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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尽释前嫌

作者:沧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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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平端着药碗,进入霍去病的营帐。&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一进营帐,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帐中没有点灯,显得昏暗压抑,方平紧紧的拿住手中的药碗,这药是他请教匈奴的大夫,在草原上就地取材熬制的,他试验了多次,对治疗笑儿的伤有奇效。

昏暗的帐中,依稀可以见到一个人影,霍去病一动不动的坐在笑儿的身侧。眼睛凝视着笑儿,连眨都不眨一下。像一座石像一般。这几天来,方平每次看见霍去病都是这个样子。他甚至在想,是不是霍去病一直都没有动过。

方平第一次对这个叱咤风云的将军,产生了恻隐之心。

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霍去病的身边,将药碗递上:“去病,该给笑儿喂药了。”

此时霍去病才如梦初醒一般,方平进来这么久,他竟然才发现,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警惕性这般的差啊。

霍去病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眼睛从不离开笑儿,接过药碗缓缓地给她喂药。

方平在一旁看着霍去病伤神的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

但心中也不免抱怨,我早就提醒过你,谁让你不听的。其实他也就是在心中说说,看见霍去病的样子,他又怎么忍心再说刺激他的话呢。

此时赵破奴走进帐中,手上端着餐盘。“将军,晚膳做好了。”

霍去病头也没回,低沉的声音响起:“拿下去吧,我没有胃口。”

赵破奴面露焦急,跪倒在地,说道:“将军,你都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

霍去病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一双眼睛仍然紧紧盯着笑儿,现在他的眼中只有笑儿,其余的事情都装不下。

看见此状,方平立刻走上前去,接过赵破奴手中的餐盘。朝赵破奴使了使眼色,赵破奴会意,朝方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方平没有着急,将餐盘放到桌子上。

自己坐在桌旁,对着霍去病幽幽的说到:“为什么不吃饭?”

霍去病总觉得有些亏欠方平的,开口说道:“吃不下。”

方平当然知道,现在的霍去病哪里还会有食欲啊,但是如果霍去病的身体熬坏了,这数万人的大军又该怎么办呢?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方平清了清嗓子说道:“吃不下也得吃,笑儿若是醒了,知道你不吃饭,肯定会生气的。”

霍去病的眸子顿了顿,脸色一变,但还是没有动。

方平不禁皱眉接着说:“看,你这回又不听劝,笑儿她要是醒了不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

霍去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的做到桌旁。

方平嘴角轻扬,心中偷笑道:只有笑儿能治住他。

霍去病端起碗,只吃着白米饭,一点菜都不动,眼睛一直都注视着笑儿。

方平也没有再劝,他知道此时能让霍去病吃饭已经很不易了。

“去病,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信得过那些匈奴人的药啊。”这是方平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霍去病对匈奴人成见很深,这回竟然能将自己与笑儿的生命全都交出去,很让他不解。

霍去病眼神中少了很多以前的戾气,多了些许柔和:“我不是信他们,我是信笑儿。”

“笑儿?”

霍去病微微点了点头,“她愿意用命去保他们,我也愿意用命去赌。”

方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床榻上笑儿。心中暗道:看来笑儿对霍去病的影响真不小啊。

方平接着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匈奴俘虏?”

霍去病淡淡的说道:“押解回长安吧。”

方平表示赞同:“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霍去病沉声说道:“曹襄,帮我个忙,查一下笑儿为什么会成为细作,背后的主使是谁?她到底有什么苦衷。”

方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已经让赵破奴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逼迫着笑儿做出这样的事情。

霍去病的一碗白米饭很快就吃完了,他又坐到了笑儿的身边。

看着霍去病这个样子,方平自然心中不忍,可又不知该怎样劝。现在不管他说什么也不会让霍去病振作起来的。

方平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若是笑儿一直不醒来,霍去病就会在床前守一辈子吗?

方平暗暗的叹了口气,走出营帐。

…………………………………………………………

笑儿昏迷的第七天,霍去病在窗前没有合眼的守了七天,就算铁打的身子也会被累垮的,可霍去病好像一丝疲惫都不曾有,一如往常一样,静静的坐着,一张脸一丝表情都没有。

可能是老天爷也被他的诚心所打动了吧,七天的等待,换来了笑儿的苏醒。

当笑儿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霍去病的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许久许久,他都以为只是一场梦······

笑儿,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一直在找一样东西,可是她也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却一直到在找,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最终她发现,她要找的就是霍去病,她从梦中惊醒。眼前的便是她梦中一直期盼的那张脸。

看着笑儿醒来,霍去病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自处,他怕笑儿在怪他,不理他,怕再一次失去她,他不敢说话,甚至希望时间停住,就让他们这样看着对方。

笑儿自然知道霍去病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否则现在她就应该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其实笑儿心中并不怪霍去病。有的只是满满的自责。但她从霍去病眼中看出了内疚,心中也暗暗合计。

于是她打破了沉寂,率先开口道:“我醒了。”声音极为干涩,语气也极为虚弱。

没想到笑儿会率先开口,霍去病眼睛睁大,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样看着笑儿。

看见霍去病此时的样子,活像只小兔子,笑儿在心中暗暗发笑,但表面上却仍然一副冰山脸,轻声说道:“水。”

霍去病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忙去弄水来。手忙脚乱的将水洒了大半。

看见霍去病笨手笨脚的样子,笑儿嘴角微扬,又在霍去病转身的那一刻收起了笑脸。

霍去病缓缓地将笑儿扶起,笑儿都能清楚的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笑儿喝着水,打量着霍去病,此时的霍去病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乖乖的站在地上,等着长辈责罚。

笑儿心中闪过一丝坏笑。但没有表露出来,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嘛?”

