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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巧顾长雪的脸色白得像个幽魂,老俞那点子激动霎时?就像被冷水当?头泼上:“我、我……”
司冰河微微蹙了下眉头,正想?试着?再推顾长雪几?下,一抹寒息无声?扫来,霎时?将他挡出七步开?外。
直接背贴墙壁的司冰河:“??”
颜王抬指轻碰了下顾长雪的手背:“顾景。”
他顿了一下,又改口:“长雪。”
长雪。
这一声?像是穿透了过往记忆的缝隙,顾长雪带着?几?分?恍惚清醒过来,看到了被自己吓得说不出话的老翁,看到了身畔颜王眼底的忧虑。
他闭了下眼,将所有不合时?宜的神色敛得干干净净,看向老翁:“无碍,朕只是想?到了一些旁的事?。那女童是我皇弟在西域救下的孩子。据她说,她最初是被一个行商送去的西域,那位行商还为她挑了一对良善的爹娘。那对爹娘对她很好,只是后来又遇到了一些祸事?……所以她又变成了孤儿。”
“啊……”老俞呆呆地张了下嘴,“所以,不是什么坏事??那、那就有可能是我儿做的。”
他有点怕贵人们误会他是想?冒领功劳,赶紧又补了一句解释:“主要是我儿从小?到大就认死理,从不行恶,只做善事?。”
“从西北到西域的商线,这十来年流民变得特别多,糟心事?儿也多。我儿子寄回来的信里,常常提及又救了什么人,他得晚归几?日,帮这些人安顿好,或者找个好人家托付。”
司冰河精神微振:“那岂不是……”
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俞木救的小?狸花?
颜王派人遍寻行商寻不得,谁料到景帝半夜出门?遛个弯,就碰到这样一个老翁。他的儿子不但有可能与江南案情有关,还有可能与小?狸花的身世有关。这门?出的还真不——
司冰河的眼神往颜王身上一过,后面一个“错”字就生生变成了“成体统”。
他挂着?一张脸转回视线,问老俞:“那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来江南找的人是谁?”
“知道,知道。”老俞记得特别清楚,“他叫谢良,是个管户籍的小?吏。”
第九十三章
九天去了一趟府衙,很快回来:“陛下,府衙里的人说,谢良已经去世了。就在今年初春。”
“……去世了?今年初春?”司冰河轻声?说,“可俞木收到朋友的传信也就是今年初春的事。”
照这?么说,谢良岂不是刚寄信没多久,人就没了?
司冰河:“他怎么死的?”
重?一:“在自己府里失足摔死的。”
……失足摔死??
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在场的人精没一个信。
众人当场备车出门,抵达谢府时,天刚蒙蒙亮。
方?济之陪着熬了一夜,困得直打瞌睡,下车都是重?三扶着下来的。
他于困倦中抬头,恰好跟谢府出来迎客的女主人打了个照面,下意识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谢夫人敢怒不敢言地抬了下眼,又?忍气吞声?地垂了回去,“亡夫才?走了不到半年,府上若是喜气洋洋恐怕不大合适。”
“失礼了,”司冰河在老幼妇孺面前一贯会收敛些脾气,低声?替方?济之道完歉又?说,“我等来府上叨扰,是为了查谢良的死可有?蹊跷。”
“蹊跷?”谢夫人瞳孔一缩,“怎么可能?他不是摔死的?那一日家仆都在,妾身亲眼看着他酒醉后步入庭院,不慎滑倒撞到额头,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有?人动得了手脚?”
司冰河:“……”这?他倒是没料到,谢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摔死的?
那……如?果不是中了蛊,就只可能是酒里下了药。假如?二者都不是……
那还真就是他自己倒霉。
众人怀揣着不怎么祥的预感跟着谢夫人去了坟地,掘出骨灰一验:“……”
司冰河碰了下方?济之,低声?道:“别不说话?。”
方?济之干巴巴咂了下嘴:“无?蛊无?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真他娘的是他自己倒霉。
这?还怎么查?既然不是中蛊而亡,说不定这?人跟蛊都扯不上关系。
顾长雪蹙了下眉,侧过脸问谢夫人:“先前是不是有?人来府上询问过谢良的死?”
俞木失踪不可能没有?原因,说不准是从谢夫人这?儿得到了什?么线索,再?要追查时遇了害。
“这?……”谢夫人愣了一下,“确实有?一个。”
颜王看过来:“你怎么答的?”
