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是早就知道她是女子的身份的，但是并不希望让其他的人从这次的事件中窥到什么相关的蛛丝马迹，于是只说叶将军受伤了，叫士兵找来披风把她全身裹住，这才和她一起上马准备返回。&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离开前，卫玦回头望了望石庆岚血肉模糊的尸身，尤未出气般地冷哼了一声，这才启程。

因为被说是受伤了，所以叶皓真和雍王共骑一匹马回去。在路上，叶皓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王爷，多谢您赶来相救。这份恩情，皓真没齿难忘。而且让您如此担心，真是对不起您，只是，我在想，莫非您知道……”

卫玦专心骑着马，目光正视着前方，过了大约半分钟才开口回答道：“嗯，本王知道。”

叶皓真陷入了沉默。果真如此吗？所以在山洞口，他这样迅速地搂住了自己，原来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可雍王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卫玦见她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解释道：“是那次，你淋雨后病了，我叫了蔡医官来给你看病，是那天就发现了，这件事只有本王和蔡医官两个人知道。”

叶皓真抬头看着卫玦平静无波的神情，还是有些疑问不吐不快：“那么，敢问王爷为何后来没有戳穿我，或者询问我呢？”

卫玦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你又是皇兄派来的，我想不出来什么原因，那时也不能信你，所以想再看看，你究竟是来军营做什么的。”

“哦。”叶皓真呐呐地应了一声。当然自己装成男子并不算很高明，也有身份迟早会被戳穿的打算，但是一下子被雍王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后，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卫玦又低头看了她一眼：“既然你也承认了，那么回营之后，你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好好谈谈。”

叶皓真的双手在马背上有些紧张地搓动着，片刻后她说：“好。”

第二日，卫玦命人在叶皓真的营帐中备下一桌酒菜，摒退了其他人和看守门口的护卫，两人开始边吃边聊。

叶皓真已经把自己的秘密在心底掩埋了许久，如今对着雍王，终于可以说了出来，也算是如释重负。从一开始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时代，到同伴们的惨死，再到不得不女扮男装换取一线生机，以及后面来到军营，和褚小桃交好等事统统都向雍王进行了坦白。只是殷钰和甘容的身份，暂时除了卫帝应该并没有其他人知晓，所以她特地隐瞒了这一点，只说自己是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而如此这番一五一十的叙述，倒着实让卫玦大吃一惊：“原来其中竟然有这么多故事，你竟是乱时而来的人。”

叶皓真低头抿嘴苦笑：“我来的地方，和这里相比大概是千年之后吧，在那里人们的生活和这里完全不同，虽然人都是很普通的人，但是吃穿住行各方面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我在那里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只是没想到来这里后，会遇上这么可怕的环境，会一步步地上了战场、当上了将军，还身不由己地参与了这么多事，真的没想到。”

卫玦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令人吃惊、难以琢磨，但是往好处想的话，就是事情虽然总体上比他想象的要更复杂，但在某些方面比他之前估计的要简单。

“你是说，其实卫帝并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装的？”卫玦迟疑地问道。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毕竟我那时的服饰和样子并不会太像他认为的女人该有的模样，而且卫帝是并不会信任一个女子的，一方面前有“莫氏之乱”，另一方面如果他知道我是女人的话，根本不会给我机会来军营的吧。”

“如此说来倒也不假。”卫玦觉得以卫祁一向的个性，确实不会如此做。当然他之前也觉得这件事颇为蹊跷，没想到叶皓真是真的连卫祁也瞒过了。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卫玦关切地问她。

叶皓真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不瞒王爷，自从我来到这里后，所说所做的就一直不由自己说了算了，就像一片被风吹到哪算哪的叶子，不知道去往何处，也不知道何时可以停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认命罢了。”

