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拖着疲惫的身体，寻觅了许久，才找到了御马间，询问巡夜的人，找到了自己的房间。&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吱呀……”一声，陈旧的房门被推开了，房间里的气味着实不好闻，带着些腐臭的霉味，但今天实在是太过疲惫了，真要早些睡下，明天再说……

缓缓的关上门，正要在黑漆漆的屋子中寻找床榻的位置，青阳突然脸色一沉，她隐隐的察觉到这这房间里有生人的气息！

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四处寻找，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影，青阳俯身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匕首的寒光映着青阳的冷眸，月光下，青阳终于看清楚那人的样貌，松了一口气，收起匕首，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床边，这人正是灵歌！

她怎么来了？

看着她熟睡的毫无防备的样子，青阳竟有些向往她的样子，可以活的这样无忧无虑的……

月光映在灵歌的脸上，她的脸竟是通红的颜色，青阳贴了贴她的额头，心道：“好烫啊！”估计是着了凉，看了她的衣衫还有些许潮湿，定是顶风冒雪的受了风寒。

看着灵歌虚弱的样子，青阳不禁摇了摇头，今晚看来是别想睡了！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未央宫，刘彻缓缓的睁开眼睛，昨晚宿醉，头疼不已，又不禁迷迷糊糊的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突然一抬头，隔着纱帐，隐约见到一个女子的身影，那女子背对着自己，昨夜宿醉的刘彻酒还没有醒透，处于迷糊的状态。看见这个背影时莫名的兴奋，心中竟欢喜的不能自已，原来昨晚真的不是一场梦，阿娇真的回来了！

一时着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便奔下床铺，从身后抱住了那个女子。

“阿娇，你终于回来了，朕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声音有几丝沙哑，却能够感觉出那份发自心底的喜悦。

刘彻只感觉怀中的女子身体明显一僵，却迟迟没有说话。

刘彻紧紧的抱着面前的女子，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当真正触碰到她，他才察觉到异样，这人并不是阿娇。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她的身影会深深地刻在你的脑海里。纵使十五年过去了，他还是会念念不忘……

刘彻迅速的放开双手，面前的女子缓缓转身，脸色有些阴沉。

当卫子夫的脸出现在刘彻面前时，刘彻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让卫子夫全部看去了，莫名的有些烦躁，向后退了几步坐在床上，揉了揉额头。

卫子夫却没有丝毫的异样，依旧淡淡的笑着，缓缓起身坐到床边，修长的手揉着刘彻的太阳穴，柔声说道：“陛下是头疼吗？臣妾帮你按按，陛下日夜操劳国事，想必是累了，臣妾无能，不能帮皇上分担。”

刘彻轻声说道：“你这样贴心的照顾朕，就是大功一件啊，今日这么早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刘彻关切的问道。

卫子夫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衣物说道：“昨天下雪了，天凉的很，我怕身边伺候的宫人粗心大意的，忘记提醒陛下添些衣物，就一大早的送来了。”说着拿起一旁的衣服来到刘彻跟前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陛下先试试看，如果不合适，我再回去改。”

拿着卫子夫做的衣服，面料纹饰都是自己平日里喜欢的，他记得自己从不将自己的喜恶示人，即使再喜欢衣物，也不会穿的过多，没想到卫子夫竟这般细心的记下了，将衣服穿在身上，大小正好，面料也舒服，卫子夫从没有量过自己的身材，却能够将这衣服做的这般的合适，可见她是用心了的？

一时间，心中微微地抽疼了一下，刘彻忽然觉得对卫子夫，又多出了许多愧疚，说道：“这些东西，让宫女做就好了，又何苦操劳自己呢？”

卫子夫伸手帮刘彻系着衣带，又仔仔细细的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笑着说道：“陛下的东西，子夫不愿意假手于人，定是要亲力亲为方能放心。”

