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驾着马车，日夜不停地赶到了湛王府，一路上风尘仆仆，几日几夜也不曾停歇。

当湛王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的时候，王府的下人们显然都是一副没有料到的样子。

大惊失色，又满心畏惧。

菊香听到了风声，先一步跑了过去，菊香看了看湛王，没敢说话，再看看子夜一脸疲惫的神色，菊香忍了忍，也没有放声。

湛王面色有些惨白，也不知是旅途劳累，还是有伤在身的。

马车一停下来，湛王就撩了帘子跳了下来。

湛王见到菊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宛儿呢？”

菊香没说话，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掉了下来。

菊香看见子夜，似乎是心里多日的担心与忧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出口，抱着子夜就哭的稀里哗啦的。

子夜不忍菊香伤心，想安慰一番，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处理，手一会儿抬起来，想拍拍菊香的肩膀，一会儿似乎又觉得不大合适，轻轻地放了回去，于是，子夜的手就在菊香的身后抬抬放放的。

湛王哪还有心思等菊香的哭哭啼啼，见菊香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哭，湛王心里阴沉，面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湛王几个大步就跨进了王府，三步并作两步就去了南宫宛儿的房里。

子夜与菊香来不及收拾与感慨，匆匆忙忙地就跟了上去。

湛王心里忐忑，面上紧张，可还是一把推开了南宫宛儿房里的门。

随着湛王开了门，屋外的阳光也一下子倾斜到了房里，光束拉的很长，斜着就照到了房内的床榻之上。

南宫宛儿睡的很安详，呼吸平稳地躺在那里，听到湛王回来的声音，也没有一丝丝的异动。

湛王逆着光，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心里就沉重了一分。

“宛儿……”湛王的声音有些复杂。

湛王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南宫宛儿的眉眼，南宫宛儿的双脸……

“宛儿……”湛王轻轻在嘴边呢喃，声音哽咽又有些心酸。

这时，子夜与菊香都赶了过来，还有刚刚出门打水回来的柳红，往常这个点儿，柳红都会去打了水给南宫宛儿擦洗一番，为了让南宫宛儿的身子能够清爽些。

“王爷……让奴婢给王妃擦拭吧，这个天气，王妃身子能清爽些。”柳红端了一盆的水，咬了咬牙，上去劝说湛王道。

“滚！”湛王瞬间就挥手打翻了水盆，怒吼着，“来人，把护主不利的菊香、柳红给我拖出去！”

水盆叮呤咣啷就滚到了地上，热水撒了一地……

“王爷——”菊香与柳红并没有辩解什么，齐刷刷地就跪了一地。

王府管家跟了湛王好些年，王爷素来寡淡，对什么都不甚感兴趣，可是又什么事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何曾见过王爷如今日这般。

“王爷，王妃昏迷之后，还给了菊香与柳红卖身契，放她二人自由，可是她二人一直不肯离去，每日都十分仔细地伺候在王妃身边。”王府管家心里见王爷此时的样子也是有些怕的，可还是遵循本心帮忙解释道。

“这等奴才我要来何用，没有及时发现主子的异样，也没有及时告知我宛儿的状况，哪怕早日通知我，我也会及时赶来见宛儿……一面……”湛王不舍地抓着南宫宛儿的手，坐在了床前，将南宫宛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旁，又有些心疼地放到了自己的嘴边亲了又亲。

“王爷，王妃在你走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王妃昏迷之前就告诉我与菊香对她的事隐瞒，王妃说在国家大与个人面前，她希望你选择国家大义，王妃不希望她的事影响你啊，王爷，王妃她……太苦了啊。”柳红咬了牙说道，泪水不知不觉就哭了一脸，哭满了一脸。

“宛儿她……昏迷前……都做了什么。”湛王有些哽咽，双目因为隐忍而变得通红。

“王妃……她想王爷了就会哭一场。王妃算了王爷的时间，提前写好了信，每一日便让奴婢往边疆送去一封，王妃也想多写几封，可是……王妃最后实在是写不动了……”柳红说到最后也有些说不下去，哽咽着就哭了一通。

湛王背对着众人，坐在南宫宛儿的床头，一颗泪珠滑落到了南宫宛儿的手背之上。

“为什么？”湛王没有说完，为什么写不动了。

柳红坚强了几分，强忍着自己的悲伤，稳定了几分又重新说道，“实际上，王爷走的那日，王妃身体已经不大行了，双眼经常看不清事物，耳朵有时候也听不清楚，肢体也渐渐不听指挥，到最后几日，王妃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突然就沉睡了。”

再看菊香，一直哭得不行，哪还有神智能清醒得解释出一个字来。

“我走的那日……就看不见了……”湛王细想那日的情景，按照以往南宫宛儿的性子，怎么会不起来给他送行呢，可是那日，却赖床不肯送他，怕是他看出她身体的异样。

湛王心里疼得紧，湛王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竟没有空闲理会他喉间腥甜的味道，应是伤口恶化了吧，随它吧……

“王爷，这是王妃写的最后一封信，命奴婢等到王爷回来的时候，再拿给王爷看。”说着，柳红就轻轻地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封信，看得出来，柳红小心翼翼，把写封信看的很重。

湛王接过了这封信，却是没有着急拆开，手下有些沉重地摩挲着。

“王妃可是有留下什么话给我？”湛王低眸，嗓音沙哑地说道。

“王妃……王妃说……她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嫁给你……可惜……”柳红没有说完，就扬了袖子，挡了脸哭了起来。

湛王微微抬了脸，眨了眨巴眼睛，似是把泪水止了止，“下去吧，我不想看见你们，既然王妃放你们自由，你们便出府去罢。”湛王态度坚决，语气狠厉。

菊香又惊又吓，也是不舍的自家小姐，菊香跪在那里就想求情，柳红与子夜却是劝了劝的，王爷还在气头上，又伤着心，还是出府去吧。

菊香倒是也没回侍郎府，与柳红一样，在王府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住着，每日打听着南宫宛儿的情况，也算是忠心了。

如果南宫宛儿知道，怕是都不忍心再躺下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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