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正在山下等待，忽见寨门一开，飞也似的杀出一个黑大汉。手中握着两把板斧，背后还跟着十多个大汉，郭大壮也在其中。

杨思明眼望着寨门微微一笑：“大哥、三哥来了！”

齐彪道：“咱俩谁也不许不理他们，看他到近前能干些啥。”

刘黑虎沿着山路旋风一般的奔了过来，齐彪、杨思明也不下马，就坐在马上望着他们。相距五六丈远时。

刘黑虎突然霹雳似的狂喝道：“大胆小子，吃了熊心吃了豹子胆，竟敢到我的山前讨东西，我取你们狗命来也！”

四个探兵躲在马后，齐彪、杨思明仍坐在马上微笑不语。刘黑虎奔近一丈多远时，猛一抬头，登时愣在了那里，双手一垂，大眼珠子瞪着，嘴巴张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郭大壮带着十多个喽啰也到了近前，见杨思明、齐彪到来，高声叫道：“二哥！四弟！”

刘黑虎颇为尴尬，嘿嘿一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二弟、四弟你们咋来了？”

杨思明、齐彪跳下战马，把手中的缰绳往身旁喽啰手里一丢，喝道：“牵马！”

喽啰们都去过清风山，一眼就认出二位寨主，急忙点头赔笑，牵着马匹退到一旁。

杨思明仍然缄口不语，齐彪答反问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们哥俩好生叫我失望！”

两个寨主红着脸，低头不语，像孩子似的规规矩矩的站在路边。

杨思明也不理睬他们，背着手径直往山上走，四个探兵紧紧在后面跟随。刘黑虎用手捅咕一下郭大壮道：“四弟生气啦，这可咋整？”

郭大壮低声道：“服个软，认个错，酒盅一端，就啥事也没有了。”

一行人闷声不响地走进了山寨。李娟一手拿着绢帕，一手掐着腰，正站在门口听候佳音，忽见杨思明走进了山寨，吓得是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这才把绢帕一抖，满脸含笑地迎了过来，“诶呦！我说今早喜鹊就在门口呱呱的叫，果真是贵客临门！四弟，屋里请！”

杨思明俊脸罩霜，连看他一眼都没看，径直走到客厅里。杨思明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杯子里的香茶，啧啧道：“小日子过得挺悠闲啊？”

李娟笑容满面地到了近前，拿起杯子，要给杨思明、齐彪倒茶。

杨思明劈手夺过茶杯，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喀嚓”的一声，把茶杯摔得粉碎，吓得李娟娇躯一扭，赶忙躲在郭大壮的身后。

刘黑虎也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激灵的一下，下意识地抬起胳臂挡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杨思明，见他那张白脸像如同冰霜一般，冰冷冷的，冷得叫人可怕。

骇然地道：“四弟，我……我这也是没办法。”

齐彪道：“大哥、三弟，你们确实令人失望。山上大片土地，果树遍山，你们干嘛非得为盗啊？”

郭大壮见他们一上山就气呼呼的，妻子给他倒杯水，水杯还给摔了。看到李娟趴在怀中颤抖，极为心疼。

又听到齐彪说出失望这句话来，不禁大怒：“别他们的长嘴就说人！你们算个老几儿啊？在我的山寨里，吹胡子瞪眼睛的，谁他妈的怕你怎么的！”

齐彪“啪”的一拍桌子，吼道：“郭大壮！你和谁他妈，他妈的？你嘴给干净一点！”

郭大壮怕在媳妇和喽啰面前丢面子，把脖子一梗楞，牙一咬，道：“说你能咋……”

不等他把话说完，杨思明操起水杯打了过去，“砰”的一声，打在他的胸口上。郭大壮觉得更没面子，推开李娟，回手抄起斧子，“我今天劈死你！”

刘黑虎上前把郭大壮抱住，李娟一手掐腰，一手抖着手帕骂道：“姓杨的！你到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别人怕你，我家大壮可不怕你！我李娟更不怕你！”

杨思明勃然大怒，指着李娟喝叱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滚！”

“呦呵！你还反天了呢！我今天非得整死你不可！”转身到墙角操起一把笤帚，疯狗一般的扑了过来。

杨思明越看越生气，不等她到近前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她的肚子上，身子向后一仰，倏然飞出，“咚”的一声，重重地撞在西墙上。

“你打我的媳妇，我跟你拼了！”

郭大壮挣脱刘黑虎的手，轮着拳头冲了过来。杨思明仍然坐在那里，但等他一靠近，同样踹他一脚。

郭大壮个子高大，这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向后踉跄了数步，“扑通”的一声，闹了一个屁股蹲。