他看人的眼神总是淡漠疏离的,再?配上一张冷峻的脸,目光扫来时像裹挟着风雪的寒潮。
谢夫人活生生被冻出了一个哆嗦:“同、同样的回答啊……不过那人后来多?问了一句我夫君平日里爱去哪些地方?,我说他生性不喜热闹,只爱在清净处写写画画,有?时在家都嫌吵。烦极了他就会背上一堆作画用的东西,自己跑去山里……”
“这?山在哪?”司冰河眼神一凝。
谢夫人:“出城往西四十里。”
·
单听谢夫人说,好像这?山特别好找。真正到了地方?,众人才?开始头疼。
城西四十里重?山叠黛,山不仅多?,还高,真要搜一圈,少说也得好几天。
“要不要去府衙借些人手——”重?一正跟顾长雪请示,就见颜王望了眼远山,收回视线走了过来。
他抬指轻轻碰了下顾长雪从昨夜拧到现在的眉心:“我去看看。”
雪色的广袖扫过顾长雪的鼻梁,短暂地遮挡住了山野的来风。
这?片衣袖围拦起的狭小?空间中,颜王身上那股寒铁的气息短暂地笼了过来,须臾便退,蓦然让顾长雪有?种似与眼前人分离的错觉,以至于颜王刚转身,他就下意识伸手捉住了对方?的衣袖。
但他捉得快,放得更快,乍一看就像只是随意挥了下手,不小?心勾到了近旁的雪裘。
颜王短暂地停了下步子,回过头:“?”
“……我去行了吧!”司冰河看得脸色哇绿,不等顾长雪回话?就纵身掠入山林,眨眼便杳无?踪迹。
他的轻功本就与颜王不相上下,没花多?久就将整片山区绕了一圈。回来驻足第一句:“找到了。东边第三座山,就是那座最高的,山上有?火烧过的痕迹。”
…………
这?片火燎过的山顶面积广阔,地势也算得上平坦。远离断崖的那一边环绕着密林,同样被火烧得只剩枯枝残干。
众人在这?片黑漆漆的土地和树林里找了大半天,直到傍晚也没搜出任何东西。
“起火怎么可能没有?火源?”司冰河帮小?狸花扎帐篷的时候还在琢磨,“看来这?火很有?可能是人为的,事后有?人特地打扫过这?里。”
“至少说明这?里真的发生过什?么,很有?可能俞木就是在这?里发生了意外。”千面抱着一叠帐布安慰他,“人走过肯定会留痕迹,等明天白天,咱们往山下再?找找看。”
玄银卫那边已?经架起了锅,肉汤汩汩滚着香。重?三追在乱窜的小?狸花身后试图喂饭:“姑奶奶,你今天就吃了一堆糕点,半点主食没沾。过来把这?小?半碗饭吃了!不然以后再?不给你买糖糕。”
千面闻声?探头过去看了一会,忍不住插嘴:“要不都别吃了。我怎么感觉几天没注意,这?小?丫头又?变胖了?”
小?狸花一个急刹,略惊呆:“胡说!我是长高了!”
重?三一把拎住她后颈:“长高跟变胖又?不冲突。假如?你只想长个子,以后少吃糖糕多?吃米饭。”
重?三骂骂咧咧地把小?姑娘拖回去吃饭了,剩余的大人们也飞快祭了自己的五脏府,各自回帐篷休息。
连续折腾了两天一夜没睡,这?群人的呼噜一个打得比一个响。
顾长雪毫无?睡意,静静坐在帐篷里思考了会进入江南以来遇到的诸多?繁琐零碎的案情,最终还是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这?座山上的植被也不知是不是被人处理过,朝东的半边山光秃秃的,连颗灌木也没长,朝西的山却林木密布。即便被烧得只剩枯枝,这?片漆黑的焦林依旧重?重?叠叠遮着景,一眼望不见山下。
顾长雪缓缓踱着步子穿过焦林,一路走到山崖边才?停下。
“咔嚓。”
近旁传来细微的枯枝折断声?,顾长雪迅速望过去,同靠在焦木边的颜王对上视线。
“怎么不睡?”颜王的手指松松垮垮拎着那把柳骨伞,却一直没撑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睡不着。”顾长雪扫向山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惜从这?儿往下看,只能看见黑压压的森林密不见光,他这?会儿又?不是很想独自下山……
可能是老俞的话?让他记起了某些年刻骨铭心的过往,他现在更想在有?人的地方?待着。
颜王冲他微微摇了下头,站直身体。
顾长雪以为对方?打算劝他去睡,拒绝的话?都滑到了嘴边,就听颜王低低地道:“那你站错位置了。”
颜王向后退了一步:“来我这?儿。”
“?”顾长雪扫开鬓发上落的雪,几步走到颜王几秒前正站的位置,再?往下看,“那是——”
从某个特殊的角度,能看到几束暖黄的火光透过浓郁树林泄露出来。
而在那暖光亮起处,有?一株比周围密林更加高挑、更加华茂的古树,正静静擎着雪。
那是一株古桃树。
“是赵家村中央种着的那棵树。”颜王无?声?无?息地向前进了一步,寒铁的气息半拢住顾长雪,“要不要下山看看?”
