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明问道：“玲儿，你今天是怎么了？平白无端的拿人家取乐，随意把祖传的宝物赠人，还要去抱人家的孩子来玩，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想对我说什么、要我做什么，请直说，千万别再折磨自己。”

白小玲道：“我知道你师傅的遗训就是圣旨，你是不是要去报效你那苟延残喘的国家？你把大笔的金银给了于天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是在暗地里招兵买马，对抗金国，首先攻打我父亲对吗？”

白小玲顿了一顿，又道：“过些日子咱们就是敌人了，趁我们还有爱情，好好和你玩几天，也许以后真的就没有机会了，说实在的，这样的日子我真过不够。”

嗟叹了一声，眼泪流了下来。

杨思明紧握着她的手，又怜又爱，解释道：

“玲儿，你的忧虑是多余的。其实我并没有南下充军报国的意思。以前我久居大山，整天和师傅习武，满脑子尽是杀戮。如今走出了大山，真正看到了战争，我又特别反对战争。因为战争是少数人权威人挑起的，受害的是那些无辜的百姓。我是想组建一支队伍，但不是为了战争，只是为了我所在的地方和平。”

白小玲道：“老天难遂人心愿，唉，还是顺其自然吧。”

头顶上多了一弯淡淡的新月，夜凉如水，微风拂衣。两个人并肩朝前走，杨思明看看左右，见一个店铺前石阶平整，便拉着她坐了下来。

低声叫道：“玲儿，其实我的心里也有焦虑，眼下金宋正在交战，你说你爹爹会让你和一个汉人在一起吗？”

白小玲道：“会的，其实我父亲他不喜欢战争，对种族上也没有歧视，况且我奶奶、我叔叔都支持我，怕啥？”

说道此处，她蓦地转过身子，痴痴地望着他的脸，突然说道：“杨哥哥，大不了我和你私奔，在暖阳谷里陪你一辈子！”

杨思明身子一颤，伸臂搂住了她，心中顿觉舒畅。两个人搂在一起，一时浑然忘了身外天地。

过了良久，白小玲轻轻地问道：“杨哥哥，你不去报国，就不怕你师傅在天上指责你吗？”

听得这话，他忽然想起天宝藏、赐神枪、赐兵书、得宝马等诸多神奇的事情，心里暗道：“难道南下报国这是天意？难道我一生注定要征战沙场？”

想到此处，杨思明一脸茫然。

她静静地望着他，两个人彼此都不说话。沉默，沉默，一直在沉默着。时光悄悄流逝，半边月亮渐渐移到头顶，凄风冷月中，两人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又过了许久，白小玲突然站起身子，朝客栈方向走了过去。她边走边唱道：

霸王自刎乌江边，战火烧红赤壁山。

将军空老玉门关，马革裹尸几人还？

伤心秦汉，生灵涂炭，小女子只能一声声长叹！

杨思明听完这段信口随意的唱词，一时陷入在矛盾之中。他呆立了许久，也跟着她返回了客栈。

他不知玲儿此刻心情怎样，试想安慰她一番，谁知叫了好半天的门，她就是不肯把门打开，情急之下，大声喊道：“玲儿，你再不开门我就死给你看！”

说完，侧耳听了听，房间里传来了哭诉声：“黑经半夜的你敲我的房门干啥？从此咱俩就是敌人，永远也不会厮守一辈子了。”

杨思明听她说这句话时，似乎心都碎了，心中一酸，再也顾不得旁的，一句话冲口而出：“玲儿，我不在南下，打掉那伙恶僧，我就带你回到暖阳谷，从此和你厮守一辈子！”

房门打开，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两个人怔怔地站在那里，白小玲呆望了半晌，两道泪水从面颊上缓缓地流了下来。

杨思明低声道：“玲儿，你还要什么？”

白小玲道：“我还能要什么？什么也不要啦！”

伸手把他拉入房中，秀眉微扬，说道：“若是再要什么，老天爷也不容我。”

长袖轻舞，就在地上舞蹈起来，但见她转头时金环闪光，起臂处白衣凌风，烛光下宛如一只蝴蝶起舞，煞为好看。

杨思明心想：“素萍妈妈从前给我讲故事，说天上有个仙女，思念人间，常常临凡，莫非玲儿就是素萍妈妈故事里的那个仙女？”

白小玲飞舞正急，忽听“梆梆”两声敲门声，门外有人喊道：“你们能不能小一点动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白小玲急忙收住了舞姿，吐了一下舌头，回到床沿上坐了下来。二人说了半晌的情话，杨思明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甜甜地睡着了。

