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拖着一张阴沉的脸，走进来。&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我与海云斐都未料及是他，愣在原地一动未动。

“如何，上神可是见过武家老爷了？武老爷可允了上神所求？”海云斐率先回过神来，望着身后的白染展眉一笑。

白染轻哼一声，狭长的眼睫轻刷着脸颊，“自然，只是，本君所求并非是让两家的婚事作罢。”

白染不动声色观了观海云斐与我执手相握的模样，又道，“不知方才三少所言的私利，作何解？”

“噢，不过是在下的一句玩笑罢了，上神神通广大，想必早已洞悉一切，又何需我再多言。”

此番实在不是一个和气谈话的好时机，两人挖苦之意愈来愈浓。

“你可要随我一道回去？”

气氛冷到极致处，白染的手轻轻一挥，去了我身上的不适，我登时恢复了七八分，也能说话了。

我乐呵呵颔首。

“多谢海云公子搭救。”我连忙坐起，拱手朝海云斐拜了拜，白染不由分说攥着我的手腕处就要往外走。

海云斐拦下我们的去处，冲我淑尔一笑，“五五眼下身子还很虚弱，不若留在我这儿修养几日。”

白染攥着我的力道陡然重了几分。

“不用了，本君的人无需三少操心，倘若留在此处，她迟早会被灵光照得魂飞魄散，想必这也不是三少所乐见的。”

“也好，五五，那我过几日再去看你。”海云斐拍拍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遂不再多言。

我轻轻莞尔。

白染这几日的脾性是越发的怪异了，左右横竖都看我极不顺眼，明明对着叶家人还笑得心花怒放，冲着我却吹毛求疵，多番挑剔。

闲了，我将这几日的事想了想，他定然是怨我耽误他与武家小姐促膝长谈，共话西厢。

哎！这情到浓时，眼里果真是容不得沙子，看来我日后见了他俩还是躲远点的好。不过那武逍逍虽比不上西施，却也长得不差，配之白染也算凑合。

罢了，我何苦做那棒打鸳鸯的棒槌。

走回梨苑，我很自觉地撸起袖子开始涮锅洗碗，洗到一半白染又走过来唠叨，“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

“仙上，小的知错了。”我怏怏埋头使力擦碗，并不看他。

白染得了我的答复，神色转和，“那便最好不过。”

我擦碗复擦碗，涮锅复涮锅，涮着涮着竟听不得他的动静，本以为他照例又睡懒觉去了，不料他忽然从柴房里拎了木铲和碗盏出来，也不多说，直接往那片梨花树下行去。

等我跟过去一瞧，白染却坐在石桌上支颐哀叹，大有丧气之意。我望了望他身后刨出的大半个圆坑和桌上的半坛子酒酿，轻叹了一口气。

这白染近日埋梨花酿竟埋成了瘾，三天两日晒花引泉，好不折腾。瞧他颓丧成如此不堪模样，八成是苦劳无果。

他平日里自诩神通广大，如今总算了折了跟头，免不了要唉声叹气一番，我收拾了石凳坐下，左右寻思了一会儿准备宽慰宽慰他。

思沉了一会儿，我道：“有道是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仙上莫要丧气，这梨花酿当值春日盛放之际酿得为好，眼下已近暮春时分，想来并无佳效，不若待明年再酿也不迟。”

白染愕然抬眸，“非是时令不好，而是人与花不对。”

“酿个酒怎的还择人了？不是如法炮制便可么。”我不解。

“如此说来，你竟也会酿？”白染半睁着眼，大有些看不起我的意思。

我瞧着他衣摆上沾染的泥淖，“虽不知仙上何以专注于梨花酿，不过此酿我过往到梨花镇品过不少，也曾向人讨问过做法，想来也并无难度。”

“梨花春果真独独在九天才为罕有，品酿赏花当是与知心人共度为妙，只可惜红尘万丈，早已物是人非。”

我偏头撑着脑袋，冲他粲然一笑，“原来仙上为伤的不是梨花春，而是那知心人呐。

弱水三千，紫陌红尘中众生芸芸，仙上定能寻到那知心人。”

白染触不及防点了点我的脑门，长舒一口气，道：“但愿如此，自打子妩宫的梨花林被人一夜焚烬后，枯了亦快近一千年了，九重天冷清了这么久也该热闹热闹了。”

与白染说着说着，我竟靠在石桌上渐渐睡熟了，最后是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将我唤醒过来。