他垂着眼抬起指尖,总算如?愿触到顾长雪露在发鬓外的那一小?节玉似的耳翼,轻触之下,那一小?节精巧的羊脂玉便氤开了胭脂红。
“……”胭脂玉的主人无?声?地往前飘了一步,转回头睨他,“赵家村已?经去过一次,现在再?去看哪里?”
“其他人的家。”颜王说,“我想看看他们的佛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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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村白天格外热闹,晚上却静得诡异。
顾长雪顺着村路和颜王并肩往里走,走到一半才?意识到这?种“静得诡异”的感受从何而来——这?里没有?猫闹声?,也没有?狗吠,就连雀鸟掠林的响动都没有?。
几户人家门前挂着灯笼,在雪风中晃荡。那光在山顶上看时还感觉一片暖黄,现在被四周的静一衬托……
“你还想去看佛龛么?”顾长雪的声?音压得不能再?轻,只觉再?大声?一点点,就能把整个死寂的村子都吵醒。
他特地侧过脸看向颜王,想从这?个古人脸上看出一点对神鬼的畏惧,然而并没有?。对方?只是神色淡淡地走到某户人家的窗前,一点不怕地伸手捅了纸窗往里看。
“……”顾长雪脑海中立刻就配出好几种恐怖片的发展。
他不怕鬼,但万一里面是什?么中蛊发疯的尸人,颜王这?么一看被捅了眼珠呢?
顾长雪忍不住伸手拎住颜王雪裘的后领,正想把人往后拽点,远离窗口?的那个洞,就被颜王反拉住手腕:“过来看。”
“?”顾长雪被迫弯着腰凑到窗前,怼着洞往里一看,就对上一排灵位。
颜王低声?道:“写的都是全名?。”
顾长雪愣了一下,细细一看,的确每个牌位都有?名?有?姓,侧角还刻了生卒日期。
他皱着眉收回视线,跟着颜王将这?赵家村里大大小?小?的屋舍纸窗捅了个遍,但凡家里放了牌位的,基本都是同一个制式,唯独……
“唯独赵车夫家的牌位不同。”颜王轻声?道。
那张牌位上只刻了一个赵字,别无?其他,就好像……
供着的那个人的真名?,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第九十四章
这猜测令人不寒而栗,但没有笃实的证据,也只能是个?猜测。
两人站在原地安静了一会,不约而同潜向那座住着赵夫人和老人的院落。
“等等。”颜王在院墙外拉住顾长雪的手腕,“里面有动静。”
顾长雪也听见了院内的声音,为防被发觉,索性靠在院墙外,耐心地听屋内的响动。
“娘,快睡吧。”赵夫人的声音在低低地劝,“明早女?儿还需去趟府城,找药铺买点?玉梨膏回来。你手上的疮又犯了,不擦药怕是不行。”
……女?儿?顾长雪微微一顿,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拿不准大顾的媳妇在婆婆面前该如何自称。
他若有所思地揉着?还有点?发烫的耳垂,本想晃一下手腕,引起颜王的注意,但肌肉刚绷紧了一瞬,又将将停住。
他的视线无声垂落向颜王仍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靠着?墙安静了片刻,改为动了动长腿,靴尖轻踢了下颜王的皂靴。
【儿媳在婆婆面前一般都怎么自称?】
边上就是薄雪,顾长雪随意抬起空闲的手,潦潦勾出一行字。
【儿媳、媳妇。但也说不准,各家?有各家?的规矩。】颜王回首扫来视线,须臾后眼底划过一丝极浅淡的笑意,【陛下动动手便可,何必劳烦您动腿。】
【朕乐意。】顾长雪绷着?脸侧开视线,不乐意点?破自己方才闪过的那点?心思。
动手确实比动腿方便,只是颜王的手始终握着?他的手腕,晃手就显得好像他不耐烦被这么抓着?……有可能对方会很自然地收回手。
而他目前可能、大概、或许有那么点?黏人,不是很想让颜王松开。
顾长雪不是很愿意承认这种心思,于是面无表情地想:如果这人敢笑,或者故意促狭,他就把手边的雪砸到这人脸上。
他正绷着?神经等着?亮刺,原本握在他手腕上的手掌忽而轻轻松开。
覆着?薄茧的指腹划过手背,又顺着?指缝扣入。
顾长雪愣了一下,望向身?边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颜王已经把头?转了回去,专心听着?院内的动静,丝毫没有借机调侃的意思:【对着?婆婆自称女?儿的确不大常见。】
他良久都没收到回复,于是又扭回头?看?顾长雪,眼底噙着?一抹清浅的笑意:【陛下何故一直盯着?臣看??】
“……”顾长雪绷着?脸挪开视线。
他只是突然发觉,这人虽然在他面前常闷着?坏水,总是促狭,但从不会因此耽搁正事,也从不曾在他真?正情绪不好时开不知?轻重的玩笑。
那些调侃看?似气人,但总把持着?界限。开的玩笑总是无伤大雅,所以从不会真?正令他生?气。
【闭嘴,听。】顾长雪佯装刚刚无事发生?。
屋里的赵夫人仍在低声哄着?老人入睡。只是老人家?有些痴傻,赵夫人说了很多,对方有反应的却寥寥,只是翻来倒去地叨咕:
“浣纱啊,你的手怎么生?了疮?是不是太冷了啊,娘给你捂捂。”
“浣纱啊,我儿子怎么还不回来?”
