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白染七拐八拐，最后拐进了一间寻常当铺。&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铺子隔栏后头坐着一个伙计，此时打算盘正打得砊砊作响。

白染轻轻敲了敲隔板，那伙计这才抬起头来，笑眯眯将我们望着。

“请问客官要当些什么？”

白染却答的牛头不对马嘴，“西天极乐。”

“天王盖地虎。”

“河妖放大招。”

伙计往后面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面木牌子，递与他道：“客官拿好，请随我来。”

我甚是莫名，跟着伙计先穿过一道阴湿狭窄的幽闭小道，又走过一条花草丛生的青石小径，才瞧见一座挂满火红灯笼的酒肆。

遥遥望过去，那屋外已围了不少凑热闹的人。那伙计朝我们拜了拜便退了出去。

“仙上，这里是？”

白染不语只拾起我的手，走上前去。

我们将将走近，一个明朗的笑声便向着众人道，“哟！今日这最后一位长得真像一位九天上神。”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先生也别磨蹭快些开始吧。”那些人闻言丝毫不惊奇，只催促着台上的先生。

看来，真如白染所言，不畏神魔的凡人并不少见。

随着一阵春雷滚滚的鼓声，台上的圆脸先生向台下众人深鞠一躬，开始说起了规矩：“纪阜会的规矩循例还是要说一说的。今年一如往昔一般，买卖场上不可动武，不论天族妖族亦不例外，此地已设下禁制，半点法术亦施展不得。至于这买卖的结果，自然是价高者得。各位客官喊价时，务必要亮起手中的木牌，方才有效。”

“这是今个儿刚到的妖奴，各位客官瞧瞧能否挑到自己中意的。”说罢一群女妖齐齐被人捆了手脚，生拉硬拽到那台上去。

那些女妖想是受尽了非人的折磨，虽穿着艳丽的皮囊，骨子里妖气甚微。

“尔等还不速速放了你姑奶奶我，胆敢碰我，我必啃骨食之。”当中有个无所畏惧的妖精对着台下众人当头喝骂。

台下一位膘肥体胖的男子狂笑三声，“既是砧板上鱼肉，还敢口出狂言。不过老爷我就喜欢你这毒辣的性子，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啃骨食了谁。这只妖我要了，出价一千两。”

他笑得猥琐淫荡，满口污言秽语，出手却相当阔绰。

台上女子虽满脸涨得通红，恨得咬牙，却也只能任人宰割。

我颇是同情地望了她一眼。这一细细打量，才发觉她竟是那日在云坤城里与我剑拔弩张的蛇妖。

一时心中欣喜得无以言表，这世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可总算报到她头上了，那日她侥幸逃了，令我平白背了黑锅，此番再难逃脱，实乃解气。

只是她亦瞧见了我，也认出了我来。

“蘑菇精，快些救我！”她传心声向我呼救。

我拂拂手，无奈道：“恕我无能为力，破不了这禁制。不过你且放心，日后我会年年烧香拜佛为你超度的。”

“你虽不能，可你后头这位上神定有法子。”她仍不死心。

“可惜了，我家仙上最讨厌妖族，不即刻灭了你已是万幸，我劝你还是莫要招惹的好。”

她的五官都拧在一起，气急了冲着我嚎嚎：“你胡说，那他怎么会容你在身边。”

“自然是受我魅力所倾倒。”

我洋洋得意，绝不与她痛快。

“你等着，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定会回报你今日见死不救之仇。”

白染起身拉住我，怒目劈了个眼刀与那蛇妖，那蛇妖当即吓得不敢再说话。

喝退那蛇精后，白染又转身过来瞧我，“你与那蛇妖有何过节。”

“若非她，我也不至于担了她的罪名落入那天师之手。”此番自当是结下了梁子。

“仙上无需操心，我自认我的灵力还是不输于她，即便日后杠上，量她在我这儿也讨不着分毫的便宜。”

最重要的是，我们做妖精的有些面子还是要顾的，若连我自己的一点小恩小怨还要劳他出手，那日后岂非生生世世都还他不清了 。

我向来恩怨分明，自然也懂得分寸。

说及此，我猛然想起白染此行的目的应是想买只妖奴。

那台上的女妖模样好的，早被人先下手为强，次一点的也有人喊价，白染却稳坐在一角，悠然品茶。

唔，这个模样长得落雁的被黄袍子大爷竞得了；唔，那个长得颇有些清秀被一个瘸腿公子讨得了。

留到最后，只剩些残胳膊断腿的柔弱小妖，大有在那台上岿然不动，坚持到最后的势头。

莫非白染好这一口。

我啧啧两声，这上神的口味果真不同凡响。

白染这时终于坐不住了，广袖一翻，站起身来。

我扫了扫台上最后两只女妖，诚心与他提议，“仙上还是选那模样欠缺些的吧。”

