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一双乌黑亮丽的眸子闪了闪，伸手抱住我道，“你放心，她再不会伤害你了。&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她现在如何了？”我平心静气问他。

他神色暗了暗，“身为一介公主，私判他人死活，自然要受些重的惩戒。天君着她到太乙真人宫里做仙娥自省去了。”

我自他的怀里撑起身子，“会否罚的太重了些，她毕竟在这九重天住惯了，怕是难以适应，要吃番苦头。”

“你倒是宽宏大量得很。”他捂着我的双手，眼角一勾，“可既是要罚她，自然也要让她吃些苦头，也好消磨消磨她蛮横的性子。”

“你可晓得她心仪于你。”我说得极其云淡风轻。

他却突然又将我拉入怀中，“心中确有些数，你莫不是因这番起了醋意？”

我只轻轻摇了摇头，若我只是因为那什羽醋了还好，至少我晓得她再怎么闹腾白染心里半点不会在意，可是，为何我心里突然生出一阵小小的恐惧，我究竟在怕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桃花这般旺，往后我可怎么招架得住。”我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勉强一笑。

“你果真还是醋了。”他嘴角轻轻上扬，把他的下颚靠在我的脸上，吐纳着温热气息，我却只觉得心中有些涩苦，我不晓得自己为何放不下那日什羽与我说的话，我只晓得，面着他我果真还是问不出口。

白染喂着我喝过药汤，又陪我食过午饭，与我念了念几则浮离的话本子这才急匆匆地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我唤来了苇茉，晓得浮离此刻不在宫中，便让她领着我到胥华山境转转。

起先她有些不愿，说我身体还未好健全，我直指天向她保证绝无大碍，她这才心软松了口，进屋取了件仙斗给我披上，便领着我往山境去。

因我身子灵力折损不少，只能徒步行去，这样一来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好在还有苇茉在我旁侧与我说话解闷，可惜她一张口就免不了要将白染一通夸赞。

我听多了有些厌了，便不许她再说了。行了约莫有些功夫，已经隐隐可以望见一座清雅的山苑。

前头有几位仙家杵在仙道上，不知在道什么八卦传闻，我一时起了性子，便挪过去听了听。

只是这一听，又让我的心凉了半截，他们道的不是旁人，正是我这朵受尽瞩目的蘑菇精。

听得当中一个眉飞色舞的神仙道，“白染上神领上天来的那只小妖可劲儿了不得呀，白染仙上不仅为了她冲撞了天君陛下，昨日还听说闯了兜率宫，砸了太上老倌的炼丹炉，今日待那女妖没了大碍，这才给太上老君请罪去了。”

原来他是急着去兜率宫了。

另一个面善的仙家接了话头道，“小仙还听说这只小妖与已故的先珞神娘娘有八九分像，怪我那日在瑶池被那凤凰帝姬激得先行了一步，否则还能再瞧上一眼了。”

“可不是么。”另几个仙者随声应和道。

我这才认出了他，原是遭松萝嫌弃太过柔弱的天枢仙君。另几个那日在瑶池里也是瞧过几眼的，全是些好八卦的散仙。

我转过身来问苇茉，“我果真长得像你家娘娘有七八分像。”

苇茉绞了绞手指，嘴角忽而扬起好看的弧度，“依奴婢看来，那是十足十的相像，除了神态有些许偏差。”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却忽然淡了下去。

我转头望着天边姣姣的云团，喟叹一声又道，“你倒是个衷心候主的丫头，只可惜你家娘娘她……”我没再继续说下去，一是怕自己不觉又念起什羽的话，二是怕又勾起苇茉的悲伤来，一个仙娥怎日哭哭戚戚总归是不太像样。若我是那未翎定然还以为她受了委屈，非要自棺材里爬起来瞧瞧不可。

“我家娘娘还有救，苇茉相信娘娘就快回来了。”岂料苇茉脸上并未半分悲意，却是满怀了深厚的希冀。

我心中猛地一抽，“你家娘娘不是早已散尽神魄了么，如何还有救？”

“白染上神他……”苇茉刚要脱口而出，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没再继续说下去，“姑娘还是莫要问了。”

莫非白染当真是为了救醒珞神这才到灵山来，莫非那什羽所言皆是实话，我不敢想也不愿委屈自己去想。

“白染许你来照料我，若非听说你十分心细老实，便是因为他与你是旧相识，知你是出自子妩宫，看来，你家娘娘过去与白染甚有些渊源，不然也不会让你来照顾我。”

苇茉有些急了，“姑娘莫要多想，让奴……奴婢来照料娘娘的非是白染仙上，是我家尊上念我思念娘娘过度，遂给我使了个活儿，这才阴差阳错遇上了姑娘你。”

