问了,我今日才到陕县,对于敌我形势不甚了然,还望诸公教我。

仆固怀恩介绍说:“我朔方军来了一万五千……”一指卫伯玉:“陕虢军是两万……”

卫伯玉忙道:“既然元帅仍屯陕州,不可不留兵护守啊,估计我军东出的,也不过一万五千而已。”

郭英乂道:“我同华军,还有部分鄜坊、邠宁等处关中军,在一万上下。”

李汲点点头:“我部八千,如此,则正面当敌者,五万左右

……”

仆固怀恩提醒他:“还有回纥五千骑。总计五万五千,马两万匹……其实骑兵不足万数,回纥军一人或双马或三马,但必不肯借予我等。”

“贼势呢?”

“探子来报,史朝义在洛阳,以阿史那承庆为帅,所部七八万之众。不过,还须北防李潞泽(潞泽节度使李抱玉),南防李太尉,最多也便将出五万人来御我吧。”

李汲手捻胡须,沉吟道:“如此,贼我之势相当……”

郭英乂道:“不可大意。史贼所署睢阳节度使田承嗣有兵四万,邺郡节度使薛嵩、恒阳节度使张忠志、博陵节度使薛忠义、武清节度使秦睿,各有兵一二万,尚有范阳节度使李怀先护其老巢。倘若陆续召集,恐不下二十万众啊!”

仆固怀恩一摆手:“辛云京在河东,随时准备东出太行,则张忠志等不敢妄动;至于李怀先,范阳太过遥远,焉能兼程南下相援啊?所虑者唯有田承嗣,但在南路,且让李太尉头疼去。”

李汲颔首道:“如此说来,我军还当速战,倘若拖延太久,范阳军未必不会南下……”

“自然要速战,”仆固怀恩笑道,“拖延日久,粮秣难继——无论我军还是贼军,一样都要去剥树皮、啃干草。”

“其实,”李汲微微一皱眉头,“三路大军合围,洛阳不难规复,若能一战而或擒或杀逆贼史朝义,那便大局定矣。只恐史朝义败逃河北,聚兵固守相、魏等州,李怀仙再将范阳军南下增援……”

卫伯玉面色一沉,低声道:“那便是乾元二年的局面了!”

李汲双眼略略一眯,缓缓地道:“相州之败,自然不是郭、李二公统御无方,也非诸将不能奋战……”说着话,瞥一眼仆固怀恩,因为当初他也是在场的——“而是某人欺上瞒下,贻误了军机。”随即右拳一擂左手:“此贼不除,诚恐乾元二年之败,还会复见于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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