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皓真刚到皇都不久，就知道了殷钰犯了事的消息，而告诉她此事的，正是卫帝本人。&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叶皓真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惊讶表情无论怎样也掩饰不了。她是根本不信殷钰会这样做的，因为她压根想象不出殷钰要这么做的理由。

所以她跪在地上表示愿意为殷钰作保。

可卫帝却毫不动容：“叶爱卿，不是朕不信你们，只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殷钰也不能证明他自己是清白的，所以朕也没有办法。”

见卫帝这样说，叶皓真急切地恳求着他：“陛下，仅仅是听您所说的简单情状，我都能听出疑点很多，我不信陛下会不疑心是有人要陷害殷钰。我们几人的来历，别人不知，但陛下是最清楚的，我们从来只一心为陛下办事，又怎么会牵扯进对陛下不利的事端中。不说别的，就说殷钰好了，他一向都只关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对旁人的事是并不在意的，他得以活下来在朝为官，以及现在所有的一切皆是陛下所赐，他又怎么会反过来背叛皇上、谋害陛下的妃子和皇嗣呢？”

卫帝却只静静地品着茶，不置可否地问道：“对了，殷钰曾说你是他的同窗？确实如此吗？”

叶皓真不明白为何话题突然转成了这个，只能点头承认：“殷钰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同窗。”虽然并不是同校的学生，但也能算是同学吧。

卫帝得到了答案，便浅笑着望向还跪在地上的叶皓真：“既然如此，你觉得你能算得上了解他吗？”

叶皓真微微有些迟疑：“这，皓真并不敢说完全知道殷钰的事，但应该还是能算得上比较了解他的。”

卫帝唇边的笑意更甚了：“哦，是吗？可朕并不这么认为，就如你刚才所说，你说他只顾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并不关心别人的事，依朕看来却并非如此，你可知他一直就很关心你的事呢？”

叶皓真这次没有迟疑，眼睑略抬，回话道：“殷钰会关心我的事，是因为我们是休戚相关的同伴啊陛下，且不说以前的情分，到了这里之后，除了仰仗陛下您和依靠彼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交心了。”

卫帝缓步走近跪着的叶皓真，弯腰低头凑近了她的脸，对上了她的视线：“对，正因为你们是休戚相关的同伴，所以你为他说的话，在朕这里是并不作数的。朕是清楚你们的来历，但是人心隔肚皮，时间已过去了这么久，人心也会随之变化，朕并不能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这么放了他。如果你真想救他的话，那就为他去查出真相。”

叶皓真心中一喜，看来还有翻盘的希望。

她恳切地望着卫帝平静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拜了下去：“多谢陛下！陛下如果能给我一个去查出真相的机会，那皓真一定会拼尽全力、不分昼夜地去调查此案。此外，因为我还不知道此案的具体细节，可否请陛下准许我去查看相关案卷和前去询问殷钰？”

卫帝盯着她沉默了片刻，考虑了一番后淡淡说道：“准了。”虽是允许了，但是叶皓真次日去大理寺狱探望殷钰时，卫帝却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似地，派遣了两人和她一起随行。

快走进阴森的监牢时，叶皓真深深吸了一口门外新鲜的空气才举步踏进门内。无论是以前看过的影视剧中或是小说中，这重重守卫的天牢总是人间地狱般的所在，令无数人闻之色变、避之不及。

不知殷钰，他怎么样了。

她快步走过长长的过道，刻意不去看两边密密麻麻的囚笼里的状况。牢狱内灯火晦暗，如同夜间，只有墙边几处火把燃烧得甚为鬼魅。她略一停顿，就清晰听见两侧的囚牢中不时传来的哀嚎声和凄惨无比的哭喊声，心中不禁一阵阵寒冷发憷，越加担心殷钰的情况。

牢狱内的官员很快就将叶皓真和卫帝派的随行人员带到了关押殷钰的那间囚牢前。也许是因为卫帝的命令，殷钰的那间牢房要比之前看到的那些好一些，牢门内外还算洁净，不像旁的那些牢房般传出腐败发霉的味道。叶皓真看到殷钰正背对着牢门坐在一堆稻草上，身体朝向唯一的一扇小小高窗。从他身上的囚服来看，他似乎暂时并未受到严厉的刑求，身上只有多处鞭伤撕裂的痕迹，另外就是头发散乱，整个人灰扑扑的毫无精神。

据卫帝的指示，叶皓真并未被允许进去，只被准许坐在牢外。可叶皓真谢绝了搬来的椅子，只立在牢前。

而听见门口的声响，面容枯槁、神情憔悴的殷钰回头往外看，目光聚焦到叶皓真的身影时，突然愣住了，像一尊静默的石雕般无法动弹。半晌后，他英挺的双眉紧蹙，缓缓地从地上爬起身，艰难地一步步挪到监栏前，逐渐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叶皓真，像提线木偶突然恢复了生气，生命之火又重新回到了身躯中。

“殷钰，你还好吗？你没事吧？”叶皓真声音有些哽咽，双手紧紧地握着两根木栏，担忧又伤心地不停打量着他。

“……你怎么来了？”殷钰的眼睛温柔又无奈地盯着她：“你不该来的，我真的生怕自己会拖累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本就是命运共同体，你又何必提什么会拖累我之类？”叶皓真难受地说：“我们是同伴，是朋友啊，一听说你出事了，我就着急得不行。但是，你不要灰心，你的事情还有转机，因为皇上也并没有全然相信是你谋害了惠妃，所以，才允许我来到这里，来向你把事情问清楚。”

“……皓真，其实我真的也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从头到尾我都是被陷害的，我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殷钰的表情有些痛楚，他几乎是苦笑着对叶皓真这样说。

