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凉和他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实在没什么真实的父女之情，除了从前那些好的不好的回忆之外，她每每见到戚叶秦都只觉得还不及和旁人的感情来的深，况且这个时候戚叶秦话里话外的还在夹枪带棒的诋毁着誉亲王。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想来父亲比王爷更能明白些，从前父亲辅佐先帝，如今又辅佐皇上这样位列两朝的元老尚不能护住他唯一正常的女儿，又怎么能要求旁人做得到。”

“你，你倒是对誉亲王痴心，可人家未必对你也如此。你进宫这么久也没见他着急什么，谁不知道皇上将你传召回京为的什么。”

戚叶秦原本想看到的是戚云凉见到他之后欣喜的模样，因为在这京中怕是也只有他还能也还肯为他周旋一二。所以当戚云凉的做法和反应一反常态的时候，戚叶秦便觉得自己的颜面有些挂不住了，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还请父亲慎言，女儿奉旨回京是为了给太后侍疾的，太后身子不爽自然需要人照顾左右。父亲方才那番话若是真被太后的人听到再传到皇上耳中只怕会对父亲不利。”

戚云凉的话有些恐吓的意味在其中，但说的话也并非全然是假的。她看的明白，戚叶秦也看的明白，只是心里都明白的事情也不一定真的非要说出来才是。

“冥顽不灵。”戚叶秦被戚云凉几句话堵住，许多事情都是有口说不出，没的来一阵烦闷的感觉。

戚云凉察觉出他的脸色比方才还阴沉几分心里也猜到他一开始话说的那般犀利是为何，必定是有所误解。

“父亲很多事情并非我们所见那般，也并非是所有你想表达的意思都会被人接受。”

戚云凉的话说的十分隐晦，但以戚叶秦的智商只要是稍加注意便会猜出她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原来如此。”戚叶秦刚想将自己心中所想宣之于口但又及时忍住，生怕真的哪句话被人随意听了去。

“不过眼下的确有一件事情要和父亲说，事关戚云初的，先帝薨世许久，从前的那些妃子都已经晋升为太妃，但戚云初的情况您是明白的，先帝没有废黜她但却也没给她留下什么后路，一直被禁在鸾月阁中。”

戚云凉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戚叶秦的反应，看到他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是也没有想好此事应该怎么办。

“现在新皇的妃嫔越来越多，这后宫总要清理一番，旁的太妃们都安置在一处，若是戚云初是寻常的太妃倒也无妨，只是她现在身份尴尬茵贵妃也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置，所以眼下戚云初的去处怕是还要皇上才能做主。”

说到这里已经在清楚不过了，先帝并没有说不许处死这样一位让皇家蒙羞的妃嫔，当然也没有明确的旨意说要处死，所以先帝身后的事还不是全凭皇上做主。若是皇上开口将人安置到冷宫里，那也算全了她一条性命，若是皇上也容不下她，那也只能是赐她自尽去追随先帝。

可是皇上若真的要如此做也势必要看看戚叶秦的反应，如今首辅大人在朝中的势力不可撼动，但同时皇上私心里认为戚叶秦并非全心全意辅佐自己。

若不是如此，茵贵妃也不会将这样的事情说给戚云凉听，无非是想通过戚云凉的嘴巴传到戚叶秦的耳中，前朝后宫从来就都是一体的，根本割舍不开。

原本戚云凉也并不想趟这浑水管他们怎么选择，只是想到那些微妙的血缘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如今她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与戚叶秦听，如何选择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其实戚云凉和父亲说起此事时，在心里便已经隐隐的猜到些答案，曾几何时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是父亲的选择如今还浮现在她眼前。只是戚云初从小便是天之骄女一直活在戚叶秦的宠爱中长大的是否会有转机？

戚叶秦显然一时三刻也下不定决心，但他从戚云凉看他的眼神里读懂了戚云凉的想法，有了这样的认知后让戚叶秦很不开心，或许是父亲的身份在作祟，总之此时他心里莫名的有些恼怒却又无处发泄。一种被人看穿却又不想承认的羞愧感。

“此事容为父在想想，这事怕是一时半刻也不会急着下定论。”

“嗯，过几日茵贵妃会带着我先去看看戚云初的情况，到那时再做定夺吧。”

“也好，想来你在宫中这些事情也更方便些。”

戚云凉去见戚云初的那日茵贵妃并未亲自陪同，而是差遣了自己宫里的一个小宫女来为自己带路，想来这样的事情因为太过晦气都是人人避讳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亲自来处理这样的事情。

鸾月阁的宫门早已经被锁了起来，只留下一个见方大的小门，说是门却也不准确，因为大小也不过就是可以递进来饭菜的空隙。这样禁闭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宫门被看守的人打开时，一股灰烟似得粉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迎面扑来，呛的人忍不住咳了几下。

“王妃仔细着些，这门许久未曾打开想来是有些灰粉，仔细别眯了眼睛。”轻风从衣服里掏出块帕子挡在戚云凉面前扇了扇，想把那些飘出来的粉尘挡了去。

门开之后戚云凉却未着急进去，盯着朱红色的大门看了好一会，心里却在想若不是这里面还有个宫女每日负责看顾着戚云凉的吃食，只怕是她死在里面也无人知晓。

“王妃，奴婢只能送王妃到此了，还得王妃自个儿进去。奴婢还有事便先回茵贵妃那里去了。”那小宫女想来也是被这有些阴森的感觉吓着了，随便谎扯了借口便先行告退了。

那小宫女离开后，戚云凉有些想要发笑，这样的地方固然可怕，可这深宫中可怕的又岂是一处被封了的宫殿。

“咱们进去吧。”

“王妃仔细着脚下的台阶。”

刚进了鸾月阁便看到那个在这宫中负责戚云初吃食的宫女，想来是谁也不愿意待在这样的地方，那个宫女也没料到有人会打开宫门进来，此时突然见到两位贵人进来还未来的及收起那一脸的厌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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