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两个守门差役的死，阻挡不了耿光的脚步。&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

他收回剑，随手在王直身上擦净血迹，亲自撕下了封条。

随即，十几个黑衣人从这条街各个角落钻出来，跟着耿光奔进了空无一人的御史府。

他带领手下迅速穿到院子里，一部分人分散开，干净利落解决了府里的差役。另一部分人则随着他奔到御史府的小祠堂里，把门锁撬开。

与大多数老家不在京城的官员一样，宋御史也在家里建了一个小祠堂，供奉起历代先祖的灵位。每逢祭祀大事、清明中元，回不去老家的时候，他都在家里的祠堂给先祖供上祭品香烛，以期获得祖宗的庇佑。

宋御史被抄家后，内监们搜遍了整个宋府，将金银珠宝一掠而空，全都造册充公了，只有祠堂翻过一阵，没发现别的，就先锁了起来。

没有人打扫的空屋总会有股陈年的霉味，这股霉味混杂着积攒多年的香灰，一开门，灰尘飞舞，就能把人呛得后退几步。

好在耿光和他的手下都蒙着面，不怕这些积灰。短暂的等待过后，灰尘落地，一个人点亮了手里的火折，先折身进去。

祠堂里一如上锁之前的样子，数十个灵位和七八幅先祖真容图像立在祠堂的供桌上，桌前的香炉里已经没有香火了，连厚重的香灰也被倒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层灰底，因为夜风的卷入而浮起。

方叔永是大理寺的人，抄家自有一手。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他翻了个遍，连香灰和净房也没放过。却始终没找到更多。

祠堂总是玄妙的存在。耿光还没去过哪家的祠堂不阴沉的，即便是三伏天走进去，也会猛地一哆嗦，就好像那些久远以前的先祖们还留在房间里，瞪着眼注视每一个进来的人。

幽幽灯火下，那些真容图上贴的金闪烁出细微的光，眼睛的颜料里也掺进了金粉，双瞳明暗不定，看着十分渗人。

耿光无暇顾及这些，他接过属下递来的匕首，走近香炉，轻轻敲了敲炉壁。

沉重的铜炉发出一声闷响，看得出来，宋御史修建自家祠堂的时候，所用物料皆是上等，连香炉也是选的极好的黄铜，单单这一个炉鼎，就足有两三百斤，堪比御庙中所用的规格了。

“宋大人真是大手笔。”属下中的一人惊叹道，“这么多的黄铜，若是运回咱们靖川，都能铸出一大笔钱了。”

越王有自行铸钱的权利，但他封地的铜山太少，银矿亦是不多，虽有一条金脉，究竟产量不高。开国之初，分封给各位藩王的土地要么富有矿产、要么土地肥沃，难有两全其美者。越王全靠数代的积累，才有了如今的巨额财富。

但那些财富里还有一小半源源不断地输入京城，供养那些公卿皇亲。每一个越王手下的人，都知道想办法给靖川找回财富，而不是花出去。

耿光苦笑着说：“这个炉子，本就是咱们靖川的钱铸出来的，每一斤铜都是百姓们的赋税换来。”

为了笼络余慧妃和宋娴妃，越王没少在她们二人的家人下工夫。余家和宋家，哪年不从越王手里拿走万两白银。如此还嫌不足，瓷器珠宝、锦缎玩器，四时八节都会准时送来。

属下很识眼色，立刻改口：“将军，难道咱们要把东西放进香炉里？这儿已经被搜过了，找出来也没人信呀。”

“不是香炉里，是在香炉底下。”耿光回想着宋家的一些秘密。关于宋御史，他知道的远比方叔永多多了，宋家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远不止方叔永搜过的那点。

宋御史不愧是能教出宋明芳的父亲，毫无底线。在他这儿，连先人栖灵之所，也会被用作埋藏秘密之处。

几个大男人合力把香炉搬离原来的地面，耿光踩了踩香炉底下的青砖，蹲下身去，用匕首一块砖一块砖的敲。

青砖发出脆响，敲到第四块的时候，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回音。

这下不用耿光动手，另有人熟练地拿出工具，将这块不一样的青砖从地面撬起来。

砖起开了，下面的泥地被挖出一个方形孔槽，还铺好了木板，看得出从前就是拿来藏珍贵之物的地方。

孔槽里别的地方是空的，边缘还有一个红漆木盒，耿光掏出木盒，只打开看了一下就把它扔在了屋角。

被宋御史视为珍宝中的珍宝，慎重装进木盒里，还藏在这样隐秘之处的宝物，居然只是一叠叠的银票，票额巨大，纸面微微泛黄，看这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但眼下，再多的钱也救不了他了，同样救不了耿光，这简直是最没用的宝物。

还是有手下将银票捡了起来，珍惜地连盒一起放入怀里。

孔槽里空荡荡的，耿光手里握着账本，颇有些不舍地放了进去。

这账册里记录过的人名有不少人今夜还跟在他身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上了黄泉之册。一旦这本册子被晋王发现，对他们来说就是冥府的催命符。

可是为了世子的执拗，为了越王的大计，这些人必须死。

耿光不忍心让他们以后领受刑部的大刑，特意叫上他们一起来。今晚事成，他们则活。若事败，死在这里总比日后受折磨来得利落。

埋好账册，将香炉移回原位，耿光也不愿在这阴气森森的祠堂多待一会，领着属下退到了主屋正堂。

没了主人的屋子，珍贵家具也被一扫而光。如今的主屋全然失去了当初的富丽堂皇。

书画、桌椅、陈设古玩，空荡荡的屋子里，只留下墙上贴的一副御笔亲书的对联，彰显着主人从前的高贵地位。

十几个人在空旷的地板上盘膝坐下，为免惊动来人，亦不举火。只有刀剑不会离手，上头沾着的血迹还未干透。

“将军，如今属下们该做些什么？”

“等。”

鱼线放了出去，鱼饵就在屋中，要想钓大鱼，只能耗费耐心慢慢等。

夜这么长，耿光有的是时间等。

……

如他所愿，没到半夜，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就扰乱了御史府的清静。

无须等人回报，弓弦破空的声音，刀剑相撞的声音，已经说明了来者的身份。

晋王齐昭，他终于还是没忍得住这份厚礼的诱惑，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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