老夫人的声音慈爱又温和,赵夫人哄到最后,也只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似是有些疲倦。
大抵是老人听出了这声叹息中的倦意,老夫人缓缓止住了话头?。片刻后,屋内传来被褥窸窣的声音,烛灯被吹熄了一盏。
老人家?躺在床上不舍得放手:“浣纱啊,娘想听你唱歌。”
赵夫人沉默了一会,搁下烛灯,跟着?上了床:“娘,你想听什么?”
颜王越过墙头?看?见赵夫人的影子上了床,回首问:【进去看?看??她应该不会很快离开卧房。】
顾长雪无声颔了下首,被颜王揽着?无声无息地落进后院。
后院连着?伙房的门。两人悄无声息地摸进去,连灶台边的缸都顺手揭了盖查了一遍,只看?到些普通常见的食材。
【米、生?黄豆、鸭蛋、大蒜……】顾长雪扫了一圈伙房,除了整洁温馨看?不出任何毛病。
锅灶留有正常使用过的痕迹,柴火垒得整整齐齐以备用。穿过伙房前门进入厅堂,同样纤尘不染,井井有序。看?得出打理者是个?能干又仔细的人,有在认真?照料这个?家?。
俩人把老夫人卧房以外的屋子查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有关赵车夫之死?的线索,只能蹲回屋外等屋里俩人入睡。
赵夫人大概也是困了,哼唱的声音格外含糊。雪风一吹,更是七零八落。
顾长雪穷极无聊,靠在墙边听了半天,也只能辨出几个?零碎的词:【斐水?非水?她唱的是条河?】
颜王没比他好到哪去:【我依稀听到了‘凤’。】
然后呢?凤什么?那叫什么水的河干嘛了?俩人蹲在窗下面面相?觑,啥也听不出。
好在老夫人很快入了睡,赵夫人端着?烛灯回了自己屋。两人这才又起身?撬开纸窗,翻进最后一间?尚未搜查的屋子,迅速地将缝隙角落又摸了一遍。
摸了个?寂寞。
顾长雪木着?脸又翻出院墙时,心里藏了百来句脏话,久违地将那位叫做“YL”的编剧拖出来鞭了会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倒是颜王似乎对这种总是扑空的情况习以为常:“这里的线索只怕暂时断了。”
他们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抓住赵夫人拷问,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也无从印证。
颜王淡淡留了一句“明日派人来盯梢”,就转身?准备走人,迈出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回身?看?向杵在原地没动的顾长雪:“陛下?”
他这一声唤得非但不冷淡,反倒含了几分笑意,因为他一回头?就看?到顾长雪挂着?一张脸,明显在生?闷气。
相?识以来,顾长雪挂脸的次数不少,大多集中在初相?识时,亦或是被他调侃后。
可能是见得多了,颜王总能品出些细微的差别——
好比最初时的挂脸,顾长雪总是满脸烦躁,几乎把“你什么时候死?”写在脑门上。
后来的挂脸,大多是无语,亦或是想骂又觉得骂了会跌份儿。
那一次都不像现在……杵在原地,像个?拼图玩儿烦了的小孩儿,不会撒火也不会吵闹,就犟在原地。
有点?……乖,又有点?可爱。
但这话他不敢说,说了怕被踹。
颜王觉得能看?到这样的顾长雪,自己估计是独一份,于是眼底的笑意又真?实了几分:“不走么?”
顾长雪睨了这人一眼,觉得这人表情又开始有些欠打。
但他这会儿真?有些不爽,又久违地不想掩饰,于是闷声不吭地蹙着?眉挪开视线,自顾自琢磨还有什么能追查的线索。
他心不在焉地听到颜王在原地站了一会,又举步走近。原本不想搭理,忽而唇畔被某种温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那东西他即便成?年后,也时常在包里备一袋。工作烦躁时含一颗,心情多少能压下去些许。
所以颜王刚把饴糖喂到嘴边,他就下意识地一张嘴,舌头?熟练地将糖块拨弄到右腮,脸颊便鼓起一小块。
一直到颜王用清咳声掩饰笑意,顾长雪才意识到自己嘴里塞了个?什么:“饴糖?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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