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南原军营帅帐外驻守官兵都听到了从帐内传来的争吵声，然后便看到司寇准一脸怒色脸颊潮红地从帐内走了出来。&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亥时一刻，军令示下，点兵三十万忱戈待旦，寅时三刻出兵攻城。此令一出，全军哗然。他们内心是忐忑的，前几日方才临阵退兵，如果这次还失败，那么他们便连败三次了。

北方的冬天略有些干冷，今日已是正月初三，不少人内心都开始想念故乡的亲人和热乎的饭菜。各级将领领命后纷纷开始整兵准备作战，而他们也发现，不少士兵眼神中的战意不想之前那般坚定了。

宇文玚的帅帐中，红叶面色淡然，小心翼翼的帮宇文玚准备着铠甲，仔细擦拭着每一块铁甲，好似在呵护一件珍宝。

“不过是一件防具而已，不必如此费心。”宇文玚坐回主位，分别在几张纸笺上写下几个时辰后的进攻部署，各自装入信封中，交由安远送去给各级将领。

红叶瞥了一眼那些信封，面不改色，黑瞳微缩。擦完最后一篇铁甲，她轻声开口道：“二皇子既毕功于一役，自然要以最好的状态出战，二皇子气势上去了，将士们的士气才会高涨。”

宇文玚眼神转柔，欣赏地眼神望向红叶，微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铠甲擦的太干净了，未免让人觉得我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将士们如何信我？”

言罢，他起身从身后的屏风上取下长剑，走到那被红叶擦的锃亮如新的铠甲前，拔剑出鞘，一道银光闪过眼前。呲的一声利剑回鞘，只见那盔甲上多出了一道惊心的剑痕，让人心底生畏。

见到那仿若早就存在的伤痕，红叶眼前一亮，嘴唇上翘，露出皓齿：“二皇子这一招妙极！”

宇文玚摇摇头，轻笑道：“我只是要提醒众将士，不要忘了我当初是凭借什么回宫的。”

是啊，当初的宇文玚可不是单单顶着皇家子嗣这个虚浮的名号就能有如今这般声誉的。他可是平了卢平红衣马贼的功臣，皇帝钦封的兵部行走，帝师白斌的亲传弟子。纵然回宫之后低调行事，但据说皇帝不少事务都暗中交由他处理，常询问他关于朝中诸事的看法。

他不仅有高贵的血脉，还有凌厉的杀气。

梧州城这边正紧锣密鼓地暗中准备着，而北乐南城内却是一派悠闲安然的景象。百姓如往日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丝毫不受战火所扰，而这一切，都源于司寇钦的到来。

巍峨高陡的城墙上临时参议室内，百里横一脸肃穆，而一旁的司寇钦却怡然自得的轻松模样，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二人目光纷纷聚焦在桌上那封密信上。

百里横眉头紧蹙，有些担忧地问道：“王夫，这信……会不会是宇文玚故意用来迷惑我们的？”

就在方才，百里横的副将杜围率兵在城外巡视返回途中，一枚银镖穿着这封信从他眼前飞过，直直钉入城墙内，没入两寸之深。他回过神想追捕扔镖之人时，夜色中什么都没有了。

司寇钦仔细看着那小小纸笺上醒目的四个字，若有所思，唇角笑意不变。寅时一刻……字迹不正，定然是左手所写。能探听到消息，武艺不弱，能冲到南城外却又不正面相见。不论这人有何目的，定然都不是他们的友军。

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不知道，哪个是蝉，哪个是黄雀？司寇钦抬手从桌面一扫，那纸笺撞入掌中气劲内，化为碎粉消散。

他摇了摇头，笑道：“宇文玚不会这么蠢，而且即使他年幼无知，南原军中尚有镇国将军在……”只是他不一定会唯他爹司寇准的建议为上就是了，尤其是他那日带着银枪上过城墙后。

虽然知道会有暴露身份的风险，不过风险越高，震慑越大。他要得就是让宇文玚，甚至宇文雄忌惮，让他们知道，他司寇钦可能还活着，司寇府不是他们想动就能随便动的。

只有司寇准和司寇钦父子能明白，宇文雄把司寇准派遣随军做军师而不是将领，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不论是谁送的这封信，对于我们有利无害，宇文玚不见得会有意用这么一封信打草惊蛇，但很显然，南原军营内有二心之人。”

