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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续命

作者:山南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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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半年,司寇璃都要回仓图一次,这是从她五年前遇到王千沐时起都承诺的约定。&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五年来,风雨无阻,只为了给王千沐续命。

同王千沐一起见过基地里的下属和孩子们,把半年来的事务都核查过一遍后,对几个人有作了新的安排。

将所有事务都做好了安排,司寇璃不再耽搁,直接同王千沐一起到了王家的祠堂。每半年,她都要来这个地方一次。

王府的人早就备好一切等在这里了。司寇璃一进门就看到了众多侍从中那个长须白发的弓背老人,快速上前一礼,道:“师叔祖!”

老人点点头,随即开口让她起身。这个老人,便是三水的师傅的师弟,也就是司寇璃师祖的师弟,无元。数十年前因为个人因缘留在了王府内,一直到现在,也是从小看着王千沐长大。江湖中传言无元早已逝世,无人知晓他如今竟在王家。

王千沐看着司寇璃径直躺到并排安置的两张矮榻上,一幅驾轻就熟的模样,苦笑道:“阿璃,你若是有一分,哪怕是半分的犹疑多好,别人遇到这种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唯独你,一年比一年热心。”

司寇璃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王千沐的话,忍不住笑道:“王家主,你哪有资格说我,别的病人呢都是费尽心思想要长生,你倒好,每次治疗都要磨叽半天!”

“快!我今日真赶着走,你快些过来……师叔祖,可以了,开始吧。”见他还在原地徘徊,司寇璃忍不住催促道。

王千沐无奈苦笑,走到她旁边的榻上,小心躺下,苍白的脸色和司寇璃红润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一个白衣如雪温润如玉。

王千沐先天寒体,心肺柔弱。无元对上一任王家家主王之亦承诺,可保王千沐到弱冠之年,再往后,就看他的命途如何。

先天寒体,远比寒毒更为棘手。王家数代一脉单传,王之亦老来天命之年方得这一个独子,却因先天不足落了个寒体。王千沐的前十年几乎可以说是王家用钱金银起来的。

好在王家家大业大,占着个仓图,三国无法之地,背靠云山,各种珍稀药材应有尽有,还有当年江湖中传闻中的医仙无元坐镇,倒是保了王千沐这么多年的命,直到五年前王千沐在因缘际会下救了重伤的司寇璃。

司寇璃身上的噬心蛊是蛊中之王,更是寒物中的极品。用云山之上火莲子同她的至寒之血加以调制,便是温补心脉的最佳药引。

王千沐同司寇璃本就有救命之恩,加上二人都是英年体弱,过着今年看不到明年的同道之人,在王家只待了短短数日,二人均有相见恨晚之感。

于是当无元跟司寇璃提出借用她活血的请求时,她即刻就答应了,并承诺只要她活一天,就保证每半年回来一次。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了解到这个无元先生的身份。

然而,司寇璃越是慷慨相助,王千沐心中的亏欠感越重。最初他不过是随手一救,请无元先生给她看诊也是想着是否可去了她身上的顽症。没想到,她的蛊解不成,反而被自己所拖累。

不一会儿,引血就药的过程就结束了。服完药后的王千沐脸色立刻变得潮红,随即红潮逐渐退去,温润的脸色代替了方才的苍白。完成任务的无元也离了祠堂,继续闭关去了。

另一边刚放完血的司寇璃也随即喝下了一碗补血药,脸色因为失血有些发白。熟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胸口突然间有些隐隐作痛,她又掏出药丸服下了几颗,直到压下那扰人的疼痛方才起身。

见她拧眉捂着胸口,已经恢复精神的王千沐走到她身边,正色问道:“可是蛊毒发作了?不如歇两天再走。”

此时,王千沐才确定她是一个人来的仓图。本以为至少安容和安琦会跟在她身边,她来的时候他还以为那两人只是晚一步到。但此刻已经入完药了,仍不见人,只能说明她是独自行动的。而一旦她独自行动时蛊毒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司寇璃摇摇头,淡淡道:“不碍事,大概是旧伤的缘故。放心,方才师叔祖给我把过脉了,而且我自己就是大夫,心里有数。”

她的脾气,王千沐从初相识时便领教过了,凡是她决定的事,要么成功,要么失败,不会半途而废,被劝退这种事更不可能发生。给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双唇无声念了几个字后,侍女便会意的退了下去。

司寇璃没有注意到王千沐的动作,在侍从的服侍下换下了破损的外衫后便着急地告辞要走。然而一只脚刚踏出门,司寇璃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望向祠堂最高顶处的一个白碑。

王千沐顺着她考究的疑惑眼神看去,视线落在那四周雕刻着弯刀图腾的白碑上,开口道:“那是我仓图王家先祖的无字碑……”

闻言,司寇璃沉思片刻,随即转头看向王千沐,问:“千沐,那白碑上的弯刀纹……”

“那弯刀是我王氏一族的图腾,怎么了?”王千沐走到她身边,同她并排而立。

“既是王家的图腾,千沐你身上可有?能给我看一看吗?”

