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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尘埃落定

作者:沧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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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大汉的边陲小镇

一间极为普通的农舍里,霍去病正和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围坐在桌边大眼瞪小眼。&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眼神中却布满了忐忑。

霍去病悄悄地把座垫向儿子的身边移动,身体也随之靠近,扯出一个极为‘慈爱’的笑脸说道:“嬗儿,爹爹先前教过你的《论语》你还记得吗?”

嬗儿的小眼睛转了转,狐疑的点了点头。

霍去病得意的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诱导’,霍去病接着说道:“那爹爹来考考你,《论语》中讲弟子在家应如何?出门又应该怎么做的句子是什么?”

嬗儿快速的回答道:“弟子入则孝,出则悌……”

霍去病马上打断了他,小声说道:“好了,好了,到这里就够用了。”

嬗儿早就看出了霍去病的心思,却佯装疑惑的问道:“啊?爹爹在说什么?”

霍去病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什么,没什么,那嬗儿你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吗?”霍去病话锋一转。

嬗儿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孩子在家中要孝顺父母,出门在外要尊敬兄长,连这句话都不明白,爹爹好笨啊。”

霍去病脸色一黑,深吸一口气,谁让自己有事求他呢?忍忍吧!霍去病继续‘诱导’说道:“圣人说的多对啊!好孩子在家里就是要孝顺父母,听父母的话,嬗儿想当一个好孩子对不对?”

嬗儿勉强的点了点头。

霍去病笑得更加灿烂了,‘诡计’得逞!霍去病拿出一副慈父的架势说道:“一会儿,饭菜上来了,你要先吃哦。你在长身体一定要多吃点,这可是你爹我给你的教诲,你可一定要听。否则就是不孝顺,就是坏孩子。”

嬗儿早就料到了‘亲爹’在这里等着他呢!我才不会上当呢,嬗儿接着说道:“爹爹,那圣人也曾说过‘父在观其志’,也就是说父亲健在之时,身为人子不能独立行动,要观察父亲的志向心意,所以说当然是您先吃,我才能吃了,这才是孝顺。”

霍去病目瞪口呆,气不打一出来,心道:这嬗儿精着呢!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也真不知道他这机灵劲儿像谁。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霍去病立刻板起脸来说道:“霍嬗,我没有跟你讨价还价,我命令你先吃!这是军令!军令如山,你不得不从!”

霍嬗自然也不甘示弱的说道:“自古以来,为将者都必要身先士卒,才能稳定军心,使将士信服啊。所以自然是爹爹先吃了。”

霍去病一时间哑口无言,这嬗儿软的不吃,硬的不怕,小小年纪自己就能振振有词引经据典,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像谁!

就在这是从屋外走进一个曼妙的身影,虽然身着布衣却气质非凡,手里端着餐盘,盘子里是黑漆漆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的菜。

笑盈盈的声音传来:“你们父子俩在谈论什么呢?这么热火朝天的,说来也给我听听。”说着,讲手中的餐盘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桌子上实在是难以辨认的黑漆漆的‘焦炭’,霍去病和霍嬗两人背后都冒出了冷汗。相互对视了一眼,极为默契的站了起来。

嬗儿先开口说道:“娘亲,放才叶雨过来找我,说有事,让我去看看,着急。那个……我就先走了啊,不用等我吃饭啦。”说着赶紧撒腿就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霍去病看嬗儿‘溜了’赶紧说道:“夫人,嬗儿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我去看看啊。”说完也转身离开。

一大一小两只迅速向门外走去,步伐急促慌张,像是着急逃跑一样。快了,快了,门就在三步远的地方,再踏出三步,两步,一步,就能出去了。

两人刚抬起一只脚跨出门槛,还没有着地,就听见身后冷冷的声音响起:“站住,都给我回来。”

短短几个字,让两人心中一震,抬起来的脚愣是没敢踏出去,就又硬生生的退了回来。转过身来,看着笑儿此时比‘黑炭’还要黑的脸,二人瞬间就败下阵来,像是两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一大一小两个人,动作极为统一,蹑手蹑脚的移到桌前。方才那股子唇枪舌剑的劲头早就烟消云散了,这回全都‘老实’了,不,应该说是‘乖乖’的。

笑儿阴沉着脸说:“你们是嫌我做的饭菜不好吃?”语气虽然平和,可是暗流汹涌啊!

霍嬗一看见笑儿脸色不好,连忙跑过去,扑到笑儿的怀里撒娇说道:“孩儿怎么会嫌弃娘亲呢?娘亲的菜是世间最好吃的了!娘亲,是孩儿错了,都怪孩儿一时糊涂,您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怪父亲。”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笑儿自然心软了,将嬗儿抱在怀中,轻声哄着。

霍去病看见儿子的‘奸计’得逞了,自然也效仿着故技重施。刚要开口撒娇,就听见笑儿对着自己冷冷的说道:“嬗儿小不懂事,你这个当爹的也跟着胡闹!嬗儿都让你给带坏了,你知不知错!”