又抬头说道：“陛下，臣妾帮你篦发吧……”卫子夫笑着，拉着刘彻坐在镜子前，拿起篦子替刘彻梳起头发来。

突然，在刘彻的鬓角发现了一根白头发，刘彻也注意到了，说道：“扯了下去吧。”

卫子夫却并没有扯下去，而是继续篦着头发，说道：“扯下去做什么，留下来吧……”

刘彻摇了摇头，说道：“白头发多了，人就看着老了……”

卫子夫笑道：“陛下多虑了，这世上哪有不老的容颜？容颜易老，再美的容颜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时间带不走的，方才是永不凋零的……”

刘彻问道：“哦？那子夫倒是说一说，这时间的带不走的是什么呢？”

卫子夫小心翼翼的替刘彻篦着头发，幽幽的说道：“是一个“情”字！任时光匆匆流逝，这世上唯有真情难改！时间能够苍老了容颜，却无法模糊了真情，就如同在臣妾眼里，即使陛下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却还是当年的模样，只因为一个“情”字啊！”

刘彻绪微乱，正一时迟疑，又忽听卫子夫说道：“臣妾还要与陛下白头偕老呢？若是陛下将白发都拔了去，臣妾又与谁白头到老呢？”

刘彻心中微颤，怔怔的看着镜中那为自己篦发的女子，这么多年来，她总是默默的为自己做着事情，而自己亏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有时候刘彻也在想，如果没有阿娇，或许自己会喜欢上卫子夫吧！

可是这世上却没有那么多如果？

命中注定罢了，他的心已容不下别人……

思索了半晌，刘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就留着吧，但你若是长了白发也不许拔，这样才公平……”

卫子夫已经将刘彻的那丝白发，连同黑发一起梳起来，用紫金冠束上，说道：“陛下还说自己老了，我看啊，真是越发小孩子气了，做事但要图个公正。”浅笑了一下说道：“留着白发倒也无妨，只是若是臣妾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之时，恐会惹得陛下嫌恶了……”

刘彻站起身来拉着卫子夫说道：“子夫这样说，朕到也想试一试，只不过这结果可就要等到数十年后，你伴着朕到白头之时才能见分晓了……”

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不过是一个白头偕老的愿望，答应了她又有何妨？

身子伴着她同老，心却归属了她人，仅仅是一俱躯壳留在她的身边罢了，他又何须吝啬呢？

卫子夫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轻抚了刘彻的脸颊，含情脉脉的说道：“但愿世事变迁，仍能不忘今日的白发之盟……”

一个是心之所向、一往情深，一个是白头偕老、相濡以沫，孰重孰轻，刘彻心中已有判辨了……

刘彻莫名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摸了摸卫子夫的头发说道：“早朝时间快到了，你也回去歇着吧，今晚我去椒房殿看你！”

卫子夫点了点头，送刘彻走出未央宫，看着刘彻远去的背影，再也支撑不住，抚着心口，依在门上，方才她听得清清楚楚，刘彻抱着自己之时，喊的名字却是“阿娇！”那个女人已经离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的她无时无刻不成为自己的梦魇，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我这么多年来日夜陪伴，为你生儿育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她吗？

刘彻，若是当年死的人是我，你也会这样思念吗？若是可以，那我倒希望替她去死！

刘彻径直的向前走，却不敢回头，他知道卫子夫一定会在身后看着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在回避些什么，这些年来他对卫子夫难道仅仅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吗？

本就是如此，难道不是嘛？

他不愿去想……

“白一，昨晚是你将朕送回来的？”刘彻回头问身后的白一。

白一说道：“是，昨夜陛下宿醉在长门宫，臣就按陛下往日的嘱咐将陛下送回了未央宫……”

刘彻若有所思的问道：“昨晚有什么人去过长门宫吗？”

白一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不让我们进去打扰，臣并不知道……”

刘彻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昨晚只是做了一场梦吗？又不禁摇了摇头，叹息自己越发痴了，阿娇已经离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回来……