看这气势,整个一个兴师问罪。

霍去病没想到笑儿竟然会这样说,他想过笑儿醒来可能会不理自己,可能会怨恨自己,可能会哭,也可能会让自己出去,就是没有想过她会直接了当的问自己的想法,一下子霍去病不知道该怎么我回答。

沉默了好久,霍去病说道:“只要不让我离开你,你想怎样都可以。”

笑儿没有想到霍去病会这么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抬头看见霍去病那双坚定的目光,那一刻,笑儿被深深地震撼了,过往的所有事情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笑儿的心头一股暖流暗暗流动,她轻声说道:“这是你说的,那以后就要听我的话。”

霍去病此时眼睛都亮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笑儿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不会离开自己!她看了看笑儿的身影,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下,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看他迟迟没有回答,笑儿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霍去病连忙开口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看着霍去病此时呆呆样子,笑儿在心中暗暗发笑,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当然要珍惜了。她不想再因为种种原因再错过了,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

记忆回到两年前,霍去病离开自己的那天。

当自己醒来时,霍去病已经不在了,兰姨说霍去病回汉了。笑儿不相信,她的去病哥哥说过,会带她去看长安花开的。

笑儿固执的坐在和霍去病相遇的地方等去病哥哥,从日出到日落,死死地盯着南面的大漠,她始终相信霍去病会回来的,可是一连等了七天,都不见去病哥哥的身影。她那时还小,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霍去病如此执着,只是想等下去,只是想再见到他。

后来没有等到霍去病,她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兰姨对她说领她去找去病哥哥。她信了。可没走几日他就发现她们在向西走,而不是向南,兰姨骗了她。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遇见了浑邪王的军队,她和兰姨被掳了去,年过半百的浑邪王竟然想娶笑儿,笑儿宁死不从······

乌维王子受到浑邪王的邀请参加他的喜宴,喜宴上乌维听说浑邪王迎娶的是一个汉人而且刚刚十三岁,便心生好奇,想要看一看这新娘的庐山真面目。

没想到还没到喜房,就看到一个小女孩从喜房中鬼鬼祟祟的逃出来。那女孩身上带着一种灵气,那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为之痴迷。

不知怎么,乌维被这女孩吸引住了,竟然打趣的问道:“小鬼,怎么想逃走?”

笑儿竟然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谁是小鬼?怎样?你要抓我回去?”

看着笑儿毫无惧意的脸,乌维露出邪魅的笑容:“自然不是,我可以帮你逃走。”

笑儿面露疑惑:“你为何要帮我?”

乌维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挑眉说道:“我正好缺个徒弟,我觉得你很合适。”

“仅仅是这样?”笑儿面露疑惑,但她没有迟疑的机会,她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是出不去的,更救不了兰姨,所以她只能妥协,笑儿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可是笑儿没有想到这个决定竟将自己推入更加险恶的深渊。

乌维不费吹灰之力救出了笑儿,并且杀了自己的一个侍女,冒充笑儿,放在浑邪王的喜房中,一把火烧了喜房,毁尸灭迹。

从此笑儿变成了他的徒弟,他经常教笑儿武艺,一是不想让笑儿知道他救他的真实目的,二是希望笑儿有武功防身,将来也可以保护笑儿,他也可放心些。

可他逐渐发现,笑儿心中好像已经有了别人,这让从来都被女人捧在手心的他心中有了挫败感。后来,竟然发现有汉人在打听笑儿的行踪,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竟发现他竟然会如此在意笑儿,他封锁笑儿的一切消息,并控制住了笑儿的姨娘,他知道笑儿对她姨娘的感情极深。利用这一点他便可以控制笑儿,即使让笑儿恨他,他也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日子逐渐过去,笑儿的武艺越来越精湛,他对笑儿的喜爱也逐渐到达了痴迷的地步。可他发现时间并没有让笑儿忘记那个人,反而让笑儿更加惦念那个人。他也慢慢知道那个在打听笑儿的汉人正是霍去病。他便谋划着如何让笑儿彻底死心。

他用兰姨要挟笑儿,让她潜入到霍去病军中打探消息,这样便可以让笑儿永远亏欠霍去病的,霍去病得知笑儿的身份后也一定会恨她,这样即使霍去病再喜欢笑儿,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这样才有了笑儿女扮男装,混进汉军做奸细的事情。

回忆往事,眼神中闪过几丝哀伤,迟疑的说道:“我想和你说件事。其实我做细作是因为······”

还没有说完话,霍去病就把他打断了:“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救兰姨了,乌维的军队也被我打乱了,肯定无暇顾及她。而且,我已放出话去,说林夭已死,想必对于乌维来说,兰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会将她放了的。”

笑儿没想到霍去病竟然替自己想的这样周全,一时间心中感动不已。

霍去病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林夭已死,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我的笑儿吧。”

两人相视一笑,为了这一刻,他们足足等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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