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去坟地里跟棺材睡一夜，你抖不抖？”

杨小萌掩唇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白大当家也会害怕。&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刚刚杨小萌还怕得发抖，白蔻才答应她，她就敢笑话她了。

白蔻冷哼一声：“就因为太有名，我怕那些鬼怪会来找我，你也知道，崇拜我的人啊、兽啊、妖啊、怪啊什么的太多了……”

杨小萌柔声道：“大当家如果害怕，尽管告诉我，若实在为难，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白蔻道：“我不……不害怕……我……这舌头怎么回事……突然打结了……”

——

秦孟良被林谦丢进了阴冷潮湿的地牢，四周全都是碗口粗的铁栏杆，插翅也难飞，这待遇根本是把他当作江洋大盗了吧！

秦孟良苦涩一笑，左右看了看，发现一个白衣女子蹲在旁边牢房的角落里，虽然她蓬头乱发，极为落魄，但衣服还算整洁，看上去身上并没有伤。

秦孟良觉得那女子的身形有些眼熟，他试探着喊了声：“素翎？”

女子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更深地埋下了头，好像怕被他看到脸。她的反应却让秦孟良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他双手抓住栏杆，大声说道：“素翎，我知道是你！我是秦孟良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杨玺对你做了什么？”

女子浑身都在颤抖，发出轻不可闻的抽泣声。

秦孟良道：“你别害怕，杨玺已经死了，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女子愣了一下，猛然扭头看他。

果然是素翎！

“你说什么？皇上死了？”

素翎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挪动过来，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冰冷的栏杆。

她的脸离秦孟良很近，他能看到她嘴唇干涩脱皮，脸色煞白如鬼，身形比以前瘦了一大圈，虽然她没有受到毒打折磨，但她在牢中也是受尽了煎熬。

秦孟良点点头，却见素翎眼中并没有喜悦，大滴的眼泪从她眼中落下。

“皇上怎么会死？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孟良迟疑了一下，隐去部分真相，轻声道：“是我杀了他……”

素翎眼中满是震惊无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孟良垂下眼眸，声音平静如无波的湖泊，“他已经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却还不肯放过我，竟然连我的蔻儿都想夺走，我若是不动手，将来死的那个人就是我。”

素翎道：“可是你杀了他有意义吗？还不是害你自己也被关进来……”

秦孟良神中并无后悔之意，“一命抵一命，我认了。”

素翎柳眉蹙起，凄然道：“秦公子，你好傻……”

秦孟良望着素翎，竟发现她眼里掠过些许同情，他疑惑地问：“你不恨我吗？”

素翎睁大眼睛，似乎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我为何要恨你？”

秦孟良道：“我杀了你的爱人。”

爱人……

真是个美妙却让人绝望的称呼……

素翎苦笑：“陛下根本不是我的爱人，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她眼底的痛楚刺痛了秦孟良的心，他突然想到自己，和素翎一样，付出真心，也想要得到幸福，可是却一步步离自己想要的幸福越来越远，他明白她内心多么无望……

不！不一样的！

白蔻对他仍有几分情意，杨玺却对素翎冷血无情。

“就算是你单相思，也没碍着他什么吧，他怎能对你如此狠心！”

“不怪陛下，是我在白蔻的糕点里下了毒，我本想毒死白蔻，却害得陛下中毒险些送命。他将我关在这里，是我罪有应得，可我真的是全心全意在为他着想。白蔻除了打打杀杀，还会什么！她怎么有资格做皇后！传出去会让天下人笑话！陛下被那个妖女迷惑了，他自己不忍心下手，那我就帮他下手，所有的错我来承担……”

素翎声音哽咽，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沉稳内敛的女子，她懂得了爱，也懂得了痛，眉宇间的英气变为了怎么也化不掉的怨气。

“我的运气不好，没能杀掉白蔻，失手就失手了，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武功本来就没白蔻高，我最恨的是陛下的态度，我跟了他那么多年，得不到他的爱就算了，还换来这样悲惨的下场。我真的想不通，为何我为他奉献一生，他却如此防着我……”