“你解释了这么多我却是一个字也不信，既然你不愿意如实相告，我自有法子弄明白。”

“姑……姑娘……”

说罢，我折头进到旁侧的一丛桃花林里，打算绕过几个闲话家常的仙君，到那胥华山境去。现下所有的谜团只盼着那山境能予我一个明白的答复。

苇茉跟在后头，面上有些难看，怕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既有意要瞒我，便更说明这里头有问题，我这人不喜欢被蒙骗，也不愿强迫别人，是以，最好的法子便是自行弄明白这当中的原委。

还未步进胥华山境，我便听到里头似有叮咚山泉的流水声，一阵清幽的凉风翩然袭来，只觉整个身子都舒服了许多。

“姑娘，这便是山境的入口了。”苇茉指着跟前的一个磐石与我道，片刻后她突然又道，“姑娘今日心中似有些不快，不若先回去歇息，待改日再来。”

我摆摆手，“我心中没什么痛不痛快的，我亦知晓你的难处，你不必太忧心，既已来了此处，若无功而返岂不要辜负大好春色了。”

她的眉头并未松开，“只是这山境里头的南伲仙人性子素来有些奇怪，奴婢是怕姑娘要吃闭门羹。”

“不碍事，你既知仙人的性子便是对他有些了解，那还怕什么。何况我曾听浮离道，这里头的仙人不过就是个喜好种花饮酒的闲散神仙罢了。”我拍拍她的肩膀，予她一个明丽的笑容。

她半信半疑虽还有顾虑，却还是将我领了进去。她用手在那磐石上敲了敲，只听一阵湍急的哗啦声，再转身时那磐石已挪到了一侧去，一条飘渺朦胧的仙道若隐若现。

“奴婢已许久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里头有何变数，这山境茫茫瞧不见尽处，姑娘切记要老实跟在我后面，莫走丢了。”

苇茉走在前头，我老老实实跟在后头，听得四处有依稀风声，落花声掺着潺潺溪水声，想瞧却又瞧不清楚，只一片蒙蒙的影子，便觉得这山境里头定然有番玄机。

走了须臾片刻的时间，视野终于开阔起来，能瞧见悠悠流云飘荡于山境之中，能听得淙淙流水静默无声淌着碎末花瓣，融入那不知名的远方。

这山境当真是个闲庭漫步的好去处。再极目望去，那淙淙流水的岸边有处凉亭，亭中似坐了两人人，走近方才瞧清楚是两个人正弈棋，此情此景不经叫我忆起过往在灵山听过的一个段子。

说的是一个樵夫到终南山上砍柴，瞧见两个人在弈棋，因棋艺精湛便留下观棋，观毕一局竟发现这山下竟已过了一甲子，而那两个弈棋的人竟是神仙。

既在这山境里头，两人应当也是神仙，却不晓得我若是观完一局出去，那外头会否也已历经了沧海变化。

正做着一番臆想，苇茉已拱手向着那两人拜了拜，“苇茉拜见南伲仙人。”

“你不是阿翎那丫头宫里的苇茉么？”南伲仙人只抬了眼尾扫了扫，便认出了她来，“此番怎的到我这儿来了。”

苇茉脸上挂了抹无邪的笑，“尊上特命奴婢来看看仙人。”

“他若有这个心，就不会为凤旎丫头的事儿烦苦了。”南伲仙人轻叹一声，墨袖一扬将杯中的清茶尽数饮尽。

苇茉的笑容猛地一僵。

我学着苇茉的礼数，也向着他拜了拜。

他的眼眸微微一抬，瞧见了我，起先眼中有些惊疑，而后又恢复了一派淡然无波。

“你就是传闻中长得像阿翎的那个丫头？”他抿了口茶，对面坐着的仙人忽的消失不见了，他手尖只轻轻一挥，桌上的杯盏旋即着满了清茶，“来尝尝我烹的茶。”

“多谢南伲仙人。”我拱手向他客气一番，端起那盏热气腾腾的茶，轻轻抿了抿。清茶入口，并不似想象中那般烫口，反倒有丝凉意。那股清香摇摇荡荡闯入心田最后却又化做一道极苦的滋味。

南伲自顾自地叹息，“白染这小子，近千年也不来看我一回，自那会儿神魔大战后，听说他将自己囚在昆仑山整整一百年未出来过，后来又听说他不断往东海，凡界与跑，也不知在折腾些什么，近日听说他往这九重天上来不想竟带上来一个你，实在是稀奇。”

“味道如何？”他望着我，嘴角轻扬。

我老实摇摇头，“有些苦。”

“非是我这茶苦，却是你心里苦，不信你瞧。”他揭开茶炉给我一看，当中满当当的竟不是茶，却是清冽的泉水，“世间万象如幻如影，你以为喝的是茶，殊不知那只是一杯清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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