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凉。&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圆月悬在天边，辉光洒满庭院。容沅独自站在院子里，仰头沐浴月光。

有多久没这么平心静气地赏过月了，容沅自己都说不上来。

上一世人生的最后几年都耗在了将军府。容菀月嫁给世子，是顶着她的名字过门的。世子虽然提的是容菀月，但一再强调，只有诚毅侯的嫡女，才配得起越王世子的世子妃之位。

反正嫁过去的总归是容家的女儿，她心若死灰，父亲无可奈何，以庶代嫡，她就从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

名字、身份、爱人，都被容菀月抢个精光。要说不恨，就是自欺欺人了。是耿光收留了失去一切的她。明知耿光是在做什么，她也尽心尽力，一直为耿光打理各项事务。明的暗的，好的脏的，难的易的，生生把自己搓摩成钢铁之躯。

后来，庆王谋害皇帝、越王声讨逆贼。世事几番变迁下，江山易主，耿光反成了开国功臣。

眼看什么都要好转起来了，她却因为坠马摔伤脊背，再也站不起来。能看见的景致，只有卧房窗外的一院梅花。

可李乐柔怎么说的。“大将军，梅花太艳了，花香熏得我头晕。”娇声软语中，阖府的梅花都被砍了。最后一个冬天，她只能看看院里光秃秃的树杈。那么颓，和她的人生一模一样。

再后来…就是那碗夺去她性命的毒药了。耿光亲手调出，只为了李乐柔那句“宁为七品妻，不做公侯妾”。一个瘫在床上的女人，怎么配当未来定国公的夫人呢，她该让位了。

恨。

重新回到十三岁的这一年，她没有想象中的狂喜，甚至有点畏惧。她怕再一次经历那些令人疯狂的痛苦。沉寂了五天，才渐渐明白过来：已经见过地狱，又何妨再见一次？上苍既然给她这个机会，是老天垂怜，这一世的手牌这么好，可不能再打烂了。

想过来这一点，容沅嘴角不自觉上扬。今日之事只是开端。往后的惊喜，只怕会接连不断。只是那些害过她的人，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住了。希望他们能好好保重身体，别让她的报复落空吧。

容沅不爱在夏天焚香，嫌烟气过重，每日里只摘些应季香花，放在冰盆里，取点清幽之气而已。好在夏季鲜花极多，早中晚让花房送不同的花卉，也能应付。

琼珠抱着一束水淋淋的莲花，笑着走进来：“姑娘今天受了委屈。一听是姑娘要用花，花房的婆子赶快选了上好鲜花送来，打听了姑娘的心情，连赏钱也不收，送完花就走了。”

容沅随着她的脚步一同走进室内，闻言顿住：“是哪个婆子问的，这话你怎么回答的？”

琼珠眨眨眼：“奴婢怎么会把姑娘的事往外讲。花房的姜婆也是老了，竟想打听内院消息，还欺负小姐不省事呢。奴婢随口敷衍两句就是了。”

这个丫头，从来就是心细。容沅失笑起来：“不收赏钱也不好。回头你去花房，和她们说说，赏钱就是我的心意，她们只管收下，别有什么拘束。”

琼珠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笑答道：“奴婢知道，所以奴婢擅作主张，把赏钱加了一倍，直接叫人送到花房去，分给大家，说是姑娘的意思。”她细心修剪好莲花的花茎，放进冰盘。莲花浮在水上，淡淡的幽香随着凉风逸散，一室皆香。

容沅坐下沉吟，心思如电转：花房的婆子拐着弯来打听她的事，显然是出自别人的授意。明知她这边不可能露出消息，特意做作一番，无非是想带出赏钱这事。

若是不要赏钱就不给，传出去便是吝啬、苛待下人。若是赏得太多，以后成了定例。她一位大小姐，衣食用度全靠公中供给。虽然锦衣玉食，样样比照最高等级来，屋里摆的用的都是公中有数的东西，现钱却是不多。

这多半是宋明芳的主意，容沅忖道。想叫下人和她离心，她偏不让她如意。嫁给耿光的那些年，她一直是将军府的当家人，明白下人的忠心有多重要。赏钱，正是最主要的一个手段。宋明芳想拿捏她这一点，却要叫她失算了……

她一扬手，叫拿笔墨。很快，一套精巧的文房四宝便摆到堂屋的桌上来。雕琢精美的鱼脑冻端砚、铺金错彩的文犀照水墨。一张洁白无瑕的玉版小笺摊开，随便一落笔，就是多少银子出去了。

容瑜羡慕她的，又岂止是衣服首饰的精美。有容显麟的偏疼，宝德院里一根草，只怕都是金贵的。宋明芳虽然主持中馈，管着公中的大库房，能漏下一些浮财。小库房的钥匙却是在容显麟手里，赏赐全凭他的喜欢。

平日里容瑜爱因为这个和她闹。傅老夫人看不惯她，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傅家的人，就是眼皮子浅。即便是进了侯府，当上正经夫人，手段还是那么简单、粗劣。

绿柳一边为她研磨，一边问：“这么晚了，姑娘还要练字吗？仔细伤眼，不如明日早些起来再写吧。”

容沅身边四个大丫鬟，琼珠最为稳重，绿柳机智，归燕温柔，晴暄多才。上一世，晴暄走了歪路，帮着容菀月一道对付自己，其他人却一直忠心耿耿。可惜下场都不好。

琼珠因为她被人毒杀，归燕死于那场大火，绿柳主意最多，没想到死得也最惨，竟是在她眼前被活活杖杀。那声声惨叫，现在还在容沅耳边回绕。

想起前生，容沅愣了会神，才回道：“也就是写几个字而已，放心，一会就能用上。归燕还没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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