秦孟良忍不住问道：“你还爱着他么……”

素翎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不过一个死人，我还能怎么爱？”

秦孟良于心不忍，“素翎，你那么好，不应该为了杨玺断送自己的幸福！”

素翎低声说：“我现在也明白了，喜欢他是我这辈子最愚蠢的事情。”

沉默片刻，她从栏杆外面伸手进来，握住秦孟良的手。

秦孟良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但素翎握得很紧，她的手那么冰，像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一样，秦孟良竟然不忍心在她最痛苦绝望的时候推开她。

“秦公子，你还在怪我吗？”

“我怪你什么？”

“我曾经骗过你……”

素翎的眼眸黯淡下去，她很怕听到秦孟良的回答。

秦孟良叹口气，他的声音无比温和，仿佛良药治愈素翎心上的伤。

“那是你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提起也没有意义。”

素翎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她松开秦孟良，擦了擦脸上的泪，言语中充满感动，“秦公子，为何你对我这么好。如果陛下有你的一半，我死也甘心……”

秦孟良立刻打断她：“别这样说，任何人都不值得我们来卖命！”

话音刚落，他突然愣了一下，竟觉得心虚。

他怎么忘记了，他被关进地牢，恰恰是因为他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是他为了帮白蔻脱罪，自己揽下了一切，在他心里，白蔻比他自己的命重要多了。如今他竟然能为了安慰别人，平静地说出这些违心话，真是自欺欺人呵。

素翎不知道秦孟良心里想些什么，她显然被他的话安慰到了，苍白的脸颊浮起了一抹红晕，声音也柔软起来，“秦公子说得对，我不该这样轻贱自己，或许我也会遇到自己的幸福，只是那幸福跟皇上再也没有关系了……”

素翎顿了一下，望了秦孟良一眼，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秦孟良微怔，隐约从素翎话中察觉到了某种隐含的意思……

只是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和素翎都已是阶下囚，他能原谅她以前的所作所为，但他对她并无儿女私情。

感情不是想将就，就能将就的，这对素翎不公平，更对不起他自己的心。

素翎眼波如水，“秦公子，如果我们能逃出去，你愿意带我走吗？”

秦孟良颓然道：“带你去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带我回秦家寨啊，我可以隐姓埋名在那里陪你一辈子。”

“素翎姑娘，你别说笑了，别说我们逃不出去，就算真能逃出去，你也不可能跟着我长住秦家寨，你是堂堂将军之女，身娇肉贵，怎么能跟那些粗俗的山贼们过一辈子呢。”

“怎么不行！只要能在秦公子身边，去哪里都很开心！”

“那你也不管你爹了吗，你失踪了，他一定会很着急的。”

素翎愣了愣，垂下头，蓬乱的长发落下来遮住她落寞的眸子。

“我爹可能还不知道我在这里……就算知道又怎样呢，他不会关心我的……”

秦孟良不信，“素将军只有你一个女儿，他怎么会不关心你。”

素翎苦笑：“我从小到大都没得到过爹的关心。我做错了事，爹会骂我，而我做对了那么多次，他却不肯夸我一句，虽然他是生我养我的人，但他对我还没有皇上对我好，别说我失踪了，就算我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素翎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抽了抽鼻子，眼中水光潋滟。

秦孟良心头发酸，也不知该如何劝她，素翎的身份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也默默背负了许多不该她承受的压力，比起素翎，秦孟良的童年要幸福太多了，虽然秦飞龙和任海棠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却待他如同亲生骨肉一般。

走廊里突然传来缓缓脚步声，秦孟良和素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黑衣人走来，他身形高大，头上戴着黑色斗笠，黑色纱帘遮住了他整张脸。

那人站在素翎的牢房门口，虽然没有说话，身上却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素翎怔在那里，觉得此人十分眼熟，她的视线移向他腰间佩剑。

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圆滑的黑色石头，正是那把她见过无数次的暮云剑。

素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那人走过去，她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会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对方摘下头上的斗笠，是个面色冷凝的中年男人。

“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素翎站在素远军面前，就算亲眼看到他出现，她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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