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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柴房尚能遮风。www.shuhaizl.com

夜晚，风雪拍打着柴门，沈眠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再看沈禹卿那边，虽然躺在干草上，但却脸色通红，嘴里时不时嘟囔着什么，含糊不清。

看这气息奄奄的，怕是熬不过今晚。

沈眠歌晚上忽地惊醒，发现了尚在发烧的沈禹卿。

暮杳就看着这不过十岁的痴儿，抬手摸了摸沈禹卿的脑袋，像是被烫着一样拿开，干着急般在柴房来回走动。

最后只琢磨出了个傻办法。

沈眠歌将冰冷的手放在沈禹卿头上，手背暖了就换手心，直到整一只手被暖热也没见降温，于是……她便跑到柴房外，让风雪把手吹凉，随即再回屋，将手放在沈禹卿额头上……

这半中间，她像是才发现沈禹卿手脚冰凉，于是便把这五岁小孩儿抱在怀里……

折腾一大晚上，沈眠歌体力不支晕倒了，可即使晕倒了也把这五岁小孩儿紧紧抱在怀里。

那肚子“咕咕咕”地响了大半个晚上，边跑边响，途中还摔倒了好多次。

好笑的同时也让人心疼。

第二天，沈禹卿像是有些意外。

场外两人竟然看懂了他在意外什么。

“……”

小孩儿就是有活力，沈眠歌撑起眼皮，发现沈禹卿还活着，也非常高兴。

“弟弟歇歇，我去要点吃的。”

沈眠歌一蹦一跳地走了。

这次，沈禹卿跟了上去。

“傻子，跪下，学狗叫我就给你吃的。”

那些下人好生嚣张，这嘲笑声像是从来都没有断过。

而沈眠歌只眨了眨眼，随即便跪了下去。

小姑娘本就俏皮，那“汪汪”的两声也格外活泼。

那些下人像是觉得没意思，扯了沈眠歌的头发，沈眠歌吃痛，可也不敢反抗。www.chenhuizhuzuo.me

她要给弟弟带吃的，不能反抗，要笑。

沈眠歌朝这尖嘴猴腮的下人笑了笑，可惜……蓬头垢面的让人心生厌烦，那下人一脚踹开沈眠歌。

手心被蹭破了皮，火辣辣的，沈眠歌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要笑，笑一笑就好了。

她要给弟弟带吃的。

“行了，爬过去拿吃的。”

也沈眠歌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让这些下人觉得没趣，便像打发叫花子一样丢了两个馒头。馒头在雪地里滚了两圈，染了雪水，混着泥巴，瞧着格外脏。

但沈眠歌不气馁，真如那些人说得那样爬了过去……

期间有个下人迈大步子站在路线上，大刀阔斧，趾高气扬……

沈眠歌恍然无觉，欢欣地爬过去，拿起了那两个沾染泥水的馒头，随即屁颠屁颠地去找沈禹卿了。

沈禹卿在角落看着，睫毛微颤，眸色暗沉。

“……”

待回去时，沈眠歌已经将其中一个馒头脏的部分分开了。

见到沈禹卿，欢天喜地地跑过去，拿着馒头向他邀功。

“弟弟，吃。”

看着那小小的一块儿，干净软和，似乎还有点微弱的热气。

沈禹卿抿了抿嘴。

“你吃。”

这声微哑，却带着稚童独有的细软。

“不饿。”

沈眠歌这下是彻底笑开了，像个快乐的傻子。

而肚子却无情地出卖了她。

“咕~”格外响亮。

这小点馒头被塞到手中，是温暖的。

被沈眠歌眼巴巴的看着，沈禹卿喉头微动，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小口吃着……也就三口的事。

沈眠歌看着，格外开心，像是发现了宝藏般，眼睛亮亮的。

第二只馒头有一半被泥水浸染，沈眠歌从中间掰开，却不想被沈禹卿拿走了脏的那一半。

“吃这个，这个好吃。”

沈眠歌像是哄孩子那样哄着沈禹卿。www.tianyaxiaoshuo.com

然而，沈禹卿却说：“我就喜欢吃这半。”

见其不信，沈禹卿大口咬着这半馒头。

泥水冰冷，把馒头泡的发软，入口是沙土，尝下去……先是甜，而后苦的。

但沈禹卿却小心翼翼地把这半只馒头一点一点吃掉。

“为什么？”

这声出口，唇齿留土，口中都是土腥气。

沈眠歌也小心翼翼地把另一只馒头吃掉，看着格外珍惜。

可能就没下一顿了。

忽地听到沈禹卿说话，理所当然道：“你是弟弟，我是姐姐。”

“……”

宋雨涵简直气炸了，那拳头挥出去，只打了个空气，腿抬起，都想给那烂人档踢烂了。

越看越气，还有那沈禹卿……t，白切黑你倒是反击啊！

暮杳也深深吸了口气才冷静下来。

沈禹卿你不反击看不起你！

这里以沈眠歌的视角来看，有些事暮杳和宋雨涵也不清楚，但依稀从身边人的闲言碎语中拼凑起……似乎那些人也没过得很好。

倒是沈眠歌两人，日子越来越舒坦了。

有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就是……自那次分馒头后，沈眠歌以为沈禹卿喜欢吃脏的东西，于是，每次拿来的东西都会撒点灰尘。

