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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河

作者:一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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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剑道场处,画面定格,百人当空而立,其貌或笑或鄙,其下鸟兽不闻,风过无声。(狂·亻·小·说·網)[ωWw./XIAo/sHuo./Kr]

斜阳洒,余晖绕过巨剑洒向地面,照出或立或坐观望之人,又照向群起压下之人,面目狰狞,杀意袭人。

淡金色的光辉照在林平生脸上,其色冷峻,其势孤绝,清风剑反射夕晖,映照着四周柄柄长剑,冷意森森,杀意凛冽。

斜阳无声,巨剑无音,万物皆寂,时空皆止,此天地一画,水墨俱休。

此战已至,剑鸣将启。

似乎是一声嗡鸣,下一刻画面解封,林平生的剑狠狠划过敌人的剑锋上,刺耳的嗡鸣和怒吼声瞬间充斥画中。

林平生在进入巨剑道场的那一刻,就已经隐隐感觉到道场对于灵力的警惕感,这片巨剑道场只接受纯净的灵气,而对于通玄后的灵变之力甚是警惕,林平生能够感受到,若是贸然动用体内已然通玄的灵变之力,必然遭到巨剑道场的排斥甚至是抹杀。换言之,只要体内是纯净的灵气即可,即通玄之下。可引气境对于林平生没有威胁,而至于体修者,林平生的肉身虽不及登堂一步,可却也不弱。而林平生本身最不怕的就是群战,何况他还有一式,可在此道场内使用无碍。

因而面对挑衅和压迫,林平生逃避不了,自然在这巨剑道场之内,一战之。林平生已然在小城里差点死亡,自那之后林平生就告诉自己,命很重要,一切皆要好好想过之后再做,今日虽有些差池,可也在他预估之内。

林平生大脑疯狂运转,面对四面八方皆是剑修的围攻,林平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些剑修皆不弱,皆是有些资质的人才。

林平生没有使用流云剑法,而是用缥缈身法在人群之中游走战斗,基础剑招的熟练在这时显得弥足珍贵,剑法使用需要连贯性,至少对于尚是通玄境的众人来说,而这连贯性正是阻碍的缘由。

做个假设,当林平生使用剑法攻击或是御敌,他必须从流云剑法第一式开始,直到最后一式又衔接回去,如此做法只能保证他面对围攻而无碍,可终有疲惫的那一刻。通玄之境,非是绝世妖孽,如何达到道法掌境。可若是基础剑招却是无碍,这是烂熟于心的,随手一式皆是临时应对之法,不论是御敌还是攻击,皆是无碍。

林平生依靠着缥缈剑意,灵活身法于众敌之间,一式式剑招无影无形,缥缈不定,往往以为是撩剑,到眼前却是一式刺剑,躲之不及,挡之不及。而本来可以伤到林平生的剑,却在缥缈身法的灵活下,伤之不及,触之不及。

缥缈剑意本就是灵活不定之意,若浮云渺渺,风吹之则散,迫之则退,恰似风口一叶,随风而动,借力而去,风欲伤之,却力之不怠。其意乃不定二字,如云聚散无形,随风不定,在何人手里便是何人之法,而在林平生手里,便成了林平生的随机之法,因外界变化而变化,所以林平生可以在众人之中游走,衣角难粘。

来犯之人众多,却因此限制了自己,不敢使用剑法杀之,一是怕误伤自己人,二也是心中各有算计。现在却变成了,众人皆以基础剑招应对林平生,却连林平生一根头发都未伤到,反而被林平生伤到了好些人,尽管性命无碍,却也是不小的伤势。

此刻道场外,半空的各门派之人早已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只见其中一人道:“这小子竟然领悟了剑意,而看其样子,应当是早就领悟了,故而使用的这般得心应手,怕是已然小成登山段了。”