“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自己卷入纷争，而且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比如，只是有人目击你出现在岁澜宫附近，可是并没有其它的人证，而且在你家中找到毒药也是很蹊跷，不管怎样真谋划下毒的人一定会把毒药放在很隐蔽的地方吧，就放在自己卧室中也实在太……”

“皓真，我之前也问过审问我的人，问他们搜查到的那小包冰木火是在哪里发现的，可他们不肯说，只让我招供。你可知道那小包毒药是在哪里发现的吗？”殷钰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开口询问道。

叶皓真回忆了下自己看过的案卷，确定地回答他：“说是在你的卧房里一个床头的柜子抽屉里发现的。”

殷钰闻言沉思片刻，说明道：“我不喜欢在卧室里放太多东西，除了床和桌椅、衣柜之外，因为我把床的一侧靠墙了，所以另一侧也就只有那一个床头柜而已。”

他眼神飘远，神情像是陷入了回忆：“不对，那个柜子一共就只有两个抽屉，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出门前我还刚刚看过抽屉，那时候里面不可能会有一个小纸包而没有被我发现。”

叶皓真警觉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被捕入狱那天，你出门前曾看过那个后来被搜出毒药的柜子，而那时里面还没有小纸包？”

殷钰说：“对的，我可以确定。”

叶皓真有些不解地问：“可你为什么那天会特地去看一下抽屉呢？”

殷钰逆着光线，看着叶皓真白皙的面庞，慢慢说道：“因为那天我刚刚买了一样东西，真的很喜欢，就放在了那个柜子里。因为怕那样东西被弄脏，所以我还特地清理了抽屉，所以我知道，除了那样东西，我走之前并没有其它物件放在那里面。”

叶皓真有些高兴，她追问道：“太好了，好歹也是个线索，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

殷钰轻轻地咬了下唇：“因为我想着你快回来了，想送样东西给你，所以在京城最好的制衣铺订制了一件袍子，是白色的丝绸常服，上面绣着青绿色的槐叶槐花。”

叶皓真愣住了，她发亮的眼睛里渐渐飘上了一阵水雾，却硬是忍下了。她侧目瞥了一眼卫帝派来的人，强作平静地继续说道：“如果你确定你离家前抽屉里还没有毒药，但是皇上派大理寺的人来搜查的这会功夫，抽屉里就多了这个小纸包，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在你走后才放了毒药进抽屉，或者是搜查的人……”

殷钰却示意她先不要往下说了，谨慎地说到：“陷害我的这件事做得非常巧妙，应该不简单。陷害我的人之所以选择冰木火放进我的卧室，正是因为我之前曾经接触过这种毒药，而这件事，除了，”殷钰用手略指了一下天，“以及我以外，并不会有其它的人知道了。一是事关机密，二是我之前使用时已将毒药完全用尽了并未留下丝毫，而且这种毒药源自宋齐国，非常难以获得，所以只能说，陷害我的人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不仅要知道这件事，而且他还要有渠道能获得这种毒药。”

叶皓真觉得此事越来越复杂，一时没有头绪，只好继续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符合这两个条件呢？”

殷钰说：“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理论上来说，只有那个人，”他又用手指天，“但是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受害者，所以并没有可能。”

叶皓真思忖了一番：“那你觉不觉得，如果是更容易获得毒药的宋齐国的人陷害你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满足其中的一个条件了？”

殷钰却突然仿佛被提醒了般，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之所以用到这种毒药，是因为怀疑要对之下毒的那名官员是宋齐国的细作，也正是他放走了原本关在天牢里的那名囚犯，就是咱们就抓的那一天。”

叶皓真蹙眉：“是有这么回事，那天原本是要抓那名逃犯的，所以封锁了城门口，咱们也正是在那里……”

殷钰和她对视，“当时要处理那名官员，是我想的主意，用宋齐国的毒药对他下毒致死，让逃回去的那名宋齐细作背上嫌疑，因为那名细作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如那名大官，因为放了他而损失了一个更厉害的人，宋齐国肯定会觉得疑惑，从而怀疑那个细作是否叛变，这样那名细作哪怕探寻到北卫的什么机密，宋齐国也未必会相信了，这就是我想的反间计。”

“可是我忘了一点。我能算计宋齐国那边的人，宋齐国那边也同样可以算计我。虽然我的来历一直是保密的，但是从后面事情的发展来看，也未必不会猜不出我的存在。”殷钰皱着眉陷入了深思。

“因为这件事后，原本仿佛并不存在的我，突然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卫帝身边，还不断地升官受赏，成了卫帝跟前的红人。而且，宋齐国既然之前就能有细作潜伏在北卫的朝廷还官职不小，难道就不能还有其他人也潜伏在宫廷里或者朝廷里吗？”殷钰目光深沉，和叶皓真交换着视线。

叶皓真点头赞同：“只要了解你是在何时出现并崛起，以及平时卫帝是如何待你、要你办何事，也就不难怀疑到你身上了。因为你对卫帝来说很重要，所以陷害你比陷害其它人要回本的多，而且万一害对了人，也可以报之前被北卫戏耍的一箭之仇。”

殷钰颔首。你和我想的一样呢。

叶皓真大致心里略有了些谱，又追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你身边会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殷钰说：“为了避免卫帝疑心我结党营私，所以我一向不和朝廷里的人有什么交往，基本独来独往。若说是身边的人，也不过是在宅子里请了几个仆人，除此之外，真的并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较多的接触了。”

“哦，仆人吗？共有几个？”

“一共请了三个人，一个人打理庭院，一个人清洁房屋，另一个人做饭和洗衣，都是前两个月新请的男仆人，原本我也不喜欢家里有太多外人在。”殷钰和叶皓真说道。

闻言叶皓真若有所思，“今日我便去你的宅子里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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