“噢！怎么说？”白染眉眼含笑，回头望着我。

我眼珠子转了转，耐心解释说：“世上难得双全法，这熊掌与鱼亦不可兼得，仙上选那模样讨喜却有腿疾的，日后便不好使唤，若选那模样不乐见却四肢健全的，吩咐起来也方便些。”

“倒是有几分道理。”他微微颔首，转身将那牌子递与我道，“不过你却猜错了我的意思。”

唔，他原来不是要选婢子，却是要挑中意的娘子。罢了，原以为他要选个婢子日后好替我分些许活计，因而才举荐了那个模样差些的。

此番我虽并不乐意，可选妖毕竟是他，我不好驳他意。

“那我就举那位有腿疾姑娘的牌子了。”

“再等等！”我正要举牌子却又被他一手拦下，我是越发瞧不清他的心思了。

“仙上，再不下手，可就没了。”

他接过我手中的牌子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我要买妖了？”

我揉揉脑袋，委屈道：“那仙上来这儿又拿了牌子干嘛。”

“一会儿你自会明白。”他笑着转头又盯着那台子去了。

不一会儿，连最后那个不中看的女妖也被人领走了，一些富态老爷抱着美人载笑而回，有些却纹丝不动坐在原地，好似好戏这才要开场。

圆墩先生命人清了台面，点了点包括我与白染在内的人数，一抹诡笑在他满脸的褶子粲然绽开。

“各位客官当是好眼光，这纪阜会的好东西远非于此。真正的竞价即刻开始。”

“这头一件好东西，便是重明神鸟的尾翎。”圆墩先生说着，后头有几个小厮端了只方木盘出来。

那浮夸先生一把掀开红幕，整个酒肆顷刻间被照的金亮。

“这重明鸟族远居羽异国，现能修成神鸟的已十分罕见，因故那神鸟尾翎已成了凤毛麟角。众人皆知，此神鸟可驱瘟疫，降诛魔，那尾翎呈其神力亦能驱鬼除邪，保其子孙后代绵延万世。现起价三千两。”

我听那先生吹得神奇，便多瞧了那尾翎一眼。那尾翎红黄相间，尾部染了一层墨蓝色，越瞧越是眼熟。

脑子里的一根弦蹦跶一响，我猛地捏了小拳打在手心，惊呼道：“呀，这不是片禹的尾巴吗？怎么会在他们手里？”

“区区一介凡人，莫非你当真以为那是真的？说得溜的人如若不能使人信服，亦是无用。你瞧着吧，这当中没有一件是真货，不过能欺欺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人罢了。”白染轻哼一声，像是早已看穿一切。

“仙上，这番莫非是来拆穿他们的。”

白染抬眸瞧了瞧台上铁齿铜牙的叫卖先生，继续说，“你未免想的也太容易了。凡尘俗世我向来不理，我若不来，他们永远不会拿出那件神器？”

“什么神器？”我惊疑问道。

只听那叫卖先生嗒地一声将手中折扇一收，笑着掀开今日最后一件宝物。

白染的酒涡轻轻笑开，“便是此物。”

那圆墩先生干脆道：“此乃瑶光上神的法器瑶月壶，起价一万两。”

白染掀起衣摆，凌然站起，质疑道，“先生，为何不讲讲此壶的妙处。”

“这不就是一个鼻烟壶吗？我府上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好卖的。”有人满口不屑。

我横竖看那壶都像个寻常壶子，实在瞧不出半分神器的气质，遂拉了拉白染的衣袖小声道，“仙上，这或许也是假的。”

“你可知他为何不谈此瑶月壶的来历，只因他深知唯有此物才是真的神器，若想愚弄那些庸俗的人买他的伪制品，自然要用尽溢美之词大大赞之，方才会有人相信。

而他分毫不谈那壶的来历，那只能说明他并非真心要卖那瑶月壶。”

“那他此意又有何目的。”

“自然是要放长线吊大鱼。一会儿若是出了事，我或许顾不上你，你务必要想法子保全自己。”

白染眼色突然暗沉，眸中戾气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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