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王上卓岱。&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小淅一惊道：“这不可能……”

“别和我说这些场面话，”我打断她，笑着道，“你只需要告诉你的主子，这是扳倒修慧的大好时机。我了解她，她明天找我自然会和我说些体己的话，试想你们会愿意错过这个倾听的机会吗?”

“可是……”

“小淅，记住，永远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话只要你带到就行，你也不希望心爱的人不高兴是吧。”

小淅一惊，手捂着胸口退后一步，看我犹如鬼魅一般，道：“你……你居然知道……”

我笑道：“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使女人迷失自我，小淅，我替你悲哀。”

小淅咬着唇，语气竟有几丝阴狠的恨意：“你的自以为是也该醒醒了，爱你的男人一个个地被你迫害，而你爱的男人一旦看清你的真面目，呵呵，想想吧。”

我心中一跳，有些疼，但面上仍漾着笑意道：“小淅，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为了传话?”

我摇摇头道：“不全是，我要你留着命看看自己的惨淡收场。”

小淅冷哼一声道：“你还是这样的自以为是。”

夜色凄迷，萦绕着雾气，虚迷而不真实。

我点了几盏宫灯，室内亮如白昼，却依然觉得不够明净，看不清许多东西。

那一张脸隐在重重迷雾背后令我看不真切，隐约已经看到狐狸露出了尾巴，可是就是差那么一点，一点的力道，让我揪不到他的尾巴。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就算被人利用了又怎么样，我的目的只是灭修家一门，要卓岱赎罪，而今我离成功仅仅一步之遥，祭祀凭吊的祭品已经摆上了桌子，我还在犹豫什么，又或者我还在害怕什么?

卓炀推门而入，黑色的朝服衬得一双黑眸瀚如深海，又亮似繁星，他说：“怎么也没留个丫头伺候?”

我笑着拉过他，递上湿毛巾，道：“天热得人心里烦，想自己一个人清静。”

卓炀接过毛巾擦了手，略显疲惫地说：“不早了，咱们睡吧。”

我应了声好，便去解他的扣子，为他更衣。

卓炀拦腰横抱起我，便要去吹熄烛火，我忙道：“留一盏吧，夜里也好有些光亮。”

卓炀点了点头，轻轻地把我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上来。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道：“朝里很多事吗?”

卓炀长臂环着我的腰，侧着身子把我搂进怀里，道：“修家虽说是倒了，但很多关系盘根错节的，不是一时半会理得清的。”

我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修家倒了是你所乐意见到的吗?”

卓炀亦沉默了半晌，低沉的声音才从头顶上方传来，他说：“其实这里头的关系我早就看明白了，只要我朝仍然握在卓姓人手里，修家必败，这是早晚的事，我想外公的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我倒不觉得难过。而这些年我见着父皇处处受到修家胁迫，很多政策因为触犯

了修氏的利益得不到推行，修家看似国之栋梁，实乃国之硕鼠，除去了反倒是件对民生社稷有利的好事。”

我闷闷道：“皇家的人真是无情。”

卓炀笑出声来，张嘴咬住我的耳垂，闷声道：“胆子大了，敢说自己的夫君无情，这便让你见识一下多情。”

边说着手便不安分地掀起我的衣服，攻城略地……

翌日。延溪宫。

我身着轻绢罗纱，水云色的腰带宛若浮云流离坠至足边，一只只蝴蝶或展翅或驻足栩栩如生地绣于裙上，裙摆摇曳间竟似活了过来一般。黑簪绾发，青丝浓黑如墨稠如缎锦，松散地坠在头后，成坠云之势。我跪在地上。修慧坐于正座，一身白色锦缎素服，长发绾髻，腰

戴麻布。

她说：“平身，坐吧。”

小淅扶起我，我坐在侧座上打量着颓势尽显的修慧，只觉得她满脸的疲惫之色，原本孤傲的气势和凌厉的贵胄之气褪去了八分。再坚强的女人到底也是女人，任谁也无法永远长胜于宫廷之中，先不说岁月流转繁华褪尽容颜老去，单是这一颗女人的心，便经不起宫闱争斗

刀光剑影数十载的磨砺，斗得久了必然会有累的一天。而今，修氏已倒，修尚谆已死，修慧身后得以依靠的大树在覆手之间轰然倒塌，她如何能不感到绝望?如何能不觉得挫败?更何况，她苦心痴守二十年的男人，宁可夜宿大正宫也不愿意与她共眠，这算不算是一个女

人最大的失败?即便她击败了所有的情敌，也不敌心爱人一个笑容来得欣慰。修慧，自你被我看透的那一刻起，我便在等今天。当然，或许我还需要再添点柴，好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她说：“修家败了，是我小看了你。”

“王后……”

“够了，收起你那些虚言，你是什么样的心思，你我心里俱是明镜一般清楚，”修慧打断我，接着道，“自你一回来，爹便要除去你，那时卓炀待你未必深情，你亦没有牵扯到卓炀的性命，可是我告诉爹，二十年前我能令你一败涂地，二十年后我同样能使你生不如死。