王千沐淡淡一笑,答道:“王家子弟,凡是弱冠之后都会在后颈处纹上这个图腾,是家族荣耀的象征,我尚未加冠,身上是没有的。”

尽管王千沐与司寇璃同岁,甚至还要小一个月,但他的的举止言行都仿佛是历经沧桑、看破红尘的脱俗公子。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后颈处的部分图案,此刻看到这个图腾,司寇璃心中大概能确定了那人后颈部的图案,应该就是这个图腾。

“王家所有加冠男子的图腾都是纹在后颈部?”司寇璃继续问:“这个图腾可能去掉或是仿纹?”

只见王千沐摇摇头,肯定说道:“不可能,图腾所用染料是王家独有染料,一旦纹上终身不褪,世上绝无第二家能作出这个图腾!”

言毕,王千沐看到司寇璃皱了皱眉眉头,带着猜测开口问道:“阿璃,为何突然问这个?你可是见到过这个图腾?”

司寇璃若有所思,然后肯定地点点头,不论那人是否是王家人,图案和颜色是完全相同这点她可以肯定。

“阿璃确定?”这下轮到王千沐疑惑了,王家数代单传,所有往生之人都在这祠堂内了,如果还有尚存的王家人,不可能族谱中没有记载才对。

司寇璃再次点点头,说道:“虽然只看到一半纹身,但我可以确定,和那白碑上的颜色形状完全一致。”

联想到每年祭祖时,王家后山石碑阵中神秘的酒香,王千沐心中的疑惑逐渐加深,或许,他该找无元先生好好聊一下。

带着疑惑和不解,司寇璃退出了王家祠堂,往内阵外走去。刚出阵,就看到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口的孙卫道。

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孙卫道转过身来,先看了王千沐一眼,然后才将视线转投到司寇璃身上,面无表情道:“王家主让人传话,说是让仇袁陪主子上路。”

“千沐……”司寇璃无奈地转头望向王千沐,见他装作没事人一样,朝着孙卫道笑道:“是王家主误会了,我没有传话。不过,为什么是孙先生出来了?”

孙卫道脸色有些阴沉,带着严肃的口吻含沙射影道:“传话姑娘先告诉了我,我考虑着如果贸然通知仇袁可能会误了主子的事,就没有告诉他……”

“但是我觉得王家主的话很有道理,万一主子是打算一了百了撒手不管,我们几个守在这里委实有些委屈,所以给主子带了点东西来……”含沙射影地骂了王千沐和司寇璃,孙卫道边说着,边从腰间取下一个有些奇怪的福结,继续说道:

“这是小包子和那几个孩子一起编的,本来觉得不好看送不出手,我听传话姑娘这么一说,觉得还是该送给主子,让主子能戴在身边,心里有个准备……”

“万一主子打算玉石俱焚撒手不管,这几个泼猴儿怕是只能靠这点手艺去外面混点饭吃了……属下就是专门来给主子送行顺便送礼的,主子一路保重。”

说完,没有理会司寇璃阴沉的脸,以及王千沐忍着的笑意,孙卫道径自把东西塞到她手上,然后重新进了内阵。

他这一番话,哪里是送行,这东西哪里算得上礼,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他这就是拐着弯儿的威胁她,万一哪天她不在了,就要把这群猴子扔出去卖艺求生的意思!

虽然知道孙卫道是在不满她独自行动,带着蛊毒还冒险,但有他这么嚣张的下属吗?有他这样表示关心的吗?司寇璃听得一肚子火……背上的刺痛感又窜了起来。

尽管脸色不善,她最后还是将那丑丑的福结系在了腰上,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王千沐……看她被下属嫌弃有这么好笑么?

不得不说,孙卫道真的是胆子大,不过他的确是太懂得如何抓住司寇璃的软肋了。这个办法可比他派人去请仇袁跟着她的效果更好。殊途同归,总归是让这个任性的女人有了些忌惮。

他完全能够明白,一个看不到明天的人一旦没有了牵挂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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