爬了起来，去摸他的斧子，刘黑虎刚想去阻拦，忽听杨思明喝道：“放开他！今天我正想和他做个了断！”

刘黑虎躲到了一旁，郭大壮把开山斧拿了起来，高高举起，可总觉得斧子在手中有千金之重。翻了翻大眼珠子，又把斧子放了下来。

怒视一眼杨思明，忿忿地道：“要不看在咱俩一个头磕在地上的份上，我今天非得整死你不可！”

转身来到墙角，把李娟扶了起来，让她靠墙坐下。

李娟闭着两眼，装作晕迷的样子。把郭大壮给吓坏了，用手不住地摩挲着她的胸口，不住地叫着：“娟子，娟子，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声音带着哭状。

杨思明道：“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怜惜，她就是一汪祸水。”

“你放屁！”李娟突然睁眼大骂。

郭大壮一脸哭相，冤叽叽的嚷道：“你们都别打啦！想把我给逼死啊！”蹲在了地上，用两只大手盖住自己的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瞧你那怂样！媳妇被人打成这样，还有脸哭呢？”照着他的后背猛踹一脚，郭大壮向前一倾，收身不住，险些闹个大前趴，幸亏自己手快，两手住在地上。

蓦地扭过头来，冲着李娟吼道：“你踹我干啥！”

“我看你太孬！”李娟把头一扬，咬牙说道。

郭大壮哭道：“我这是在受夹板子气呀！我惹不起我躲行了吧？”转身往外就走。

杨思明叫道：“慢！我最后从你叫一声三哥，咱们坐下来唠唠，把话说清楚，从此各不相欠！”

扭头对李铁锤道：“铁锤，你把包裹里的金条拿进来。”

李娟一听要拿金条，立刻就不哭不闹了，爬了起来，把郭大壮从门口拽了回来，道：“你回来，你四弟想和你说说话，赶紧过去。”暗地里使了一个眼色。

这时，李铁锤拎着沉甸甸的包裹走了进来。杨思明往地一指，令道：“倒在地上！”

“哗啦”的一声，黄澄澄的金条落在了地上。金光耀眼，把李娟的眼睛都看直了。

刘黑虎看了一眼地上的金条，怯生生地问道：“四弟，你不是要和我割袍断义吧？”

杨思明道：“我不配做你们的兄弟！我也没脸在天下人的面前称你们哥哥。之前你们是被逼无奈，上山落草为寇，现在没人逼迫你们了，为什么还干这种营生？”

刘黑虎道：“四弟呀，我要不抢，就得饿死在山上。”

杨思明问道：“临走时，我给你们的金子和银子呐？”

刘黑虎苦着脸道：“都，都花光了。”

齐彪不禁一惊，“什么？五百多两银子，还有金条，不到一年就花光了？你们是不是天天吃肉喝酒？”

刘黑虎挠了挠头道：“是喝了一点酒，也没大吃大喝啊。银子真的花光了，没钱卖肉，把山上的马都卖了几匹。现在都没米下锅了，幸亏前天劫了一点钱财，不然……”

杨思明问道：“山寨谁掌管钱财？”

刘黑虎道：“账目都，都由李娟掌管，我们都识字。”

“怎么？大哥，你觉得我从中捞银子啊？”

把目光蓦地转向了杨思明，大声嚷道：“杨思明，你休想挑拨离间！”

杨思明摆了摆手道：“你也别和我嚷，我也懒得管你山上的事。毕竟咱们兄弟一回，今天咱就好说好散。”

郭大壮道：“我在孤岭山，你在清风山，那还往哪散？”

杨思明道：“这是海州辖区，如今有我掌管外围的防务。我决不允许你们在这个地界上打家劫舍！咱们兄弟一回，我给你们足够的钱财，找个好地方安家落户，娶妻生子，好好的过日子！”

李娟道：“你强迫我们离开孤岭山？”

杨思明道：“强迫也好，奉劝也罢。这些黄金足够你们买房置地，过几年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何必在山上落草为寇呢？”

齐彪补充道：“如今天下已经安定，马上就对周边的几个绺子开始清剿。你们打劫的四个人，就是我们的探兵，他们是去鸡冠山打探，结果被你们给打劫了。我们此次来的意思：一是看望大哥和三弟；二是给你们找一条生路。”

刘黑虎沉着个大脸，嘴唇动了动，似乎向说些什么，但又不想开口，叹了一口气，把头一偏，掉下两颗眼泪。

李娟、郭大壮望着银子满心欢喜，用眼光不住地数着地上的金条。

李娟突然问道：“这些金子都是我们两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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