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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作者:闻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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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外盯着的护卫,一直守在外头,并未见有人进出。www.tianyaxiaoshuo.com

时辰渐长,他们久不见晚凝出来。

只得派了人进公主府问上一问,公主府的人说,晚凝陪着长公主用膳,吃醉了酒,现下已经在公主府睡下了。

一番话倒是说的滴水不漏,也没露出什么异样,可负责护卫晚凝的暗卫还是察觉了不对。

眼见着公主府重又阖上府门,那暗卫忙拉过身旁一人,厉声吩咐道:“快!即刻让人通知世子,让殿下来公主府一趟。”

暗卫领命赶忙往宫里那边赶去传信儿。

可深宫内苑,卫临淮手下那些赶去宫里传信的人,根本进不去,只能守在宫外,焦急等着卫临淮出宫。

此时,皇城内宫宴上,太子刚刚接到东宫管事传来的消息。

人送到了。

他闻声嘴角勾起笑意,摆手让管事太监退下。

端起酒盏,看向对面的卫临淮:“听闻卫世子上回自南海返京,带回国公府一个女子,眼下就养在自己院中,我那小妹可是不远千里跟着你去了西北,眼瞅着就要完婚,你却弄了个通房在府中碍眼,岂不是打皇室公主脸面。”

今日元宵宫宴,席上重臣不少,卫临淮的座次却是臣子中最靠前的。

卫国公借旧伤复发的由头,不曾出席宫宴,卫临淮坐在原定的卫国公的位子上,同太子,分坐在皇帝两侧。

这位置也昭示着卫国公府满门荣华,已至人臣之极。

太子无端借晚凝挑起话头,卫临淮低眸饮尽手中酒水,不曾应话。

席上的皇帝也听到了太子这番话,打量了瞬卫临淮后,笑言:“太子这话糊涂,哪个男子没有三五个养在身边取乐的女人,你那东宫里不知进了多少人了,淮儿素来清心寡欲,难得有中意的,养着就养着罢,待常乐入府之时,处理了就是,怎会损常乐脸面。”

卫临淮低敛眼眸,无声握紧了手中杯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片刻后,尽数藏下眼底神色,脸上挂着风流笑意,同上首的皇帝道:“臣少时不沾女色并非倾心寡欲,而是被父亲管教的严,实则骨子里是个风流性子,喜女色爱美人,怕是做不到同父亲那般只守着母亲一人,恐误了公主终身。”

他虽未直言,话里意思却已经很是明白。

不想娶公主。

皇帝神色一凝,搁下酒杯,沉脸看着卫临淮。

尚公主,并非绝对不能纳妾,先帝朝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嫁了朝中文臣,那文臣房中就纳了数个通房侍妾。

只是,若是娶的是皇帝膝下得宠的女儿,驸马总会顾忌些,遣散家中侍妾,独守着公主一人也是应当。

卫国公娶了先帝最宠爱的女儿,让皇帝消了对他这个前朝旧臣的猜忌,自然也做到了后宅只有公主一人。

就算是自卫临淮十四岁时公主便带着卫临淮这个儿子回了京城,同卫国公常年分居长安西北,国公爷身边至今也未有妾侍通房伺候。www.wenxueshijie.com

有卫国公在前,卫临淮娶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小女儿常乐,自然也当比照卫国公昔日所为。

常乐是出了名的嚣张,绝不可能容忍卫临淮纳妾,眼下没进门,就已经处处针对卫临淮房中人,若是进了门,晚凝的下场自是不必多说。

卫临淮绝不可能娶常乐进门。

皇帝视线在卫临淮身上来回打量,末了和缓脸色道:“今日卫国公不在,你这话,朕可不能当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能戏说的,婚事真有变动,让你父亲来同朕说。用膳吧。”

一番话,说的看似和缓,其实句句敲打。

卫临淮无声握紧了袖中掌心,没再言语。

对面的太子笑容更甚,遥遥敬了皇帝一杯酒,同皇帝道:“父皇,今日有人送了儿臣一件儿臣一直想要的礼,眼下已经送到东宫了,这酒也喝过了,儿臣先回去收了礼可好?”

皇帝最钟爱这个原配发妻所生的儿子,闻言摆手就让他退下。

太子拱手告退,行至卫临淮跟前时,又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嘲弄又挑衅,卫临淮淡扫了眼后,便低敛眸色,未作反应。

太子一出宫宴就往东宫赶去,边走边同身边跟着的檀奚道:“那姑娘若真是生得如画中模样,我可真要谢谢我的好姑姑。”