“嗯,的确已然小成拂云段了,倒是与我的风之意境有些相似。”一身青色长衫,背上一柄长剑,头发盘起成髻,一派剑修之气质。

“此人应无门派,否则其长辈早已来此,各位道兄,不如将此子与剑棘一起,最终谁胜了就归谁如何?”此前道士提议道,很明显众人对林平生皆已心动,都想带回自己的门派。

在场众人皆点点头,纷纷传音下去,让门派弟子停手。围攻林平生之人听到传音,也都收手站到一边,持剑而立。

林平生握剑横档,警惕的看着四周之人,以防敌人是换了战术。

“嘿,那小子,我且问你,你何门何派?”问话之人身穿白色长袍,其上绣有一些山河图案,肩膀处印着一字“道”,长相颇为出众,一手握剑,双手环胸,俊朗潇洒。此人之前留在原地并未进攻,此刻问话也无人反对,林平生猜测应该是门派知名之人。

听到问话,林平生想了一下,拜师道玄师傅之后,也没听道玄师傅说何门派之事,至于韩老,明显便是无门无派之人,否则韩老一开始就应该跟他说门派渊源之类的,不过也不排除韩老忘记了。

“暂时无门无派。”林平生想了想,如此说道。

在场之人皆愣了一下,无门无派便无门无派,哪里还有暂时之解?

那俊朗之人不去管其他,既然林平生说了无门无派,他便继续问道:“如今各派皆看上了你的资质,想要让你进入一派成为弟子,你可愿意?”

林平生下意识一声,“啊?”

前一刻还在要死要活的战斗,下一刻你就要收我入门派?在林平生之前的人生经历里,他还没有经历过这个,顿时让林平生呆在了原地。

众人见林平生如此表情,以为林平生被突然其来的好消息震惊到了,殊不知林平生只是感到莫名其妙,难道修行界生死之斗如此儿戏?

林平生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迟疑说道:“我已经有师傅了。”

原以为众人明白他什么意思,谁知道那人摆了摆手,“我们不在乎你有没有师傅,只要你为散修即可。”

“可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门派。”林平生语气有些无奈,只得叹了口气,不知作何。

那“道”字长袍俊朗之人愣了一下,随后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道:“你觉得,逗我好玩吗?”

“额···”

林平生有些无语,怎么实话没人听得进去呢?刚想着怎么解释,耳边传来了韩老的声音。

“好徒弟,老夫现在传你一部剑法,名为大河,你且脑海里演练一番,待会我说上,你就上去揍他们。提醒一下,要是你领悟的如老夫期待,老夫便为你准备一柄剑,一柄独属于你自己的灵剑。”韩老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似乎知道林平生的渴望。

林平生瞬间就眼红了,自己收集材料不就是为了铸造属于自己的灵剑吗?林平生默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韩老的约定。下一瞬,一篇剑法出现在林平生脑海里,其名“大河”。

大河之名,取自奔腾不息河流之意,其势不绝涛涛,如九天之水倾覆下,如大河倒卷压塌下,水势连绵至顶峰,倾大河轰然压下,万物皆灭。

大河剑法首重连绵之势,剑击不断,剑势不止,聚剑势为河,剑河倾覆,一剑斩之。

“剑势为何?这大河剑法强调剑势不绝,可我连剑势为何尚不知,如何练得?”

林平生陷入了沉思中,眉头紧锁,毫不理会外界。可刚刚林平生点头,在林平生看来是回答韩老,然而“道”字长袍俊朗之人却以为林平生默认了就是在逗他玩,接下来林平生又低头沉吟,如此轻蔑之意使得男子瞬间暴怒而起,抽剑便直刺面门而来。

林平生感受到一股寒意袭来,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剑袭来,连忙提剑抵挡。一击未果,男子并未停手,化剑无形,其速奇快,不断刺向林平生。

林平生匆忙间只得以缥缈剑意抵挡,交战之际,剑撞嗡鸣之声不断。男子剑法独特,手中剑好似不见形迹,只有一堆幻影在其手上。

林平生仓促之间只能被动抵挡,失了先机之下,面对男子疾风暴雨般的攻击,林平生只能以流云剑法防御,好在林平生有缥缈剑意,如此方未落败。

“追风道兄,你徒弟的追风剑法颇有些你的真传了。”

此前的道士,便是话里的追风道兄,巨剑道场里与林平生战斗的男子,便是此人的徒弟。

只见其徒弟猛攻林平生,其追风剑法威力无穷,林平生就地以流云剑法防守,可追风剑法好似随着不断施展化成了一道风,不断的想要吹走林平生这片云。这一切皆是剑法之妙,道场之内无法使用灵力,仅仅靠着剑法之威,竟然幻化出风迹,以绝强的风压逼迫林平生退却。