次日一早，两个人吃了一口早饭，就匆匆地上路了。一路疾行，整整走了一天，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他们终于到了郭家的大门口。

杨思明对里面喊道：“郭叔叔在家吗？”

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出来。杨思明心想：“莫非他们家里出事了？”刚想翻墙而过，忽然房门一开，见郭德厚手里拎着一把小铡刀走了出来，问道：“谁呀？”

杨思明道：“是我，您不认识我啦！”

郭德厚把手中的铡刀扔在地上，如见到大救星一般，扭头对屋子里喊道：“赶快出来迎客，咱家的大救星来了！”

喊声未落，全家四口人都出来相迎，郭小川小肚子一腆，第一个跑了过来，张着双臂扑到杨思明的怀里，叫道：“大哥哥，你咋才来呀？”

杨思明拍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喝道：“臭小子，还嫌我来晚了。想我没有？”

郭小川道：“想啦，天天盼你呀！都要把我急疯了。”

郭德厚及家人到了门口，热情相迎，小川娘见此次又多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便问道：“杨大侠，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呐？”

“她叫白小玲，是我的……”两个人并未举办过任何仪式，被她突然一问，杨思明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小川娘把两个拇指往一起一碰，笑道：“不用问我也知道了。”然后拉过白小玲的手，大赞一番，把白小玲夸得面红耳赤。

房门前还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豆蔻年华，虽然姿韵未丰，却清秀照人，墨染似的一头乌发，新月似的两道两道黒眉，那双眼睛像泉水一般的清澈，一转一动都能代语传神。

虽然皮肤不白，但她仍像深谷里的幽兰，野水里的芙蓉，貌美出群，贵在自然！

姑娘一直怔怔地望着杨思明，突然低下了头，仿佛满腹心事。不知她在为何事而难过，眼睛里突然涌出许多的泪水。

姑娘生怕别人发现，赶忙挥袖擦拭了一下眼睛，两手开始捻衣襟，显得一副害羞的样子。

小川娘见女儿还在一旁站着，便叫道：“晓琳，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领着这位小妹妹进屋去！”

这姑娘叫郭瑶琳，是郭家的长女。听到母亲的召唤，这才走上前来，拉过白小玲的手，用低低的声音道：“妹妹，你真好看。”

白小玲笑着回敬了一句：“姐姐你真美！”

两个姑娘彼此扑哧一笑，手挽着手，向屋子里走去。

郭瑶琳把白小玲带到西屋，姐妹俩一见如故，便开始谈了起来。杨思明被郭德厚引到了东屋，拿来瓜子、松子等物招待。

小川娘开始杀鸡宰鹅，烧火做饭，郭德厚陪着杨思明在屋子里说话。

杨思明问道：“我们进来时，见你手里拎着大刀，显得很紧张，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郭德厚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你走后的第一天，万安寺这帮秃驴就来我家讨账。我就把你给我们的银子给了他们。当天还真没说什么，把欠据给了我们，拿起银子就走了。我寻思这回没事了，就把我家晓琳给接了回来。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又摊上大事了……”

原来杨思明给郭家留下二十四两银子，给了和尚二十两还剩下四两。郭德厚是个精明之人，这天正赶上一个羊贩子赶着一群羊走进村子里，喊着要处理这群羊。

经打听这羊贩子要赶往燕州，正碰上金宋两军开战，常碰上散兵游勇，每次都损失几只羊，由原来四十多只，眼下只剩下三十只。

如此下去，不等到地方，莫说羊被抢光，这小命儿兴许也得搭上。为了保命，羊贩子索性将羊廉价变卖。

郭德厚见羊很便宜，又联系了两家，便把这三十多只羊全买了下来。郭德厚手里只有五两银子，通过作价，分得了十一只羊。

有羊没有羊圈不行，虽然是冬天，但也得简单地盖一个羊圈。郭家在屯中人性不错，一听说他家里要动工修羊圈，营子里几乎家家出人帮工。

营子里有个叫田龙的后生，他在孙家里大排行田三，因此人们都叫他田三。

这田三自幼父母双亡，也没有个管教，加之自身品质恶劣，好吃懒做，没有钱花怎么办？就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来。

最近一年，又和万安寺上的几个和尚扯上了关系，专门帮和尚搭咕卖药，说白了，就是给人家做内鬼，坑害了许多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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