百里横仔细思忖，随即认可地点点头。不得不说，若换成是他，他是绝不会画蛇添足有此一招，宇文玚纵然只是年轻将领，但也不至于行此狡计。

“王夫说得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我即刻下令准备迎战！”百里横沉声道。

司寇钦摇摇头，轻笑道：“百里将军莫急，如今距离寅时三刻还有两个时辰，我们着急备战，若是密信所言消息有误，你觉得我军于寒风等待两个时辰后士气如何？”

百里横拧眉，两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尤其是这北方午夜之时，寒风刺骨……可若不及时点兵，仅仅靠那城外埋伏的东西怕是有些……

瞧出他的犹疑，司寇璃朗声道：“将军，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曾让士兵将城内百姓提前转移？”

闻言，百里横眼神微闪，透露了心事。他来南城的第二天，便准备将城内百姓悉数转移至南城北部的信城内，战火不及百姓，这是他们行军的首要原则。然而就在他要颁布转移令的时候，司寇钦从王城传来密信，阻止了他的行动。

同那密信一同送来的，还有几册预判书几谋划信。纵使自己领军十年，虽不如司寇钦名满天下，威名如虎，但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他未料到，司寇钦对于宇文玚的进攻路数竟判断的如此准确，纵使疑虑，他依旧照着司寇钦的嘱咐准备了埋伏和备军。

而南原大军果然如他所料，二战二败。事发突然，百里横不过从边境守军中抽了五万精兵和弓箭手，其他的备军都是按司寇钦所说从南城儿郎中所征，不到二十万。然而就是这二十五万兵马，这半月来只有数百人受伤，二十人战死。

“末将……末将以为，王夫是想从百姓中征兵，同时兵将家眷就在这城墙后，由此南城儿郎们定会竭尽全力，背水一战，死守南城。”

司寇钦赞赏地看了看百里横，果然通透。用兵之法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算得尽天时地利，人心却是算不尽的，他淡笑道：“不愧是将军，不过，将军只猜对了三成……”

他瞧了瞧百里横疑惑的眼神，丝毫没有不满……不错，算是可造之材，继续道：“南城正对梧州，梧州易守难攻，并非南原兵马常取之城；南城虽然不是边境要塞，且由于城外一马平川易守难攻之势，驻兵极少，这里的百姓却是受此前乐正镅手下实力压迫最恶之处。”

“南城富庶，若非王女此前让你假意奉承拿住南城，乐正镅的余党定会以南城为中心，伺机东山再起。”

“南城百姓既遭受了水深火热，王女的即位无疑是他们的救赎和信仰。如今王城尚有余党，边境各城也要谨防南原和东临再突袭不备，能抽调的兵力实在有限。南城百姓既知如此，若我等再调动南城儿郎上前线……”

“南城百姓定会为了守护南城以及他们的信仰……王女而奋力一战！”百里横顿悟。他还疑惑，为何司寇钦让他征兵，但前两战却有兵不用，而是让五万边境守军守死城墙……原来，他是在为这一战准备。

见他明了，司寇钦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以我军二十五万兵马对南原五十万兵马着实有些勉强，即使前两次宇文玚有所忌惮只是让西门彦率不足二十万兵力攻城，但若是他们真打算夜袭，定然会增加兵力……”

“应该至少有四十万兵马。”司寇钦推测道。

刚刚还惊讶着的百里横转眼间沉下了脸色，道：“宇文玚若是倾巢而出，我反而会觉得有诈。梧州如今宛若空城，即使背靠山脉，五十万人的粮草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将军的意思是？”司寇钦眉梢一挑，问道。

“诱其余兵，断其补给！”百里横沉声说道。

司寇钦原以为他这样刚正的人不会行如此奸诈的战术，没有想到他不仅想到了，还把那留守的余兵也算计了……

为何说梧州同南城都是易守难攻之地，只因这两城东靠河岸，西临仓图，原是两国贸易通商之要塞。两城之间是一马平川的平地，除却几处散落的石碓外，立于南城高墙之上一览无余。而梧州背靠山脉，地势复杂，最易伏兵。

子时，司寇璃同安琦悄然潜到南城城墙外一处石堆藏好，如果宇文玚决定夜袭进攻，定然会趁夜深人静之时。她既不希望他被她爹司寇钦算计埋伏到，也不希望他破了南城。

会来这里，大概只是因为心中那股不安越发的强烈，她觉得，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即将发生。

子时刚过，她们便注意到，北乐城门侧门打开了。数列兵士有序排开，将防线往南推移，然后在地下埋了什么。令人惊奇的是，他们的速度异常之快，那些土仿佛是提前松好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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