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漠默默地低着头：“你还让我跟着你？”

“当然让，有你这个不要钱的保镖跟着，我何乐而不为呢，何况，现在街面上那样的冷清，多你一个人，我也好壮壮胆！”刘七巧说道。

“你不怕沈玉浓说你？”林平漠说道。

“清者自清，我与你是清白的，我怕什么！”刘七巧说道：“你不要管别人，你就说你同意不？你是要继续做个酒鬼，还是要陪着我，去外面闯天下呢？你也来选一个吧？”

林平漠听着刘七巧的话，不由得笑了下，她竟然学他，也给了两个选择。

刘七巧看林平漠笑了，但也笑了，说道：“我就算你是答应我了，明天开始，就做我的跟班吧！”

这时已经傍晚，本来鸦青色的天，现在，又暗了一些，两个人说话间，却感觉天下有落下东西来，有些落到他们的脸上，丝丝的凉，蔌蔌地落下来，他们抬起头。

“天啊，下雪了……”刘七巧兴奋地抬头看。

雪花，一片一片，从天上飘下来。

天还不算冷，雪花一片片飘下来，刘七巧高兴地伸出手去。

白晰的手心，落下一片雪花，却很快就化了一点的水渍。“天啊，今年第一场雪啊！林平漠，你看，下雪了！”

林平漠本来没有刘七巧这样的兴奋，但是却被她感染的，也伸出手去，手心里一凉，脸颊上也是一凉，雪下得渐密起来，落在他们的肩上，脸上，头上，衣服上。

“真好啊，看，多漂亮！”刘七巧将掌心递给林平漠看，林平漠看过来，她的手心里，一枚雪花，六瓣六角，荧荧闪闪，刚看清，还不及把它的样子记下来，却又化掉了。

“对了，马上就到冬至了，二哥与翠翠的婚礼就要举行了，我也会回去观礼的，你也来吧，林平漠！”刘七巧说道。

林平漠没有说话，听到刘七巧说道：“等二哥他们大婚完事了，我们就会搬家了，林平漠，你是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和我们一起搬到沈府里呢？”

林平漠差点脱口而出：“当然是和你在一起！”但是，他见着刘七巧兴冲冲地样子，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说一句，越礼的话，那刘七巧一定又会生他的气，他伸出手去，抬头望天，天空里飘飘落落的雪花，向着他的脸上落下来。

他闭了眼，丝丝的凉，他的心却是暖的，他望这一刻，能长长久久……

冬至这天，云裳坊的早餐就是饺子，伙计们守着热腾腾的一大盆饺子，有说有笑地吃着，林平漠这天起得晚，到的时候，都有些挤不上了，他正犹豫着，肩膀上却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刘七巧笑着说：“来晚了吧，来，我这里给你留了一盘，别跟他们抢！”

林平漠跟着刘七巧走到小厨房那里，后厨专门给刘七巧留下了两盘，一荤馅一素馅，刘七巧分开成两份，她一边去拿调料，一边对林平漠说：“来，坐这吧，别客气，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林平漠坐下来，平时可不常吃饺子，刘七巧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拿过调料，她坐下来：“吃啊，我一早就看他们准备着，又是剁馅，又是和面的，我还包了几个呢，我娘活着的时候，逢年过节也吃饺子，但可没吃过这么香的馅的，记得有一回，我娘给我们用野菜包的，那面里也只有一点点白面，可是，我们哥几个吃得那个香啊……”刘七巧一边说，一边夹了个饺子，沾着料汁，咬了一口，那饺子皮一破，里面流出一股油来，刘七巧满意地一声吁叹：“天啊，太好吃了……”

林平漠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他也吃了起来，因为包饺子太费事，所以，平时后厨根本就不会做这个的，两个人都有些解馋，刘七巧一气连吃了七八个，才放慢的速度：“好好吃，对了，林平漠，你知道冬至这天，为什么要吃饺子吗？”

林平漠笑着摇摇头，知道刘七巧是有意要显摆一下，就配合着她。

刘七巧说：“冬至到，家家户户吃水饺，是因为，冬至这天吃水饺，就不会冻掉耳朵了，你看，饺子的形状像耳朵吧，就是这个意思！”

林平漠听她牵强附会的一通说辞，觉得好笑，也不敢大笑，怕影响了她的心情。

两个人吃过了饺子，刘七巧说道：“我一会儿就要回乡下去了，过两天，就是二哥与翠翠大婚的日子，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林平漠摇了摇头。