檀奚无声低首,不曾应话。

他见过那张脸无数次,从她的十五岁,到二十七岁。

在十二年光景里,看着她从少女烂漫走到死寂沉沉。

自然无比清楚,今年十五岁的她,就生得这般模样。

太子的轿辇去往东宫,檀奚候在马车外,垂首同他告假。

一年多前檀奚离了长安一段日子,太子一直以为他是那段时日在外头养了相好,后来接到了长安来,今日恰逢上元节,便以为他是同那相好有约,允了他今日告假。

檀奚目送太子离开后,将身形隐入夜色。

他是太子亲信,晚凝一旦送入东宫,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手。

一旦出手,身份暴露,太子不会留他。

为今之计,只有想法子把消息透给卫临淮,让他立刻赶去东宫救人。

但愿卫临淮赶得及……

宴席上,卫临淮饮了不少的酒,借着不胜酒力的借口,提前退席出了宫宴。

卫国公府候在宫门外的护卫一见卫临淮赶忙迎了上去,

檀奚守在宫门外,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卫临淮出来,却没有立刻上前。

他只知道前世晚凝死后,卫临淮给她的爱重哀荣,和晚凝为了卫临淮在生前作出的种种蠢事,到这一世,便下意识的以为,卫临淮爱重她,珍惜她,不会舍得伤她半分,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丝毫,定会好生的看顾她。

可他忘了,这一世的卫临淮和晚凝,此刻都不记得前世后来的种种,或许,卫临淮也未必如前世那般珍爱晚凝。www.reaiwx.com

那一世,世卫临淮和晚凝纠葛十年,到晚凝死前,都不曾和太子撕破脸皮,反倒一直忍辱退让避太子锋芒,这一世的他,会为了救她,这样早的,就和太子对上吗?

檀奚犹豫了,他怕说出口后,卫临淮反倒会亲手将晚凝送给太子,毕竟,那幅画,可就是长公主送去东宫的。

若真是如此,晚凝也许,连今天都撑不过去。

单单是毁了贞洁,眼下未必会要了晚凝的命,可若是卫临淮亲手将她送给太子,大抵会让她失了生志。

因为犹豫踌躇,檀奚不曾上前,仍旧隐在暗处。

而卫临淮听了手下人禀告,吩咐点齐人手,立刻打马往公主府赶去。

公主府大门紧闭,他翻身下马,亲自上前拍响大门。

府上看门的管事夜半起身,揉着眼不耐烦道:“谁呀,大半夜的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公主府,扰了长公主安眠,你有几条命够砍的。”

话音未落,推开门瞧见外头的卫临淮,立时吓得滚在在地上告罪:“世子恕罪世子数字,奴才不知是世子来了……”

卫临淮没工夫听这奴才求饶,只开口问:“晚凝呢,我来接她回去。”

管事大略知晓些内情,知道那姑娘被公主送去了别处,怕得发抖,却不敢答话。

卫临淮见状,神色沉了几沉。

这奴才这般作态,晚凝必定是出了意外,绝不可能如公主府所言,是吃醉了酒好端端在公主府歇下了。

她不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相反却极为记仇。

长公主羞辱过她,她不可能忘,也绝不会毫无芥蒂的在公主大醉。

卫临淮眼眸里厉色翻涌,将那跪地告罪的奴才踹到一旁,直直往公主院中走去。

他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公主。

公主卧房内,嬷嬷焦急的闯进来禀告。

长公主闻言心道,那孤女也是真得卫临淮喜爱,卫临淮竟能为了她,夜半来闯公主府,神色一时也有些慌,转念又想,自己是他亲娘,莫说是送一个他院里通房,就是发落那孤女,把人弄死了,也是天经地义,挑不出错处的。

如此想着平缓了神色,同嬷嬷道:“快,把门阖上,淮儿来了就说我睡下了,他难不成还能为个通房侍妾,带人硬闯本宫卧房。”

嬷嬷心里也没底,只依着公主的吩咐,紧阖上了房门,守在外头候着。

卫临淮踏进长公主院落时,院中灯笼燃着,内是烛火也亮着。

嬷嬷候在檐下,见他进来,赶忙迎了上去。

“公主歇下了,殿下有事,明日再来就是。”那嬷嬷强撑着神色,同卫临淮道。

边说,边暗自心惊,不敢多看卫临淮脸色。

暗道,这世子爷,平日都是温雅待人,甚少动怒。

今夜瞧见,那周身的煞气,比起大半辈子金戈铁马的国公爷,竟也不遑多让。

让人不自觉得生出畏惧。

嬷嬷话音落下,卫临淮垂首看向她。

问道:“嬷嬷,晚凝人呢?”