卫玦则轻轻地笑了：“皓真，你不必如此伤感，本王自小最不爱听的，就是认命二字。既然如今我已知道了你的事，自然会护着你的。从今以后，你不需要只一个人默默承受了。皇兄那边，我日后会想办法的。现在本王只问你，你最希望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在这里问的，并不是有着北烨将军这一身份的你，也不是我们这里扣上的乱时贼身份的你，本王只想问你，如果可以的话，你最想去哪里？和谁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如果我能做到，那么必会拼劲全力替你实现。”

叶皓真看着卫玦俊朗坦率的面容，心中既觉酸涩，又夹杂着感动，似坚硬了太久的冻土忽然遇上了和煦的春风，终于不可逆转地变得柔软，眼角不受控制地闪现出了晶莹泪花：“谢谢王爷，您这么说，真的让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卫玦伸出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傻姑娘，你哭什么。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护着你的。”

叶皓真边啜泣着边有些腼腆地笑了：“王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扪心自问并没有为王爷做过些什么。”

卫玦爽声说：“胡说呢，明明有啊，除了在战场上做的那些事，在本王心里，你为我做过很多很多事了。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你的存在，就令我感到特别心动。因为我想起你就觉得愉悦，想起你就觉得寂寞，看不见你时就想见你，而看见你就觉得欢喜又忧愁，有时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是喜欢你，还是害怕喜欢你。”

叶皓真一开始在认真地听着，到后面却渐渐地愣住了。

“王爷，你难道是说，你喜欢我吗？”

卫玦有些拘谨地拉起叶皓真的手：“皓真，本王已经活了28年，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娶过妻，也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子，我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情感究竟算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如果问我真心想和谁在一起，那唯一的人选就是你。”

叶皓真满脸都是真不可置信的神情，她迟疑地开口：“王爷……我……”

卫玦看着她有些僵住的脸色，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本王只是突然想告诉你这件事，并没有要你给本王一个回答。”他神色自然地为叶皓真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丝，微笑着起身。

“所以你不必有所顾忌，因为本王并不会强迫你也一样看待本王，本王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从来也不是一个人。起码我，希望自己能陪在你身边。哪怕你不喜欢我，不接受我，不和我在一起，都不要紧，等你想好了今后准备怎么办，本王一定努力替你实现，这是本王对你的承诺。”

说着，卫玦便起身离开了营帐，并没有半分犹豫。

叶皓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绪如复杂错乱的绳网，渐渐沉入深不见底的回忆之境。

喜欢？在一起？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啊。

在一切伤害未曾发生之前，对于少女时代的自己来说，这些曾是多么动人的字眼。

时光仿佛流转回那个夏天。

那时她也曾偷偷地喜欢过一个人。一个明明见过面，却总是孤独地注视着自己的人。

那时，她的日子像发着光的云彩，还没有经历过风雨如诲，她的心情总像蛋糕上的甜蜜奶油，还没有见识过命运的无常，那时她还是个会开怀大笑、与世无争的天真姑娘。她曾想，如果后面哪次再“偶然”相遇的时候，那个人主动来和自己说话的话，或者如果他能再次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能主动和他打个招呼的话，也许后来她和他就会成为朋友甚至恋人吧。可是，冥冥之中，无缘就是无缘，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再次相见了，却连回忆都不敢再想起，连曾认识都不敢再提及，仿佛只是初见的陌生人。

她并不知道何谓命运，不知道究竟是偶然的相遇但最终的分离是命运，还是之前的所有磨难都是为了再次相逢。可这样令人心累到无法呼吸的过往，是否还能令人勇敢去爱？

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变得那样胆怯，不敢去喜欢，不敢去接受。哪怕掩饰得再好，心中却始终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好想义无反顾地全情投入一段关系和感情，却连相信会幸福的意志也没有。

她的眼泪无声地淌下来。

王爷，你问我最理想的生活吗？仿佛是一个遥远的梦境般的所在了，哪怕在梦中瞥见那希冀过的生活的些许片段，恐怕都会流着泪醒来。

毕竟，我是多么清楚地知道，想爱不敢爱，有多么痛苦。所以王爷，我该接受你吗？

叶皓真悲伤无助地坐在原地，用颤抖的手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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