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逼问云锦煕

那个晚上，不到九岁的云容，就能面不改色地以钱姨娘的死到她面前谈条件，至今回想起来，当时云容的眼神、说的每一个字，甚至于细微的神色变化，都还历历在目。从那以后，老太太就看出来了，这个她看不起的孙女，绝没有她曾以为的那么不起眼、不堪一击。

钱姨娘从进云家起，就是她眼中钉肉中刺。一个秦楼楚馆出来的女人，哪怕是到他们云家做个下等丫鬟都不够格，更何况是做姨娘。

当时碍于云家景始终无子，不得已，才让钱姨娘进门的。

没想到，进门后，生下来的竟然是个丫头，就是云容。

孩子生下来以后，老太太就格外的后悔，早知一开始就应该先让钱姨娘把孩子生下来，确认是男孩了再让她进云家，而不是……

这个事情让老太太后悔莫及，也是她活到现在唯一的一次失误。

母亲不讨喜，做女儿的云容，自然更入不得老太太的眼。

不过，后来云容四美堂的生意蒸蒸日上，也给开销庞大的难以维持的云家添补了不少，加上有永宁侯府的面子、何婉的从旁说好话，老太太有段时间也曾对云容改观，给以好脸色。

遗憾的是，自从何婉同唐正卓的婚变发生后，尽管事情追根究底怪不到云容的头上，但是老太太还是把一切归咎于云容，对云容的态度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云容从来不希冀老太太的好脸色，人家给，她也好做事，乐于受着，人家不给，她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所以，也并未将老太太反复的态度放在心上。

所有孙子孙女们对老太太都是可着劲地讨巧卖乖，唯独云容漫不经心，这样的态度也让老太太只觉得自己作为云家的当家主母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很不痛快。

种种里里外外的因素直接导致老太太看着云容，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是碍于永宁侯夫妇的面子，想着云容过不久就要远嫁芝兰国，所以才勉强隐忍着。

而今天，云容不负责任地逃婚了这么久才回来，再三磕头告罪求长辈们原谅都来不及，没想到，她非但无任何自省的意思，甚至还拿喜碧的事情故技重施！

老太太一股火憋在胸口，瞪着云容：“逃了次婚，便长本事了。”

“祖母这话什么意思？”云容微笑着问道。

“你这是在故意羞辱我老太婆呢！”

“祖母这话我更不懂了。”云容笑意微收，对老太太所谓的“羞辱”她是真的听不懂。

“你以为喜碧的事情跟你生母当年的事情一样，你故技重施，我就会再次遂了你的意吗？”

见老太太主动提起钱姨娘之死，云容的眉头蹙了蹙。

“喜碧的事情自然与我母亲的事情不同。毕竟，我母亲是死于何人之手，如何死的，我清楚得很。”

云容淡淡然地说着，老太太的脸色却立刻变了。

“祖母，这个事情，你也很清楚不是吗？”

不只老太太，就连尚敏和刘玉欣她们的面色都不太自然。

“好端端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关云家景，刘玉欣按捺不住地站出来。

云容看了她一眼，笑道：“母亲这话问得奇怪，我娘的死，不是祖母自己主动提起来的吗？既然提起来了，我也不过是顺嘴应了那么句。也都是事实，不是吗？”

“……”

没想到云容竟然这样不动声色地把老太太给搬出来反驳，刘玉欣说不出话来。

云容继续笑了笑，说道：“母亲尽管放心，当初既然说好了，我自然不会食言。我娘的死是个意外，只要你们好好履行当初答应我的事情，至于其中内情，自然永远是石沉大海，不会浮出水面来的。”

“……”

刘玉欣抿着唇，没作答，心里却暗暗地松了口气。

边上心不在焉的云锦煕难得地专注，却听得一头雾水，她问着刘玉欣：“娘，你们在说什么，当初……”

“你不要多问。”刘玉欣打断了云锦煕的话，抬头看向云容：“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边的老太太：“不要总让我重复说过的话。”

“……”

刘玉欣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管怎么样，人已经死了。就算事情真的与锦熙有关，也不可能是她直接杀死了喜碧伪造成人上吊的样子吧？”

“我就想知道她到底对喜碧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重要吗？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来我会对她说什么？”云锦煕大概是知道躲不过云容的追问了，难得地直面起问题来。

“确实。你说了什么，不难想象。无非就是些刺激喜碧的话。”云容顿了顿，忽然走过去一步，她个子比云锦煕高些，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云锦煕：“我想知道的是，你还对她做了些什么？”

许是云容的目光太过锐利，云锦煕心虚地躲闪着她的目光，说道：“我，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那喜碧当时传的裙子为什么都红了？”

“红了？”云锦煕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关她裙子什么事？”

“裙子上都是血，孩子没掉了。”

“……”

云容简短的一句话，让云锦煕脸色煞白。

“你，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吗？”

云容冷笑着，又逼上前一步：“要不要我把那条裙子给你看看？”

云锦煕瑟缩着往后退着，脸色惶然：“我，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确定？”

云容声调微提，云锦煕双肩颤了颤。

“问你话呢！说啊！”

云士昭忍无可忍了，走过去，粗鲁地拽起云锦煕的手臂，用力过度，疼的云锦煕直皱眉头。

但是，疼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云锦煕那仿佛要撕碎了她的眼神。

云锦煕吓得声音都是抖得：“我，我没有做什么，我就是推了她一下！”

说完，她又马上为自己辩解道：“可是，她当时就是捂着肚子，看起来有点不舒服而已，并没有其他的问题，我也没看到她流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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