而沈禹卿……

宋雨涵愿意称之为真汉子，竟然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这谎言终是用一生去圆。

可惜自那之后，沈眠歌的双手便落下了毛病，拿不了一点重的东西，天寒之际便如针扎……

画面一转，两人被接回了沈府。

但准确来说，是沈府指名点姓要沈眠歌回来，沈眠歌也是又哭又闹要跟弟弟一起，于是，沈家不得已才把沈禹卿这个私生子也接了回来。

这时的沈眠歌十四五岁左右，而沈禹卿也长高了很多。

到了沈府，两人的日子还没顾上不好，沈眠歌便被塞进来宽大的嫁衣里，成了“山神娶亲”一事的受害者。

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却早早凋谢。

数十人围着这明艳懵懂少女，不止于摧残，风中破碎的呢喃，嘶哑的哭喊，无人知晓。

黑影憧憧，终将是噩梦。

暮杳捂着身旁小土豆的眼睛，手心却被浸湿。

眼眶生疼，有点刺目。

那满身青紫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过得好了点，最后却被剜掉双眼，同那撕得破烂的嫁衣一同扔进了林子里。

或无声地咽气，或被林间野兽啃食殆尽。

“……”

画面模糊了起来，耳边滴滴答答，有着什么落地。

或许……这一幕依旧是令人震惊的。

“入我荒山，便归我管。”

这是泽从未提起过的，明明自身破破碎碎，偏要为他人缝缝补补。

鲜血沿着他的手指滴下，那身青衣又被染成厚重的颜色，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割在他身上，每一步都踉踉跄跄。

身后血液蜿蜒，落地便作灵尘，或融入土地，遍布青绿；或飞散林间，如萤火散去。

忽地，这神明般的人被石头绊住了脚，向前扑去的同时头又撞到了石头，抬头的那一瞬间血液顺着额头往下流，双眸阖着，睫毛微颤。

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

他缓缓走到沈眠歌身前，用嫁衣裹住了她娇小的身躯，像是捡到了珍宝，抱在怀中，每一步都如此珍重。

他轻声喃喃着。

“别怕孩子，都过去了。”

温柔宁静。

“……”

暮杳这才知道，为什么沈眠歌一直穿着那身嫁衣。

原来，那是泽拿了针线给她缝好的。

后来啊……

神明缝补了嫁衣，治好了沈眠歌身上的伤，并安慰着这小姑娘。

即使是痴儿，沈眠歌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阻止了泽的靠近。

“别过来，我脏……”

泽歪了歪头，颊前的头发掩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

“孩子，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纯白，干净而不染一丝尘埃。”

“……”

似乎每一个遇到泽的人都会哭，沈眠歌也不例外，于是……大孩子抱着小孩子，小孩子哭得一塌糊涂，大孩子轻声安慰。

沈眠歌看着这神明会在遗迹中，为那些山灵讲故事，明明是去打扫遗迹，却被那群淘气的山灵拉去讲故事。

也不知道那群山灵从哪里找来的破旧竹简，硬是拉着泽在那积水成潭的破落遗迹中将起了故事。

天光落下，照在他身上，格外神圣。

“伤眼睛……我们给你照着……”

“这样也不冷了，我们发光发热……”

“……”

面对幼稚的山灵，泽也不恼。

“辛苦你们了。”

沈眠歌不懂，山鬼大人应该是看不见的，这群山灵在胡说八道什么？

后来啊，她才知道，都是被惯的……她也一样。

被剜掉的眼睛黑洞洞的，很难看，于是山鬼大人便给自己做了双眼睛，可惜他自己都看不见还……最后做出的眼睛没有神采也看不见，但沈眠歌依旧很开心。

乱糟糟的头发不会打理，山鬼大人便会耐心地把她打结的发梢一一梳开……

一桩桩，一件件。

再后来，潭中那朵红莲开了，沈眠歌便一直维持着这副摸样，她想……又一次，她回来了。

“……”

被溯源珠吐出来后，宋雨涵，暮杳，小嫁娘三人面面相觑。

宋雨涵：“……”有点尴尬。

暮杳：“……”很尴尬。

所以，知道这么多会被灭口吗？

小嫁娘抱头：“嘤，我把山鬼大人交给我的任务搞砸了。”

暮杳：“？”就这？

宋雨涵：“昂？”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那白衣少女讷讷道：“至少没把山鬼大人的信息泄露出去。”

小嫁娘一个眼刀过去，人也跟着过去了。

“滚吧你，吃里扒外的东西。”

“……”

溯源珠突然炸了。

几人：“……”哦豁，完球儿了。

别问，问就是被山鬼惯的，全是吃软饭的，这点小事都没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