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白羡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汇报演出的前一晚，她翻来覆去，脑海里却只剩下那个人在小厨房里煮面条的身影。

出席捐赠仪式的是怀仁医院临时派来的另一位副院长，整个晚会结束之后，白羡羽本想在后台拦住那位副院长问问情况，却被告知人家公务繁忙，早就回S市去了。

后台走廊渐渐恢复了清冷，白羡羽捧着手机坐在楼梯台阶上，心乱如麻。

陆云霆到底去了哪里？

“杨老师……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一晚……为什么没有拒绝我？”带着哭腔的女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白羡羽楞了楞，就听到杨启华带着不耐的声音响起：“我说了，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送到嘴边的食物，那天可是你主动勾引我。”

“我以为……我那时候以为你至少对我有点意思，我才……”

“你太自作多情了，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别再纠缠我了。”杨启华嗤之以鼻。

“……你明明也说过喜欢我的啊！”女孩子委屈地哭出了声。

“床上的话，你也信？”杨启华皱起眉头，烦躁地说，“你不是小孩子了吧，我是说过要和你结婚，不过是为了你开心胡乱说说的，你弄清楚，别当真了。”

“可是我要怎么办？”女生抽泣起来，“我怀孕了啊……”

“苏静静你在说什么胡话！”杨启华错愕极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咆哮起来，“后来那几次，你没吃药？”

女生默认了，又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杨老师，我喜欢你，第一次也给了你，你还说过等我毕业就会娶我，会负起责任，你现在却要和白老师结婚，我……”

脚步声响起来，女生抹着眼泪逃出礼堂，杨启华也追了出去。

……

走廊里只剩下白羡羽。

她楞了半晌，没料到杨启华私底下竟然和苏静静有关系。

手机轻轻震了一声，白羡羽回过神。

却不是陆云霆的短信，只有个同事催她快入席，领导们已经到场了。

汇报演出结束之后就是庆功宴，杨启华在众人酒兴正浓时才入场，被罚了好几杯，又频频起身替微有醺意的白羡羽挡了酒，众人便起哄让他把头晕的白羡羽护送回宿舍。

“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和白老师说。”

白羡羽本想拒绝，听他这样一说却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出了门，两人在路灯下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直到宿舍门口，两人都沉默着，白羡羽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听杨启华苦笑道：“白老师可以邀请我进去坐坐吗？说来惭愧，我有些头晕。”

想起刚才他为自己挡了几次酒，白羡羽点头同意了，见杨启华脚步不稳，便好心地扶了他一把，却被顺势带入一个酒意冲天的怀里。

29

“放开我！”

“白老师，你已经过了装纯情的年纪了，醒醒吧，我是你最好的结婚对象！”此时教职人员几乎都在宴厅，宿舍楼空荡荡的，杨启华也不再压抑，“还是说你真的喜欢那个所谓的富二代，哼，这种人不学无术成天游手好闲，你信不信他没几年就能把家底败光？”

提到陆云霆，白羡羽心里五味杂陈，低下头道：“你不要太小瞧别人。”

“那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杨启华骤然暴躁起来，“口口声声说没什么关系，其实你已经上过他的床了吧？”

刻薄凛冽的话语，像是要把她的外壳一层层撕开。

“杨组长！请你放尊重些，我没有义务解释我的个人情感问题。”饶是白羡羽再温软好欺，此刻也压不住冒头的心火，她反应极快地挣脱了男人，抽钥匙开门摔门一气呵成，把杨启华关在外头，然后逼迫自己静下心来写教案，手却是颤抖着的，连笔都握不住。

门外的杨启华又说了几句什么，最后愤怒地踹了一脚房门才离开作罢。

外面恢复了片刻的宁静，过了一会儿，庆功宴结束，走廊里渐渐响起了人声。

白羡羽躺在床上，这一刻，她忽然有些庆幸陆云霆换过了门锁，否则杨启华兴许就能破门而入了，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点亮了手机屏幕，惊讶地发现收件箱里躺着陆云霆一条短信。

“回S市处理点东西，林家的人已经撤走了，你万事小心。”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白羡羽敲敲打打了一大段，又冷静地删去，最后只回出去一个“好”字，屏幕上就出现了陆云霆的来电。

“到宿舍了？”

白羡羽应了一声，又听他问道：“演出怎么样？”

“挺好的，你……想说什么？”白羡羽一头雾水。

陆云霆不是那种喜欢闲聊的人，他对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的判定标准，从前的他，根本不会问出“XXX怎么样”之类的话。

“没什么，我后天就回来。”

“你感冒了？”白羡羽问出口就后悔了，她还关心他做什么？

陆云霆似乎是楞了两秒才低低地笑了：“对，受了凉，嗓子有点哑。”

白羡羽直觉他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有力，她静静听了半晌，两人都没有挂断。

直到轻微的呼噜声从那边传来，白羡羽才反应过来，他居然睡着了？

即使是二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他也没有累到接着电话就睡过去的时候，白羡羽听着耳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天光透过窗，照在白羡羽脸颊上，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

“醒了？早安。”

白羡羽差点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扔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看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长，显然两个人一整夜都没挂断。

陆云霆似乎心情很好，催促着她起床洗漱吃早饭。

白羡羽咬着筷子，视线飘到窗台上的一排花盆，里面竖着亭亭玉立的小葱和香菜，也不知道陆云霆从哪儿弄来的，说是以后煮面条可以放。

两人的电话到八点多才挂断，白羡羽在他的电话监督下吃完了面条，又发了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