霍去病心道:冤枉啊!谁能把那个小祖宗带坏啊!明明是他把我带坏了好不好,现在霍去病终于明白了,嬗儿这个鬼灵精怪的劲儿到底像谁了。这就是活脱脱的小笑儿啊!这娘俩注定是他命中的克星,这辈子也别想逃脱了。但是,他却甘之如饴。

霍去病立刻赔笑道:“笑儿,我自然是知错了,我认打认罚,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不过霍去病心里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他心里清楚的很,笑儿才舍不得罚自己呢。

但笑儿却出乎意料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哦。”

霍去病背后冒出了冷汗,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笑儿。

笑儿本来佯装生气的脸,被霍去病的表情逗乐了,边笑边说:“好了,好了,罚你赶紧去做饭去,我和嬗儿都要饿死了,我做的这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我再也不想做饭了。”

霍去病如释重负瞬间兴奋起来,说道:“好嘞,夫人稍等,我这就去做。”

说着,走了出去,踏出门口的那刻,转回头来看着身后那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心中甜甜的,像蜜一般。

五年前,漠北之战,笑儿生命垂危之时,霍去病突然想到在他出征漠北之前,刘彻将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第二枚“仙丹”也赐给了自己,说不定能够保住笑儿的性命。没想到那药确实有奇效,笑儿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但是,因为笑儿的身份极为特殊,她不仅仅是大汉的公主,更是匈奴的王妃。所以为了能够让笑儿远离俗世纷争,霍去病就想出了 “假死”的骗局,他封狼居胥祭奠笑儿,宣布笑儿的死讯,让刘彻和乌维断了念想,然后他便解甲归田,带着笑儿和他们的孩子云游四海,完成笑儿的‘心愿’。

夕阳西下,将天空染红,霍去病和笑儿坐在屋顶上,享受着平静安然的时光。

“去病哥哥,你后悔吗?”

霍去病将笑儿搂在怀中,说道:“后悔什么?”

笑儿喃喃的说道:“为了我,你放弃了高官厚禄、大好前途。”

霍去病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后悔了。”

“什么!”笑儿一把挣脱了霍去病的怀抱,狠狠地瞪着霍去病。

霍去病笑了笑,又把笑儿抱在怀中说道:“笑儿,你知道吗?我今生所求,不过是与你相守一生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笑儿心中暗喜,挑眉问道:“那你还说你后悔了。”

霍去病把笑儿抱得更紧了说道:“傻瓜,我后悔的是最终也没能兑现曾经对你许下的承诺,带你去看长安花开。”

笑儿环抱住霍去病,贴在他的耳边说道:“你就是我今生最美的风景,有你在身边,我又何须去寻那长安花开?”

两人相视一笑,紧紧相拥,夕阳余晖下,二人相拥的身影被拉长,直到黑夜和影子融为一体,再也没有分开……

繁华落尽,回首往事,才发现,最幸福的莫过于能与最爱之人平平淡淡相守终生……

后来的后来,他们又如何了呢?

卫青,漠北之战被封为大司马后隐退,于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病逝,一生戎马,七战七捷,为历代兵家所敬仰。

赵破奴,漠北之战后,他被封为从骠侯,后因罪失侯,元鼎六年(公元前111)率领汉军,行数千里至匈奴河。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帅军攻破姑师,被封为浞野侯。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北击匈奴被俘。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与其长子从匈奴逃归,后因巫蛊案被杀。

乌维,元鼎三年(公元前115年),被立为匈奴单于 ,立十年而终,史书记载,他自立以来,好杀伐,国人多不安。

曹襄,元鼎三年(公元前115年)因病而终。

卫长公主,曹襄去世后,刘彻命卫长公主改嫁方士栾大,并赐其封地,盛宠一时,后与其子曹宗,因为太子刘据谋反、巫蛊一案被腰斩,大汉第一美人香消玉殒。

卫子夫,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因遭江充发起的巫蛊案的陷害,卫子夫被废,以死明志,她和刘彻的一子三女皆被刘彻处死。她在皇后位38年,从平阳公主府的歌女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传奇。

历史总是极富戏剧性,她因巫蛊之祸坐上后位,却也因为巫蛊之祸被迫自杀,她的一生不过是刘彻用来谋取权利的工具罢了。但却恰恰是这个刘彻谋权的利器,却陪伴在刘彻身边48年之久,到最后刘彻或许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曾经爱过这个陪伴了自己半生的女子,他一手成就了她,也亲手毁了她。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再也不需要他人为自己巩固皇权,卫子夫死后,刘彻再也没有立后。

刘彻,在位五十四年,大破匈奴,吞并朝鲜,出使西域,开通丝路,独尊儒术,首创年号,功业辉煌。但是,汉武帝却因为连年征战,耗尽国力,在位晚年爆发农民暴乱,于后元二年(前87年卫子夫自杀后的第四年)崩,葬于茂陵。

他的一生开创了大汉王朝军事最为鼎盛的时期,雄才大略,英明神武,对中国的历史进程产生深远影响。但为了获取至高无上的皇权,他先后逼死两任皇后,处死自己亲生子女,最终为了防止女主干政,立子杀母,杀了钩弋夫人,立其子刘弗陵为帝。

晚年的他,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为了江山和皇权,他亲手杀死自己的至亲,最后独自一人,守着他的盛世江山黯然离去。

用亲人的血肉换来的江山,他是否坐得安稳?或许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际,守着空荡荡的皇宫,他也曾问过自己,这一生他是输了还是赢了?而他的功过自有后人点评。

千年已逝,江山易主,所留下的是那段千年不朽的传奇,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位年轻的“战神”,他十七岁出征匈奴,十九岁被封骠骑将军,二十一岁封狼居胥,一生征战,共斩获敌军十一万余人,却在最好的年纪猝然离世。让无数兵家痛心不已,可就是因为如此,却让世人永远的记住那敢爱敢恨,勇往直前,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奔袭千里,远逐匈奴的身影。

对错成败,哪有什么评判的标准?不过是世人套在身上的枷锁罢了!人生短短数十年,和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这么简单。

这世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愿每个人,都可以活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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