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局给大小姐送来厚礼的消息，像是乘着风，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就传遍了整个侯府。&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在园丁、护院们的口中，那份厚礼已经比原来的价值翻出了数倍，甚至有人说出，这是一笔堪比侯夫人嫁妆的礼单。

厨房里，宝德院的小丫头来端点心时，给出的赏钱都是平时的两倍，妈妈们接钱时乐得眉开眼笑。虽是大小姐一人受礼，可雨露均沾，阖府由上至下，人人都喜气洋洋。

大概唯一不高兴的人，就是在归锦堂里的傅老夫人了吧。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甜白瓷的茶碗被摔碎在地上，溅起了细细的瓷沫子。傅老夫人顾不得那些碎瓷沫已经刮破了她的长锦衣，在屋里踱来踱去，气得面无人色。

她咬牙道：“芳娘你可瞧见了。上午那丫头竟连我的命令也不顾，硬是要收下那笔礼物。这可不是在收礼，这是当着外人的面在打我的脸啊。”

傅老夫人愈想愈气：她堂堂侯府的老夫人，会看得上那些珠宝吗？就算转送给祖母，难道祖母还能与孙女戴同样的首饰出门，最后还不是给了孙女。可她就是不高兴，容沅竟那样硬脾气，而天工局的人也同样不给面子，直言只送大小姐。

大小姐？府里的第一份，只能是老夫人，大小姐算什么。还没及笄的孩子，指不定哪天就夭折了。

傅老夫人念叨了半天，宋明芳还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惹得老太太有些发怒：“芳娘！娘在跟你说话呢，你可有听见！”

“姨妈，我听着呢。”宋明芳盈盈笑道，“我是在想，大小姐现在太出风头了，能有什么法子治一治她的锐气。”

她这话说得柔和，又添上那句姨妈，傅老夫人的脸色才好了些：“眼下你有什么好主意？前一次你指使曹妈妈去给她使绊子，没想到被她捅到侯爷那头去，平白折了一个人进去，也没捞着好处。上回你说在吕家能让她出丑，结果呢，让她得了这么厚一份礼。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可别藏着掖着了。”

宋明芳的眼神闪了闪，总是挑她出头，自己却缩在后院只动动嘴皮子。天底下没有谁比老夫人更会指使人的了吧。有功总是自己的，错处都是他人。然而她与她二人早已系在一条船上，就连动气也不能。

她慢条斯理地说：“姨妈，不是芳娘无能，是大小姐现在变厉害了。”

言下之意，从前的许多手段都不好用了。她们原先只是想把她养废，在京城里不会交际，不会做人就好。哪怕是侯门千金，今后最主要的人生还是在嫁人之后才能绽开。

容沅不会做人，就在贵妇圈中失去当儿媳的资格。届时无论侯爷有多疼爱她，她一样没法嫁一个好人家。而别的人家，出了这个家门，也没人能帮助她了。

傅老夫人显然也想起从前的计划。回忆起这个月容沅的各种行为，不禁沉吟起来。

她虽易怒，也在后院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宋明芳提到的，稍加点拨，她就能想得到。如果容沅变聪明了，该如何从根上把她毁掉。才能给自己心爱的孙女留下更好的空间。

宋明芳瞅准老夫人沉思的当儿，笑吟吟的问：“姨妈，表姐夫现在可是要回京叙职，等吏部铨选了？”

傅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容燕嫁给一位外官，已在余州任职数年，如今任期将满，傅老夫人早已为她在京中置下宅院，等女儿女婿回京小住，以待吏部铨选了。

都是在后院生存的人，没有谁会莫名提出谁的名字。傅老夫人略作思索，对宋明芳的想法已有几分了然：“你的意思是，让燕儿住进来？”

宋明芳笑得十分灿烂：“芳娘前日对侯爷提过，将大小姐送去表姐家教养。如今想来，表姐的儿子，岂不也是大小姐的表兄。大小姐既然对阮家的表姐妹如此亲厚，自然不会薄待自己的亲表兄。况且表兄妹自然没有那么多忌讳，便是住进咱们家后院，也是应当的。姨妈也多年没见过外孙了吧。”

……

归锦堂里在算计的时候，宝德院也正在清点。

天工局送来的衣料甚多，有赤红暗花的绸料、妃红洒金的薄罗。加上那几盒的珠宝头面，一一清点入账，甚费工夫。甚至还有一匣子小金锭子，成色十足，又不会过分大块，随手赏人也极好。

林林总总，宝德院的四个大丫鬟合起来，统计了大半个下午，才把物品全部清点好，归纳入库。

晴暄揉着因抄写而酸疼的手腕，有几分愕然：“天工局上哪寻来怎么这么多东西，还全是红的？”

这样多的红色珠宝，打造得十分精巧。侯府的大丫鬟们也算见多识广了，然而有些东西，她也只在传奇话本里听说过。没想到真有红如鸽血，又纯净明亮的硬宝石。

容沅摇摇头：“这礼太厚了，你们把它单独存起来，别让人乱动。等我打听清楚了，该还回去的，还是得还回去。”

傅老夫人虽然善妒，但那句话还是说得对极了。无功不受禄，她从没有为天工局做过什么，一个商户，为何会这样慷慨？这从天而降一大笔财富，倒成了侯府的烫手山芋，任谁也没法安心收下。

不过也赶巧了，宝德院正有些缺钱。归燕虽然没说什么，但对那匣小金锭留恋不已，反复摩挲，舍不得合上。容沅有些好笑：“归燕，你若喜欢，我赏你几锭吧。”

“奴婢不敢。”归燕吓得关上了匣子，“奴婢只是想着，今儿又花出去不少赏钱，如今进项少，姑娘可得仔细了。”

容沅抓了一把，塞到她手里：“你且拿着，改天你自己出去，把它换成银两，这点金子不妨事，没有戳记，可以随意使费。过段时间我自会填补上去。”

不等归燕推辞，又有一名老嬷嬷领着两个小丫头，笑嘻嘻地走进院子，打断了主仆的对话。

她躬身行礼，口道：“恭喜大小姐，越王世子的礼到了。”又示意身后的小丫头打开锦盒，忙不迭的讨好。

与天工局送来的东西比，越王世子的礼物就显得简素了些。

他也送了衣料，还有香料。不仅送容沅一人，连同容菀月、宋明芳，甚至老夫人与容瑜的份都有，只漏了莲姨娘，府里排得上名号的女眷，他都顾及到了。

但是刚看过那一份豪奢珍礼，再看越王世子的这份谢礼，难免有些落差。

老嬷嬷笑得越是开心，容沅的表情越是冷淡。

见老嬷嬷还不懂眼色，容沅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嬷嬷费心，替我向母亲说一声，世子的礼物，沅娘收不得，还请母亲替我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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