林平生的流云剑法摇摇欲坠,在追风剑法下似乎将散,而支撑着流云剑法的,不过是林平生的缥缈剑意罢了,以不定之云,寻找风中间隙而行,夹缝中求存。

林平生看着追云剑法形成的异像,突然想到,既然追风剑法能成风像,那么大河剑法亦当如此。剑势不知无妨,只需要以力借力,将前一击的力道顺势叠加到下一击,以大河剑法招式路数为主,放弃剑势之威,仅以力代势,想必威力也有一些。只是此招式弊端太明显,以力代势,更多靠的是肉体的力量,且其威能必是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当肉体无法继续叠加上一剑的力,那么这一剑,便是此大河剑法改版的顶峰,一击下去,敌人不死,则自己精疲力尽之下必死无疑。

林平生思量着其中得失,可是感受着风压的强大,咬了咬牙决定一试。这并非是赌博,因为林平生自己明白,他有施展出改版大河剑法的基础。其一他有强大的体魄,其二面对借力用力的问题,他有缥缈剑意。缥缈剑意重不定,在前一剑力的基础之上,做到瞬间借力而出下一剑,林平生觉得是可行的。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林平生如何逃过追风剑法形成的风像的压迫。若是处理不当,此风像能够瞬间撕碎他。

观察了一番,林平生尝试寻找代价最小的手段,最终林平生思量出一个办法。

流云剑法为护身剑法,云寻风隙而存,既可以隙存之,亦可以隙逃之。林平生欺身而上,追风剑法所成风像虽然越近风力越强,可风口却也在近身处。林平生的流云剑法摇摇欲坠,都已然变了形状,可林平生并未退缩,猛地突进,不顾身上被撕裂出的伤口,一剑从风口处刺向心脏。

男子无奈后退,手中追风剑法虽未断开,可就在这后退一瞬间,林平生的缥缈身法使得他已然避开风像,翻身在后。

“砰”,不顾流血的伤口,林平生转身便是一剑劈下,与男子手中剑相撞,下一个瞬间,林平生以缥缈之意翻转身形,又一剑劈下。

男子无奈以剑作挡,正如开始他攻击林平生一般,对战者,一招慢,招招落敌。面对林平生连绵不绝的攻击,虽然已有追风剑法之风像反抗,可却已无力反击,风像为攻势,可于此刻大河剑法之下,徒劳无力。

“砰砰砰”,剑与剑相撞之声不断,追风剑法与大河剑法的碰撞也在进行,不是林平生肉体崩溃无力进攻结束,便是追风剑法扛不住力量而结束。

林平生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好似火烧一般,全身也似乎处在疲乏的边缘,可他的设想是正确的,以力代势,也能发挥出大河剑法的威力。

此刻大河之力已成,此力好似大河将倾覆,毁天灭地。巨剑道场内,林平生好似握着一条大河,大河咆哮奔腾,涌至最高处,好似乌云遮月般猛然倾覆。

大河天上来,九天银河落。

追风剑法本就是以速进攻之法,在一招落后之下,徒然抵抗,在林平生肉体即将崩溃的那一刻,追风剑法之风像四散而开,露出男子身形,其脸上恐惧之色跃入眼帘,面对大河之力,死亡似乎是其唯一的选择。

此刻林平生翻身而起,在双臂肌肉撕裂,全身极尽疲乏之下,携卷着大河剑法形成的大河之力,对着剑下之人,在怒吼声中,一剑劈下,天地失色。

烟尘四起,大地破碎,乱石纷飞,大河之力落剑处,一道弧形剑坑显现而出,剑坑处光滑如镜,如河水冲刷,大地下陷不知几许深,无物而存。

烟尘渐散,林平生瘫软着身子跪倒在地,握着剑的手不断颤抖,全身肌肉微微抖动,此刻的他再无力气,受伤不轻。可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林平生笑了,大声狂笑了起来,在这剑坑处,在这烟尘渐散时,在这巨剑道场处,笑声显得如此豪放快意,又是如此豪气如云。

大河一剑天上来,星落尘,将倾覆,莫上九天。不似人间烟火力,斜阳晚,火燎原,一笑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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