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琰当初试图对容沅做下不轨之事，虽因容沅早有准备未能得逞，但他付出的代价，仅仅是破了相近年无法入仕。&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这笔债，容沅可以当已经收回，齐昭却不会放过。趁着收拾宋家，正好可以让吕琰付出应给的代价。

觊觎他的姑娘的人，齐昭都不打算让他好好活下去。

容沅之前运足目力，的确在人群中发现一些不寻常之处。

这不是节庆日，除了菜市口以外的地方，商铺还需要营业，老百姓也要过自己的日子。纵然有那些爱看热闹的，也不会来得这么齐整。老弱妇孺之外，还有许多青年男子，也混在人群中。

但既然齐昭说不必担心，容沅就真的不再追问下去。相处的基础是信任，她选择信任齐昭，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

桂华斋送来的茶都是上品，浓淡适宜，搭配的点心也是名家所做，味道自是不提，形状也极美。每一件都做得极小巧，容沅纤手一拈，刚好可以将一块点心纳入口中。

齐昭笑道：“京中好久没有这样公开处刑了，偏又是这个时候，难免会饿。你且先吃些点心垫垫，怕你一会会吃不下饭。”

容沅脸颊微红，低低“嗯”了一声。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公开处斩刑犯都是选在午正时分。据说是因为此时阳气最盛，不怕阴鬼报复。

但正因为是这个时辰，又是看人头落地，几乎没人吃得下饭。齐昭顾及她，还特意为她准备点心，委实体贴入微。

离午时尚有半个时辰，三名监斩官已经到了，坐在正对刑场的凉棚下。

刽子手亦准备好，在一旁喷酒磨刀。其实宋御史的爪牙已经在狱中死得七七八八了，余下族人里，泰半罪不至死，只是流配千里，业已出发。今天真正要上刑场的，是他的亲信和子嗣，只有十来个人而已。

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的辘辘声，想必是囚车快到了。

按照惯例，行刑前已经给这些人吃过断头饭，让他们能做个饱死鬼。不过沿路还是可以任取道边饭铺预备的酒水痛饮，喝过的碗盏都将被摔碎。

只听得瓷器碎裂之声不绝，齐昭道：“没想到黑衣贼还有几分骨气，能在这个时候宣泄。”

容沅淡淡道：“究竟是死士，视死如归是他们的信念。”

但人岂能真的视死如归。

囚车里的人都熬过了好几遍大刑，换上的崭新囚衣，又被鲜血洇透。看到刽子手拿的鬼头刀，还是有好几人双腿吓得直哆嗦。

刑部还需留下王鸣海指认边军里的共犯，耿光又已身死。当初抓捕时，凶悍之徒都被杀了，留下的往往是掌管文书往来一类的智囊。这些人熬不得刑，见不得血，倒是把所知道的交待个干净。

越王狡诈，全局尽在他手，手下所知不过是一斑。能交代的无非是具体做过什么事，但主使人、资助人一概不知。

尽管如此，指认宋御史还是够了。审问时夏攸巧妙的引导，再加上齐昭送上的“证据”，齐宣毫不留情的栽赃，黑衣贼的首领彻彻底底变成了宋朗。

永平帝的震怒，多半也是因为宋朗身为朝廷大员，竟暗藏谋反之心。只可惜宋朗骤发心疾身死，不然定要让他招出背后之人。

囚犯里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容沅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滑过。

前世让她觉得云山雾罩，神秘无比的黑衣客，其实见了光也只是一群普通人。

什么在京师犯下众多灭门大案。从无防备的普通人，怎么对付得了这些见首不见尾的职业刺客。

但这样的人只怕大军来剿。以一敌十或许可以，以一敌百只能是做梦。再高明的刺客落入人堆中，也只是一个能打的靶子，迟早会被铁剑贯穿。

没了越王在背后的推波助澜，耿光的忠诚手下数过去，就只是这么十来个，掀不起任何波澜。

午时快到了。

囚犯们一一跪在了刑台上，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穿红衣的刽子手。鬼头刀在日光下灿如白银。

人群中起了阵阵骚动。许多人拼命想往前挤，人头涌动，手拉手组成人墙冲向护卫的差役。

监斩官早料到会有人闹事，刑场附近的差役比寻常多了两倍，好几十个兵丁手执武器，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纵然被人群冲撞，他们只需亮出手里的兵器，一致向外，人们便不敢上前了。上前就是要拿自己的肉身去拼，谁也不会真的犯傻。

不过防得这样严密，也挡不住真正想闹事的人。

还有一刻就到午时的时候，变故陡生！

从房顶上射来的羽箭，精准无比命中了一名差役的心脏。就在差役倒地的瞬间，人群中突然冒出来雪亮的刀光，一片一片，向护卫的差役涌去。

“这些也是王爷的安排？”容沅问。

周围已经传开了尖叫。站在外围的人纷纷躲避，站在内圈的民众赶紧蹲下，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慢慢向外面挪动。

“自然不算。我喜欢留后手。”齐昭揭开茶杯上的盖子，啜饮了一口，“这些只是开场表演，好戏在后面。”

观刑观出了血光，那些坐在二楼三楼的官员们早已变了脸色，赶忙放下帘子，在各自的护卫保护下从后门溜走。

好在这些匪徒的目标很明显，是为了救刑场里的囚犯，对围观者不甚关注。一时间踩踏的、尖叫的，把菜市口变成了一个大戏台。

监斩官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现在也吓得呆住了。

差役们一面要对付劫法场的匪徒，一面要保护几位大人，还要提防屋顶上放冷箭的人，左支右绌，眼看落了下乘。

齐昭这才笑道：“阿沅来看看，好戏来了。”

他一声唿哨，那些方才还在抱头鼠窜的百姓里，忽然冒出来好些个不怕死的，竟然往回走，向刑场方向而去。

随着屋顶传来的几声闷响，几具尸体沿着屋瓦从房顶滑落，跌在大路上。那些尸体背上还背着箭囊，手里握着弓箭，显然正是放冷箭的匪徒。

那些不怕死的人居然个个都是好手，很快便扭转了战局。那几十个匪徒在官兵与齐昭属下的夹击下溃不成军。不仅死了好几个，还有些人被生擒。

差役们有了经验，不敢擅自杀伤他们，以牛筋绳缚住手脚，再将白布塞入口中，把这些匪徒绑成了一串。

凭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围观者都逃得四下无踪，当初永平帝想借着公开处刑给民众以震慑的想法也落了空，监斩官们心头在滴血，不知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治。

虽然心里在担忧，手中的事情却不耽误。被匪徒们拖延了一个时辰，午时已经过去，日头也不是最明亮的时候了，监斩官们依然掷出了手里的令牌，身边衙役大喝一声：

“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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