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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人菜瘾大

作者: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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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古莎在宿舍的床上醒来,眼睛还有些肿胀。www.shenqiyd.com这段时间,她一睁开眼睛,就觉得天是灰色的,心还在隐隐抽着疼,已经过去快两个星期了,每天醒来还是要流泪。

她拿着书本走进了教室,心神不定地和同学们打招呼,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出来她的异样。教授正在讲解着课程内容,但她却无法集中精力。

终于又撑过了半天。

她避开所有的同学,独自一人躲在校园河畔的树林中。冬天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脸上,但她却感到一丝凉意。她躲在林荫中,看着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们,心里感到一阵刺痛。她又想念他,想念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了。

她不自觉地朝自己和他的秘密约会点走去,他们在那里度过了无数个甜蜜的时刻,虽然这段时间,常常是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徘徊与此。

但是今天,那里竟有人!

失望的古莎正要转身离开,流连的目光却被长椅上相互依偎着的那对情侣吸引了。

男生有着阳光帅气的外表和温柔的笑容,女生则长发披肩、清秀可人,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时而说笑时而深情对视,不时交换一个亲密的浅吻,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阵夹杂着恐惧和兴奋的电流从她的脊椎一路窜上。

那是刚刚自己还在想念的男人,而他身边的女生,却是自己。

是自己想念过度产生了幻觉?

古莎下意识地原地转身,看看四周,四周的景色跟刚才没有变化,但是眼前的世界却好像一个梦境。

刚刚还看到的那些情侣们,从这个梦境的世界消失了,只剩下了自己,和长椅上的那对情侣。

这时男生也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原地,留下另一个自己带着甜蜜的微笑,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古莎犹豫了片刻,加快步伐向那个男生追去。

她从男生身后跟了上去,悄悄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这是时隔半个月来,自己第一次再碰触他,那一瞬间,她的眼眶红了。

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见古莎的时候,他从紧张防备一下变得惊讶和欣喜,还有难以置信的甜蜜。

“不是让你在那儿等我么,我买了喝的很快就回来。”他话语中的宠溺跟以前一样,古莎一下鼻酸了起来,自己努力了两个星期想要建立的防御,一下子垮了。

她将自己的头埋在男生的胸口,紧紧抱着他不放。

“怎么了?”男生温柔的摇晃她:“肚子难受得厉害?”

这个怀抱是我的,这个男生也是我的,一种强烈的欲望让古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从男友的肩膀望向长椅的方向。m.wangzaishuwu.com

等在长椅上的另一个古莎并没有意识到世界的异样。

她在长椅上晃着脚等了一会儿,左看看又看看,又站了起来,走到河边,满足地闭眼深呼吸了几口。

这一切都看在躲在她身后的古莎眼里,她的姿态和表情,所散发出来的放松和满足,跟这段时间的自己,有天壤之别。

那一瞬间,古莎觉得,自己的幸福,都是被眼前这个女人夺走的,而现在她要把它再夺过来。

于是,她深呼吸一口气,悄悄来到另一个自己的身后。

她有一瞬间的胆怯,但此时远处传来了一丝响动,男生要回来了,身前的女人正带着浅笑转头看过去。

就是现在!

古莎闭上眼,使出全身的力量,将另一个自己推进了河里。

看见自己那张脸在水中上下挣扎时,古莎吓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更怕自己犯下的罪行,还是更怕男生回来看到她。

冬天里,寒冷的冰水让一贯娇滴滴的女生很快就失去了活动能力,河水终于平静无波了。

古莎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哭着催眠自己:“你不是真的,你只是一个梦,我只是在梦里夺回我的一切。”

周围的世界晃动了起来,她似乎本能地就意识到,这是那个世界向自己发出的邀请:

取代她吧,你会拥有她的一切。

古莎转头看向男生的方向,那个身影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

古莎过了几天甜蜜的日子。

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有跟男友分过手,男友也一如既往地呵护着她。

世界没有什么不对,只是男友说她这几天好像经常会突如其来的忧伤,没有安全感。

以及,每次男友提到她好像有一点点变了时,她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但这些都只是甜得像蜜一样的生活里,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再见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还是在校园的湖畔,那个长椅旁。

他们约会的秘密基地。

古莎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就想起来了。

痛彻心扉的失恋,梦境般的重逢,取而代之的贪念。

她一下就哭了出来:“我们明明一模一样,为什么我就要被甩掉,为什么是我?”

