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台上的豌豌一直没有要苏醒的意思，沐棉想到灵宝天尊刚才说的关于聚灵台时间流逝更快这件事，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其他情绪，觉得当务之急应该先把豌豌从聚灵台上给弄下来。这才多久就已经十二岁了，若是再继续让豌豌睡下去，等她再见到女儿的时候岂不是都要成年了？

于是她坚决的说道：”师父，我要见她，就算她心里对我有怨，但我答应过她会去看她，虽然没办法兑现承诺接她回我身边。”就算现在她想带在身边，豌豌也不一定愿意了吧？“这次若是不见，下一次相见她恐怕更认不得我了，何况……”沐棉没有说下去，豌豌向来聪明，见到自己一定是能认得出的，只是错过了这次，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就在在场所有人一时陷入沉默之时，玉帝说道：“关于两个阵脚的事就这么定了，寡人还有其他要事在身，就不在此多做停留了。”眼睛是看着灵宝天尊的，但话却是说给大家听的。背后的意思大概是：事情既然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接下来便是你们师门里的私事了，我也已经听师徒几人你来我往好一会儿了，本就工作繁忙还是早些走，顺便有些话估计当着我的面不太好说，我走之后就尽情说吧。

灵宝天尊会意地点了点头：“有劳玉帝了。”

玉帝一离开，水月殿里就只剩下灵宝天尊师徒三人了。

灵宝天尊终于长长叹出了一口气，手一挥，一个偌大的气泡将他们三人都包裹了起来，接着眼前的画面一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回到了灵山，此刻正站在前厅内。

虽然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但沐棉心里还是小小感叹了一下：师父毕竟是师父。

即便玉帝离开了，但是在天庭这地方不需要隔墙有耳，只是布下各种法术就够让人防不胜防了，所以灵宝天尊直接带着两个徒弟回了自己的地盘。有些话，他此刻正犹豫是否要告诉两个徒弟，还没等他想好，沐棉已经一个箭步从前厅冲了出去，拐过边上的长廊，目标直指后山。

灵宝天尊像是也早就料到沐棉会有这样的反应，给了言御书一个眼神，道：“你也一并去吧。”

在灵山混了百来年早就熟门熟路，可是前往后山的路上她还是绕了一个小圈，但就算如此，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她还是到了山洞前。

心绪起伏不定，沐棉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进到山洞之内。在此之前，她总是克制自己尽量不去想念豌豌，每每想起来都只希望能够快些把这些事情给解决了便能早些见到弯弯。可是现在呢，事情没有解决反而恶化了，而豌豌……她不愿往不好的地方想，可是豌豌如今的状态恐怕在到灵山后没多久就被安置到了聚灵台上，也就是说或许师父早就知道有一天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这么看来恐怕也早就知道她会将豌豌托付给他，然后顺理成章豌豌就被硬生生催熟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沐绵没有回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察觉的越多便会想的越多，想的越多就开始明白什么叫做细思极恐。她不想也不愿意把灵宝天尊想象成一个坏人，她依稀记得自己初次飞升刚到天庭时的场景，无依无靠又茫然不知所措，是这位慈祥的老者第一个对她伸出了援手，甚至并不介意她成仙的原因和她的身份，也不在乎她半点慧根都没有，而是收她做了徒弟，让初来乍到的她有了一个归宿，也因为这样的缘故天庭之中即便有人对她百般看不惯却也碍于师父的面子只能客客气气，她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之人，她也一直是打从心底的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遇见师父，也因此遇到了师兄。

可是现在呢？为什么事到如今再往回看这一切的事情，竟然会觉得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沐绵不愿再深想下去，至少现在不愿意，每多深入一分，她心中就多一分挣扎，她甚至不敢回头，她怕看见师父那张慈祥又总是充满悲悯的脸，却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站在于豌豌近在咫尺的山洞口一动不动，沐绵背对着灵宝天尊和言御书，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师父，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独自出去找我阿爹……”

灵宝天尊：“……”没想到沐绵竟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原本就挂在嘴边正犹豫要不要说的话，经过这么一问，最终说出了口：“即便不是那一天不是那一世，也会是之后的某一世。这些都是早就在神谕之上记录下来的事。为师一直告诉过你们，天命难违。”

“所以师父是承认了……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么？”

沐绵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深呼吸了，明明自己只是离开躯体的魂魄元神，却能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一种窒息感，她转过身，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双眼无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直勾勾地看向灵宝天尊，似乎这样便能得到答案。

灵宝天尊想说不是，但神谕上又确实早就把魔神重新冲破封印又是如何被再次封印回去陷入漫长沉睡这件事有非常详细的记载和描述，沐绵和言御书甚至是豌豌乃至惊鸿仙子以及那些被魔神利用的凡人，都被记录在了其中。只得一声无声叹息：“神谕上所记载的事，是天命，必定会发生。即便是上古的上神和魔神都逃不过天命的束缚。为师不过是提早知道了这些，却从未安排过什么。”

神谕之中记载的内容不会那么细枝末节所有都涉及，而灵宝天尊确实会在其中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收沐绵为徒却并不是一个非常有必要的选择。灵宝天尊早就知道了所有事情的走向，那天不过是特意在南天门处等着沐绵，想看看是否真的应验，心里思忖着若是神谕中所说的女娃儿真的出现了，那么，她从成仙的那一刻起之后便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但像她这般的成仙机缘却必定是会被欺辱，所以灵宝天尊看到沐绵懵懂迷茫的一瞬间终究是起了悲悯之心，只不过是希望仅有的这几百年的安稳岁月之中她至少在天庭能够过的好。

这一切算是早就安排好么？连灵宝天尊自己心中都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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