嬷嬷暗暗擦了把汗,硬着头皮道:“晚凝姑娘吃醉了酒,眼下已经睡下了。”

卫临淮神色冷沉,凝眸看着那嬷嬷。

“嬷嬷,我看在幼时得您几分照拂的情分上,再问您一次,晚凝人呢?”话音沉冷,比冬日的霜雪还寒。

嬷嬷心下惊惶,知晓卫临淮不会信这套说辞,也觉察出那晚凝姑娘,于他而言,定非寻常可比,想起自己在公主手下干的事,额上冷汗阵阵,不敢答话。

卫临淮见状,知晓从这嬷嬷口中问不出话,也大略猜出了,晚凝今日,定是比当日她第一次进公主府时,还要遭罪许多,才让这嬷嬷连应话都不敢。

他抬眸看向公主紧闭的房门,握紧了手中的剑,踏上门前石阶,一剑劈断门栓。

门栓落地,房门吱呀打开。

卫临推门径直进去。

卧房内的长公主听见这样大的动静,眼见卫临淮提剑闯了进来,大惊失色。

“你发什么疯!”长公主抚着心口,气急指着卫临淮道。

卫临淮扫视了眼内室,不曾寻见晚凝的身影。

方才看向一旁气怒的长公主。

“她人呢?”卫临淮声音隐怒问。

长公主避开他视线,回道:“我哪里知道。”

卫临淮不再与她赘言,喊了身后跟着的护卫一并进了内室。

“搜,内室外院,一处都不能落下,仔仔细细的翻。”

长公主满眼不敢置信,慌了神,指着他大骂:“你个不孝子!我是你母亲!我的卧房你也敢让这些下贱的货色闯进来乱翻,还不让人滚出去!”

卫临淮充耳不闻,反倒觉得这话好生可笑。

长公主说他是他的母亲,卫临淮幼时的确也这样以为。

他虽不是长公主和卫国公的血脉,小时候却一直以为他们就是自己的父母。

直到七岁那年,长公主在西北带着他出街玩耍,在西北被暴民刺杀时,拉他挡刀。

那年他不过七岁稚龄,遇险时第一时间想的,是寻求母亲的庇护,却不想,长公主扯他进怀中,抱起他抵在身前,一次次让他对上暴民手中的屠刀。

若不是那暴民见他小小的身子上,被捅了数刀,浑身鲜血不止,于心不忍收了手,怕是卫临淮早就死在七岁那年了。

那次之后,卫国公遍寻名医,费尽心思留住了他性命。

卫临淮却因为被母亲伤了心,小小年纪失了生志。

卫国公想要他活下去,这才将他的身世告知于他,同他讲,他的性命关乎千万人的生死,告诉他,不必因为长公主这个母亲难过,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卫临淮活下来了,却自七岁起,便同长公主没了母子情分。

而今长公主同他提起她是他的母亲,卫临淮便只觉得可笑。

侍卫在卧室宅院里东翻西找,并未找到晚凝的人。

长公主松了口气道:“我说了人不在这……”

话音未尽,便见一个侍卫捧着香灰走了进来。

长公主和身旁的嬷嬷霎时面色雪白。

卫临淮见状,也看了过去。

侍卫捧着香灰走近,看了眼卫临淮神色,压着心下忐忑,咬牙道:“主子,这香灰里有‘奴儿娇’,是花楼里驯服不听话的女子常用之物,用了此香,再贞洁的女子都受不住情……潮。”

卫临淮脸色沉冷至极,握紧了手中剑柄,寒声质问长公主:“晚凝人呢?你给她下了药后将她藏在了何处!”

长公主心下惊惶,面上却还强撑着,想着抵死不认,卫临淮也不能拿自己如何,硬着头皮说不知。

她话音一落,卫临淮耐心彻底告罄,提剑而起,手中剑锋落在了长公主项上。

“我再问你一遍,她人呢!”

长公主吓得面色煞白,慌神无措,一旁的嬷嬷见卫临淮这势头,唯恐他真一剑要了公主性命,慌忙叩首在地交代了晚凝的下落。

“世子息怒世子息怒,公主让人把晚凝姑娘送去了太子东宫……”

东宫?

卫临淮想起宫宴上太子的话,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那太子今日口中的礼物,是晚凝……

他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冷得几无情绪,像是看一个死人。

卫临淮是真的动了杀心。

一旁的亲信侍卫见状,唯恐卫临淮真动手要了长公主的命,忙开口劝道:“世子,找人要紧,其它事待找到了晚凝姑娘,日后再算,也不迟。”

卫临淮的理智稍稍回笼,收了剑锋,抬步往公主卧房外走去。

那长公主见他真要去太子东宫,开口拦他道:“你是真疯了不成,一个女人而已,给了就给了,那可是东宫,你眼下闯去抢人,日后太子继位,如何会放过你。”

卫临淮冷笑,步伐未停。

长公主见他不肯停步,急道:“眼下这个时辰,太子早就成了事,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话音落地,就连院外的侍卫都能感觉到卫临淮身上的冷意沉得骇人。

卫临淮步伐微顿,握紧了手中的剑,似是同自己低语,又像是,和那个眼下在东宫受辱的女人呢喃。

他说:“晚凝是我的人,我带她来的长安,我让她受了这样多的苦楚,见了那么多的不堪,我得接她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9-21 23:06:07~2023-09-23 14:5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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