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氏整个人都神情倦怠，突然听闻提到自己的名字便抬头寻声望去。看到戚云凉盯着自己瞧也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如今她身份不同，想到从前在府里自己所作便打算起身行礼。

“妹妹你身子不好，便坐着就好，如今云凉回门便不用那么多礼数了，你说呢？”

大夫人说完便又瞧了戚云凉一眼，字字句句中并不提及她王妃的身份，不仅她自己想处处压着自己，如今也想用雪氏来压着自己。但如今是自己的回门之时，也不欲闹的子不孝母不慈的再拖累王爷，便不作计较。

“母亲说的是，二夫人不必拘礼，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这么谨慎。”

“回九王妃，妾身最近总觉得十分懒怠，精神也有些不济，在王妃面前失仪了。”雪氏并未按照大夫人的指示对着戚云凉端着架子，一切都按着礼数来。

“可曾找过大夫瞧过了？”

“大夫瞧过了，吃了几副药也总不见好。”

“长姐刚刚回府便关心府内之事，倒让云初觉得长姐不曾出嫁一般，姨娘的病怕是照顾月儿累的也未可知。”

戚云初刚走进来便听到戚云凉与雪氏的对话，便开始想蓄意挑起雪氏对戚云凉的怨恨。但哪里知道，自从戚云月疯癫之后，雪氏无意间得知老爷对于她的病并未上心，便伤了心。自己在这府中身份又低微，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但每每看顾戚云月时，戚云月虽然疯癫，但那些所做过的亏心事倒也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细听之下便也知道她是如何对待戚云凉的。

可戚云月所作的桩桩件件又有几件是发自本心所为，还不是听了大夫人与戚云初的怂恿。如今落的这般下场，已是弃子，戚云凉既然已经出嫁，她也不再想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戚云凉未对她们母子痛下杀手已是留情，雪氏也只当是报应不爽，更不敢再有什么怨恨之心。

“只能怪月儿命不好，与旁人无关。”虽然过了这样许久，每每提到月儿的病时雪氏也总有些伤心。

九王爷听到戚云初的话明显有些不悦，当着众人的面将戚云凉的手握在手中说道：“怎么了？瞧着你皱着眉可是谁惹你烦心？”

“妾身无事，王爷不必担心。”将手复在九王爷的手上，轻轻的握了握告诉他自己真的无事。

戚叶秦瞧着九王爷对戚云凉这般在意，便相信皇后娘娘所说非虚。如此一来，只要掌握戚云凉，那对于九王府的事情还不是了若指掌。

“初儿，你长姐回来你莫要说些晦气的惹她不快，雪氏既已觉得累，便先回去歇息吧。”戚叶秦假意呵斥了戚云初几句，又将雪氏打发走了，免得又引起戚云凉的不痛快。

“长姐一回来父亲都不许初儿说话了，不若长姐到我的院子里去，我那备了长姐爱吃的点心。”

说到这，戚云初见九王爷并未有想要放开戚云凉的意思，便对着他婉转一笑说道：“不知道姐夫肯不肯放行，让我们姐妹说会体已的话。”戚云初人前一向是那副高傲骄矜的端持着，如今这突然的小女儿心性，不仅叫九王爷为姐夫，还表现的那般活泼与平日里相比更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对于戚云初的娇嗔九王爷似是没有看到一般，只低着头与戚云凉耳语几句之后便将戚云凉的手放开由着她同戚云初离开。

“没想到长姐隐藏的好深呐。”刚步出院子戚云初便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妹妹这话，姐姐倒是不懂了。”

“从前在这府里倒没看出来你惯会是个狐媚迷惑男人的性子。”只要一想到九王爷对着自己的无视又将戚云凉十分疼爱的样子，便让她觉得恼怒。

“妹妹不曾嫁人，自然不会知晓，若是这男人心里没有你，即便你美若天仙也没有用，若是心中有你，即便你貌似无盐也会将你捧在手中。”

“长姐刚嫁过去，九王爷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男人的恩宠向来如流水一般转瞬即失，这没什么好得意的。”

“走了这么一会，倒觉得有些累了，轻风扶着我去那边坐会，二妹妹也一同吧。”

就算戚云凉不说戚云初自然也会一同前往，看到眼下她那副骄矜做作的样子，戚云初便恨当日死的不是她。

如今天气越发热了起来，才走了几步戚云凉便觉得有些微微出汗，执了帕子拭了拭额尖上的细汗不急不徐的开口说道：“妹妹方才有一句话说的十分在理，男人的恩宠的确如流水一般。但长姐却觉得，若是连这流水般的恩宠都没有机会体验才叫人真正的苦恼，你说对么轻风？”

“轻风粗笨自然不懂得这些，但轻风却知道王妃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况且……咱们王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瞧的上的。”

主仆俩说完话都意有所指的看向戚云初，这话本就叫戚云初恼怒，如今连带着戚云凉的下人竟然也敢对自己如此放肆，即便是自己在想忍耐已是再无可能。

“戚云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一个庶出也配嫁给九王爷？不过是个被人利用都不自知的废物罢了。”

听到戚云初的话戚云凉故作吃惊的将帕子挡在嘴边，“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

看到她一副吃惊的模样戚云初便越发得意的说道：“长姐可知道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就是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么？”

“妹妹此言差矣，为皇后娘娘与父亲尽孝是做子女应该尽的义务，而且最可悲的并不是被人利用不自知，而是想被人利用却找不到出路，能被利用的人都是有用之人，不被利用的才是废物。”

戚云初见到她将皇后娘娘与父亲都说出来，许是授了皇后娘娘的示下，又见她暗示自己如同废人便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堂堂首辅府嫡小姐，你竟然敢说我是废物？”纤细手嫩的手颤抖着指着戚云凉。

“妹妹可别多心，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况且妹妹怎么可能是废物，妹妹是父亲精心调教了十六年的心头宝，将来是要进献给当今圣上的。想来也快到了选秀的日子，若妹妹一朝封妃也别忘了父亲的嘱托才好。”

“父亲爱重我，自然不会是因为想要利用我，你不要以为我会信你的挑拨。”

“这是自然，妹妹在母亲身边多年，自然耳濡目染知道如何做才讨人喜欢。”

“王妃，二小姐，老爷叫奴婢来寻你们回去，晚膳已经备好了。”

府里的奴婢及时出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戚云初方才那般怒不可竭的愤怒样子又变回了往日里端庄的样子，她是备受宠爱的首辅府嫡出小姐，怎么会如戚云凉所说那般。她越是想要激怒自己，自己就越应该要平静才对。

戚云凉瞧着跟变色龙一般的戚云初也只笑笑不语，随着那奴婢往前厅处走去，再不看戚云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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