如果我当时肯听爹的劝告，爹也不会……”

她盯着我的脸，一双美目中全是愤恨，二十个春秋寒暑，她对我的恨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半分，反而被岁月更加深刻地沉淀下来，烙印在心底，无法磨灭。她说：“瑭姻，我告诉你，我不后悔，若是重头来过，即便是被卓岱再恨上二十年，我依然会选择除掉你，

但是这一次修家绝不会妥协，不会答应卓岱的请求，不会让你活着轮回凡间，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被处以灰飞烟灭的极刑，我要看着你的灵魂你的身躯化作尘埃被风吹散，这世间存不下你曾经活过的任何证据。”

我看着她渐渐迷离的眼和癫狂的表情，身子往前凑了凑，这张脸是她仇恨的根源，我相信若是午夜梦回，她定然忘不掉我的这张脸。

修慧眼中恨意更胜，凤眸之中翻涌着暗黑，她走到我面前挥手便甩了我一巴掌，道：“你别拿这种无辜的表情看我，我不是那帮没有脑子的男人，见到你这虚假的善良就动了真情。瑭姻，你恨我入骨，却要对我恭敬有礼还要下跪行礼，心里定是不好受吧?”

我捂着脸，轻声道：“娘娘，据我所知，当年处置瑭姻一家的是王上，与……与娘娘何干?”

修慧盯着我，笑了起来：“瑭姻，你还记得吗?监牢之中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只是想看看万里江山卓岱他舍不舍得拿来换你。我大概没有告诉过你，当年的事就是我布的局，是我在你喝的茶水里下了药，买通了经阁里的两名侍卫，把你带进去自里面锁上了门，然后他们

杀死对方，而迷药的分量我亦计算准确，让你恰好在百官参拜的时候醒来，却查不出半点被下药的痕迹。怎么样?卓岱就算知道你是冤枉的又能如何，百官亲眼所见，绝不会允许君王因女人而误国的。”

我眼神迷茫，呆呆地坐着，看着陌生的王后，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这个人一般。其实我心里很想问问她，她的这种手段我用得好不好，对修薇和修涯。

修慧见我不言语，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怒气不由更胜，反手便又甩了我一巴掌，揪起我的头发恶狠狠地道：“就是这副该死的表情，让卓岱沉迷，你说，我哪里不如你，哪里不如……”

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偌大的殿堂之中，却听一道沉厚的声音道：“住手!”

我与修慧同时转过头，见开敞的大门外站着身穿龙袍的卓岱，身后还站着几位穿着朝服的老臣，脸上俱是一色的惊讶，对于他们刚刚听到的事实。

修慧愣了半晌，揪着我头发的手不松，慢慢转过头，大笑起来，尖厉的笑声是那样的刺耳，她兀自地笑了很久，笑声渐止的时候，她说：“瑭姻，你赢了。”

我依旧是一脸茫然，愣愣地看着修慧，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心里却在琢磨，小淅的主子确实是不容小窥的角色，心思更是缜密得令人惧怕，竟然想得出请得来这一帮老臣，正是这帮仁义道德熟记于心对天朝忠心耿耿的臣子，最容不得败坏天朝威仪有违伦常的丑事……

卓岱走上前来，他没有看我，只盯着修慧，帝王的威严之态里竟有些悲哀之色，十多年的夫妻，对于一个为你生儿育女的一心爱你的女人即便是恨又能恨得起几分。只可惜，身在局中修慧看不明白，年复一年执着地以变本加厉的蛮横想引起卓岱更多的关注，却反而把卓

岱越推越远。

卓岱说：“泫汶，你先回去。”

于是我带着小淅走出了延溪宫。

宫殿楼宇高峻巍然，院墙深深笔直高耸。琉璃瓦飞檐拱，龙壁玉阶耀目得白，在金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泛着朦胧的金光。浮光下的雕塑栩栩如生，重檐八角，雕梁画栋，精美而奢华，却凝结着一代代工匠的心血和才情。百尺枯骨亦会化作尘埃入土，唯有建筑得以长久

地存于世间，记载这一个王朝或是几代人的风雨兴衰。

苍松翠柏，菩提荫绿，绿草荫荫。

我缓步行于青石路上，小淅在身后打着伞撑出了一片阴凉。

我轻声道：“我若是问你，这一切背后的神秘人，你的心上人是谁，是不是也算是多此一问。”

小淅声音清冷，没有感情地说：“是，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出卖他。”

我回过头笑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面具还是我给的，而今却让我看不到她的真是表情。

小淅凑到我身前道：“这样就能扳倒王后了吗?”

我目光看着前方，觉得前路明明就在眼前却依旧漫长，心生疲惫，茫然若失。我握紧了拳头，凭借疼痛来使自己清醒，我说：“眼下看来怕是不行，还少点有说服力的东西。”

小淅道：“什么?”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小淅低眉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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