“五五姑娘，五五姑娘——”门外是叶婉儿的丫头，碧玉的声音。

我起身揉揉眼睛，不见白染的影子，肩上只多了件雪白披风。

待我开门后，见到碧玉哭得凄凄切切，便知道叶婉儿出事了。

“小姐她，她……”碧玉哭得梨花带雨。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甚是不安，“她怎么了？”

碧玉道：“小姐听说自己要嫁给一个有腿疾的傻子，吓晕过去了。”

我愕然一惊。

“不是武家大公子么，听说他样貌堂堂，学富五车，再不济也是个清秀公子，怎会是个傻子？”

“外头传的是三年前，姑爷于三年前突逢大变，如今的的确确是个傻子！小姐这几日身子还未恢复，闻了此事只怕更糟了，方才她醒来一直不愿用膳，只捧着周天师的小壶不言不语，五五姑娘快去瞧瞧吧。”

等我急匆匆寻到叶婉儿房中时，叶婉儿已然起身在食饭了，只是她眼神游离，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桌上有一只瓷杯，看来有人已经来过了。

碧玉有些欣喜，当即扑过去，凄凄复凄凄，“小姐，你肯食饭了，太好了！”她转身又欠身与我道，“五五姑娘有劳你走一遭了。”

“方才谁来过了。”叶婉儿如此情况，我着实瞧不出她有任何喜意来，就怕她自己认了命，变成一副傀儡行尸。

“是……是白染白公子。”一个丫头生涩回道。

“他可是说了什么？”不知为何，我心头忽然有种不详的感觉。

“奴婢，不知，只知白公子好似是来劝小姐的。不过他方才走时吩咐说，若姑娘你来，叫你去正堂寻他。 ”

正寻思时，叶婉儿忽然大笑三声，口中喃喃有词，过后又忽的泣不成声，“婉儿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呀！”

白染究竟说了什么，竟让婉儿哭笑不得，方才她分明还在哀花伤春，此刻为何要如此作为。

我必是要去寻他问个明白的。

我揣着三分怨，七分疑，寻到正堂时，正巧碰见白染与叶老爷正把手言欢，融洽得很。见到我，叶老爷连忙过来，一副喜事临门的模样。

他笑的眉飞色舞，“五五姑娘，不想你家公子还有占吉卜卦的本事，多亏了有他，我家小女与武大公子的婚事才能定的如此完满。”

“叶老爷，叶小姐她……”

“五五，莫要胡闹。”我正要说话却被白染生生打断。

“五五姑娘，老夫先回去了，你与白公子也早些休息吧。”叶老爷哼着小曲儿，屁颠屁颠走了出去。

我瞧白染只觉陌生了许多。

我并未言语，此时此景我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却怎么也不愿相信白染会无情至此。

夜里寒风料峭，我正欲起身掩好门扉，只觉门外有些动静，有人推门进来坐在了我的榻前。

即便是假寐瞧不见来人，我也知道是白染，他常常在夜里偷偷与我度气疗伤，他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

他吐纳着气息，轻轻拂过我的耳颊，他的眉头定然蹙得利害。

“我知道你心中不快，更是对我有怨，不过，这样也好。”

我翻身坐起，“可仙上亦说过，品酿赏花当是与知心人共度为妙，那武家公子并非是叶婉儿的知心人。”

白染语调轻扬，“那依你所言，她的知心人是谁？周嵇吗？你可知他眼里只有降魔卫道，怎会理那俗世男女之情。你可知这凡界的规矩由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我不赞同又如何，难道能以上神之身，强行命他两家解除婚约吗？

且不说如此可不可行，这凡人的姻缘自有定数，又怎可任意更改？若非如此，又怎会有浮离的存在。”

“可五五知道仙上亦非信命之人。浮离说过姻缘之法在于姻与缘，非是不能更改，缘长则姻变。”

白染阖了眼，“你并不了解我，怎知我心中所想。命格一旦生变，身边之人并有大劫，此乃因果轮环。”

我继续驳他，“我不知什么因果轮环，只是不信天意难违，有志者终将成，万事都有回天的可能。”

“莫非你想说那海云斐，他如何能复生我虽不知，不过可以我断言他已非原来的海云斐，你须知道万事终要付出代价。”

“海云公子三番救我于水火，即便有了变化又如何，他依旧对我很好，仙上为何总对他出言不善。其实五五明白，仙上之所以极力赞成两家之亲，也不过是为了那武逍逍罢了。”

“你既已如此看我，我亦无话可说……”

显然，我与他争执的结果只能是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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