白一似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过臣记得，昨晚去接陛下回宫之时，陛下躺在床上，被子盖的很整齐，不似往日……”白一说出了昨夜心中的疑惑，以往接刘彻回宫的时候，他总是衣衫不整的瘫坐在哪里，没有一次像昨日一般，故觉得有些蹊跷……

刘彻猛地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通知群臣，今日早朝推迟，白一，你随我去一趟长门宫。”

白一心中大为吃惊，这么多年跟着刘彻，无论发生怎样的大事，他从没有推迟过早朝，今日是怎么了？

长门宫

刘彻伫立在雪地花海之中，白一跟在刘彻的身后，两人一同注视着那布满白雪的庭院中，一排小脚印直通长门宫外！

这脚印显然是女子的脚印！但昨晚明明只有白一和刘彻两个人进来过这里，这个人会是谁呢？

白一刚要向刘彻请罪，治他疏于职守之罪，抬头却看见刘彻勾起嘴角，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笑着，眼睛里亮晶晶的！那是……那是……眼泪！

……

第二天一早，昨夜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白雪映着日光，将残破的屋子照的通亮。青阳已经斜依在灵歌的床边睡着了，昨晚她用冷水帮灵歌消热，又将带来的药丸给她服下，直到灵歌消了热，天都已经亮了，青阳才放心的睡着了。

灵歌缓缓的睁开双眼，呢喃道：”水……水……”

青阳听见动静，已经醒了，忙起身端来了一杯水，递给灵歌，灵歌喝了水，看了看青阳，嘻嘻的笑了：“昨晚是你照顾我的？”

青阳点了点头，问道：“醒了，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灵歌赶紧说道：“我才刚醒你就下逐客令，哪有这样不留情面的。”笑嘻嘻的说道：“好姐姐，昨天的事。我来跟你赔不是来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看在我不辞辛苦，一心过来跟你作伴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青阳冷冷的说道：“那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更不需要人作伴，你从哪里来的回到那里去吧。”说着将水杯拿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连看也不看她。

灵歌又央求道：“好姐姐，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给你惹麻烦，你就留下我吧。”

青阳坐在一旁，微微皱眉说道：“说实话！”

灵歌低下了头，嘟着嘴说道：“我又惹那个老太婆生气了，她把我赶到这里来，我回不去了，这里我又没有认识的人，只和你一个人相熟，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就当做是做个伴吧，也能一起说说话。”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青阳，倒像是她受了极大地委屈似的。

其实，灵歌从小便不愿与外人接触，只觉得外面的那些人都是蓬头垢面，臭气熏天的。

自从进宫之后，只有青阳让她看着顺眼些，见到她便觉得神清气爽，也只愿意和她住在一处。

青阳早就料到是这样的，思量了一会儿说道：“你留下来也可以，只是以后凡事都要听我的，不许莽撞生事，否则就从我这里搬出去。”

灵歌听见这话，头点的如同捣蒜一样，活像个讨好主人的小狗，连忙答应道：“好！以后都听姐姐的。”嘴角扬起灿烂的心情，毫不掩饰此时她心中的喜悦。

看着她的样子，青阳也不禁暗自扬起了嘴角，本不想留她在身边，其实一是怕她毛躁的性格给自己惹来麻烦，二是怕有她在身边不方便自己“做事”，不过，看见她明媚的笑容，青阳突然想要留住这份美好。

灵歌抬眼看见青阳有些乌青的眼眶，心中有些不忍，她昨晚来到这里就听说了昨日发生的“大事”！险些因为自己的一个玩笑害了青阳的性命，却没有想到她这般大度不计前嫌的照顾自己，一时间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青阳赶紧去开门，外面的人说道：“来了新的管事，让御马间的所有人都到马场上去，有事情吩咐，你们两个赶紧过去吧。”

青阳点了点头说道：“多谢。”

那人走后，青阳换上衣服，对灵歌说道：“你先歇着吧，我先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回来告诉你。”

灵歌的身子本就沉着，起也起不来，便点头答应，其实她也懒得去，心道：一个小小的御马间管事能奈我何？

便也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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