刘七巧说：“随你便，不喜欢去就不去，不过，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啊，你可不能在我走了后，又喝酒啊，你说了，要戒掉的！”

林平漠有些难为情，闷声说了句：“知道了！”很是郁闷的样子。

刘七巧吃过了饺子，又把要带回去的东西收拾一下，随后就坐着马车出发了。

两个时辰的路上，刘七巧一直在睡觉，最近有些累，最主要是烦心，好多的事，直到到了乡下，车夫敲着门，才把她叫醒了。

刘七巧一下车，不由得惊住了，乡下的沈宅，现在布置得太有办喜欢的感觉了，红色的灯笼挂满了院子，红绸带挂在“沈宅”二字上。看门的守门仆人一看马车来了，就立即过来，帮着车夫一起往下拿东西，刘七巧走进宅子里，有人去通报，她还一身男装，但宅子里的人都知道她现在在外面做什么，倒也没有人会惊讶，倒是在她走过去后，在后面小声的议论着：“天啊，七姨娘穿了男装也这么好看啊……”

刘七巧还是先回自己那个小院子去，她不想穿成这样去见老夫人，还有夫人，老夫人倒没什么，但被夫人鄙夷，她不想的。

院子里的两棵大芙蓉树，现在叶子都落光了，前几日，这里显然是落过雪，比京城里下得大，树根那里，堆了两堆雪。她走进去，蔷薇与茉莉正一个拿着炭，一个拿着被子，要往屋里走，茉莉听到脚步声，一回头，见是刘七巧，就忙着喊起来了：“姨娘回来了，兰香姐姐，姨娘回来了！”

门帘一下子被揭了开，兰香略有些圆的脸颊露出来，她笑着打着帘子：“我猜姨娘要回来了，叫她们把火升起来，晚上凉，这被子刚晒过的，姨娘，您快快进屋暖和暖和！”

刘七巧走进去，三个婢女忙来忙去，刘七巧被她们绕得眼都晕了，忙着说道：“你们快别忙了，我先换了衣服，然后咱们再叙旧！”

兰香这才恍然：“唉呀，我这忙晕了，我来给姨娘更衣，您这还没有给老夫人请安吧！”

这三个人又开始来鼓捣刘七巧，又是洗漱，又是更衣，又是上妆，直到刘七巧求饶：“好了，好了，姐姐们，这样就行了，别再给我抹粉了，知道我都多久没有擦过胭脂了吗？这味道都让我有些受不了了，这样看来，还是做男人好啊！”

三个丫鬟看装扮一新的刘七巧，又是几个月没见，她们的姨娘又成熟了一些，兰香还有些恼火：“姨娘以后就在宅子里好了，别再出去了，看您这脸，都有些晒黑了，别的姨娘成天涂脂抹粉的，您啊，怎么对自己就一点也不在乎啊！”

刘七巧则笑道：“好了，我知道了，有你们就好了，看，你们把我打扮得多好啊！我得先去请安了，大少爷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蔷薇快言快语的说道：“还能在哪儿，那周姨娘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天天霸着大少爷，别人那里哪里敢去啊，大家都盼着，快些生下来好了！”

刘七巧想也能想到是这样，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兰香给她拿来了披风，罩在裙子外面：“可以了，姨娘，要我陪您过去吗？”

“好的，兰香，我们先走吧，对了，蔷薇，你和茉莉去门房那里，我给你们带回了一些东西，我一个人拿不了，你们去取了来！”刘七巧说道。

蔷薇与茉莉忙着应了，非常的欢气。

兰香一边与刘七巧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一边向着刘七巧说着，这几个月刘七巧没有回来，宅子里发生的一些事，不过是些琐事，但兰香讲起来，却也绘声绘色的，不过是周姨娘侍孕而娇，什么东西，都要好的，沈老夫人与沈夫人偏也听之任之，都是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忍着她现在的娇纵。

“姨娘，你这入门也有段时间了，怎么您……还是没有信儿啊！”兰香小声的问道，她们走在一处长廊里，四面无人，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什么信儿？”刘七巧一头雾水的样子。

“姨娘，我是说，您怎么还没有怀上啊？这大少爷去了京城，不是与您一直在一起吗？周姨娘那几天啊，在家里急得不行，上窜下跳的，一顿的闹腾，家里不知道多少人都笑话她呢！”兰香说道。

刘七巧怔了下，随后，有些施施然：“这也不是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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