另一个古莎给了她一耳光。

她从小到大从没挨过打,一直是被身边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瓷娃娃。

她没想到,人生第一次挨打,是被自己扇了一耳光。

她看着手掌心上从脸上抹下来的血,恐惧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

“那不是你的血!”另一个古莎冷漠地制止了她的歇斯底里。

接着,另一个古莎告诉她:“这不是你的世界,回到你的世界里去吧。”

“不——”

然而,古莎凄厉的反对并没有阻止她被抛入一个暴风雨般的异度时空。

古莎什么也看不清,感觉自己坐着一个看不见的过山车,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被带到什么方向,而在现实世界里,她因为害怕甚至一次也没有坐过过山车。

她尖叫着哭泣着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几个女人正在看着她。

她们好像认识她,甚至叫着她的名字:“小莎。”

“小莎,你怎么没回去啊?你不是急着回去见你的男朋友吗?”

“小莎,听说今天有几个男人因为你打起来了,你没事吧?”

“咦,小莎,你怎么像第一次来一样?”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了半天,她们才意识到,眼前的自己,并不是她们口中的“小莎”。

而她也才知道,她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宇宙的滞留地。

平时连科幻电影都不太看的古莎,听了半天“平行世界”,“世界线重合”,“天体影响”之后,大致明白了——

自己以为是梦境的那段遭遇,是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古莎的平行世界,被自己推下河死掉的她,在自己取代她生活在她的世界里的这段时间,就是呆在这个叫回收站的地方。

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女人们也说不清楚。

“大概小莎回去一报还一报了吧,”一个女人说:“毕竟你杀她一次,她再杀你一次,扯平。”

古莎又哭了,她觉得委屈,但又没资格委屈。

那些女人安慰她:“不要紧,下次世界线重合,你就可以回去了,短则三天,最长也就十几天。”

古莎在这个回收站度日如年,紧跟着女人们,寸步不离。

她觉得比起之前那个梦境,回收站的生活更加地不真实,如果不是有同伴的相互照应,她或许会疯掉。

终于第七天的时候,她等来了大家所说的世界线重合,在进入自己的世界线时,她匆匆路过了几个平行世界,她发现经过的每个平行世界里,自己好像都正在经历失恋,有的已经快好了,有的甚至比自己还痛苦,她伤心地想,或许分手才是她跟男友的最终归宿。

梦境里的那个世界,或许也会分手吧,古莎这样告诉自己,或许还带着一点恶意的期盼。

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朋友们关心的短信和电话络绎不绝,室友看到她如释重负,赶紧着急通知老师,甚至连前男友都打了电话,担心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抓住这次机会,她跟男友复合了。

她曾经将这段遭遇讲给男友听,男友怜惜她失恋之后竟然生出这样的幻觉,便对她更加照顾有加。

讲给朋友们听,朋友们也都认为,那是她在失恋后的巨大痛苦中,选择的一种逃避现实的方式。

渐渐地,古莎也不再提起那段经历,哪怕自己相信它们真的发生过,但没有证据,又过于离奇,说多了反而会被人怀疑精神不正常。

就,当做是自己的一个梦吧。

于是,这段经历就这样埋在了学习、毕业论文、找工作,以及恋爱中,直到几个月前——

男友又一次提出了分手。

几年前的遭遇几乎是昨日重现,甚至是更加让古莎痛不欲生——这一次他们就快要结婚了!

有一天,哭得浑浑噩噩觉得天都要塌下来的古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男生轻轻地拥着她,温柔地问:“肚子难受得厉害?”

她猛地睁开眼睛,想起了几年前的平行世界。

她要去看看另一个世界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偶尔也想过,或许平行世界在自己不知不觉之间来过很多次,在她在咖啡店里发呆的时候,在她路过繁忙街口的时候,也或许在她依偎在男友的怀里看电影的时候,但专注于自己世界的她,没有留意那转瞬即逝的时空幻影。

但有了这个念想,她开始刻意地流连于他们曾经约会过的熟悉场所,包括毕业后他们也常常去散步和锻炼的学校,认真地留意着身边的行人和情侣们。

终于在某一个晚上被她遇到了。

那天已经很晚了,只有零星几个身影在操场上漫步,谈话的声音也变得若有若无,呆坐在操场一角的古莎,注意到了看台上的那一对恋人。

他们的身影在夜晚中并不明显,但他们散发出的那种甜蜜气息,让人无法忽视。古莎看着他们,心中又泛起了嫉妒。

“我原本只是想看看,并没有想杀她。”古莎极力想要为自己辩护:“可是我太想再被他那样拥抱和亲吻,就……趁着她落单的时候,想把她推下看台,但被她察觉,反而被她推了下去。”

说到这里,古莎又嘤嘤哭起来。

“等等。”听到这里,老马表情微妙;“所以你是想杀了对方,但是失手被反杀了?”

古莎被问到痛处,哭得更响亮。

老马已经对她的哭免疫了,他挑着眉又问:“你别告诉我,昨天,也是?”

这下古莎更加悲伤了,她扑到张晓菲怀里哭得抽搐起来。

其他人无语地看着她。

老马则拿出了他的宝贝烟头,吸了半天后,点评道:“这姑娘吧,怎么说呢……”

“人菜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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