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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作者:扁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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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屹川一直在看她,像是在通过观察她的表情来判断她是舒服还是难受。www.redianxiaoshuo.com

他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放在掌心揉捏。

姜邈的后背离开床面,又落回,那种类似窒息的感觉让她想哭。

却不是因为难受而想哭。

比起身体上的感官,对她造成更大冲击的,是当她意识到做这种事的是周屹川。

他酒醒了之后会是怎样呢,他会觉得这一切有失雅正吗,会懊悔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吗。

姜邈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在她眼中总是居高临下的那个人,此时心甘情愿为她做着这种事。

好像换了任何一对夫妻或是情侣都很正常的事情。

但因为对方变成周屹川,就让这一切变得不合理起来。

从小他就不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做过唯一不合理的事情大概就是在逃课。

并且那一次的逃课,也仅仅只是为了把码头的姜邈给带回来。

连当事人都忘了当时为什么决定离家出走,好像是因为妈妈为了参加弟弟的家长会,而忘了自己的生日。

是介意妈妈从未参加过自己的家长会,却一场未缺席弟弟的。

还是介意自己的生日,甚至比不过一场家长会。

其实她心里清楚,她只是介意妈妈更爱弟弟。

她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妄想来一场不被人察觉的离家出走。

可她还是失策了。

当她看见出现在码头的周屹川时,她停在那里。

那个时候的周屹川处在少年与成年男性中间的阶段。拥有少年感的同时,也有了成年男性的稳重可靠。

身高发育远超同龄人,肩宽腿长,高大挺拔。

他只是站在那里,好像就带给姜邈一种看不清的安全感。

似乎这个冬日的风雪他一并都能替她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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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只是走过来,递给她一件外套。

那应该是她的外套。www.reaiwx.com她不清楚他是从哪里拿来的。

那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格外在意自己的外表,讨厌穿的臃肿。

拥有了美丽,同时也拥有了寒冷。

她就这么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周屹川递给她的外套好比雪中送炭。

姜邈并不领情,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跟踪我?”

他没有回答她,将外套搭在她肩上:“穿上吧。”

她不爽地看他一眼。

为什么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让他看见。

姜邈想,果然自己讨厌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最终还是没能登上那艘远渡西洋的轮船,她的签证过期了,她被拒在门外。

临时起意的离家出走就这么宣告失败,姜邈失魂落魄地坐在码头旁边的长椅上发呆,米白色的靴子被雪水打湿,连里面的袜子都湿透了。

她觉得自己的双脚像是在踩在冰窖里。

那种又湿又黏又冷的感觉令她格外不适。

她突然很想哭,到底是因为没登上那艘船而哭,还是因为妈妈不爱她而哭。

她想,都怪鞋子太湿。

她低下头,伸手抹眼泪。周屹川不知道去哪了,姜邈左右看了一眼,码头上空荡荡的,只有天空中降下的白色雪花在陪她。

她伸手接了一片,看雪花融在自己掌心。

雪花孤零零的,从落下到融化,都是孤独的一片。和她一样。她哭的更凶了。

姜邈想,还好周屹川不在,这样自己哭的样子就不会被看见了。

只有在周屹川面前时,她才格外要强。

可是他很快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双干净的鞋袜。

他在她面前蹲下,征求她的意见:“寒从足起,先把鞋子换了吧。”

一个坐着,一个半蹲。

姜邈终于得以低头看他。从前看他,总是自己抬头,那种仰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厌恶这种感觉,好像她天生就低他一等。

其实,她也的确低他一等。www.quweiwx.com

不,是好几等。

从妈妈对待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在竭力维护这段来之不易的关系,唯恐就此和周家断了联系。

放在身旁的手慢慢收紧。

周屹川生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他穿着干净,一丝不苟。

哪怕是在大雪天。

狼狈脏乱的只有姜邈一个。

她的鞋子进了水,不知经过哪个污水沟时,不小心陷了进去,上面沾染污泥。

白色滚边的袖口也在刚才搬动行李箱时,蹭在了一旁生锈的铁门上。

她是长头发,披散着,风一吹,就乱了。

姜邈想要离开。和面前的周屹川比起来,她简直就像个乞丐。

可她动不了,她太冷了。她的脚开始僵硬,快要冻到失去知觉。

所以当周屹川脱去她的鞋袜,将他的外套掀起,隔着一件毛衣,让她把脚放在腹部取暖,再替她换上干净的鞋袜时。她没有推开他。

“我讨厌你,你知道吗?”

她不知好歹,明明正在受他的恩惠,却说出这种不知好歹的话来。

他点头,无动于衷:“我知道。”

在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哭。

很想将头埋在周屹川的怀里大哭一场。

他身上应该有干净好闻的气息。他一定是处女座,只有处女座的男生才会这么洁癖。

总是待在书房里的他,有一股淡淡的墨水香味。

姜邈天马行空的想着,低下头,眼泪啪嗒一颗,滴进围巾里。

她不想让周屹川看到,所以嘴硬解释说:“是风太大,吹出来的。”

明明说这话的时候,鼻头也是红红的。

他点点头,递出一张干净的方帕给她。

她接过后,却只是攥在掌心,嫌弃地不肯用它擦眼泪。

即使那块方帕一直被她精心存放,保存至今,她也只是嘴硬的觉得,她那是害怕周屹川在上面涂了毒药,想要以此来害她。

之所以留着,是为了保留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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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屹川面对她的解释,什么话也不说,她有些愤懑:“你不安慰我吗?”

她真矛盾,怕他看穿,又怕他看不穿。

他只是说:“在没有体会过和对方同等的难过时,所说的一切安慰话语,都只能算风凉话。”

你看,他总是这么理智,所以姜邈才会讨厌他。

那个冬天实在太冷了,便利店内的饮料都是冰的,哪怕摆放在货架上,隔着瓶身去摸也带着寒意。

周屹川拿了一瓶柠檬茶。

姜邈只喝这一种。

他将瓶子放进袖口内,被他用体温驱除掉寒意。姜邈看着天上的雪,她不敢回家,怕妈妈会骂。

这次离家出走,她留了一封信,把话说的很决绝,说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周屹川让她放心:“不会挨骂的。”

她不信:“你不了解我妈妈。”

他将那瓶不带寒意的柠檬茶拿出来,递给她:“相信我。”

姜邈看着他。

他皮肤很白,头发碎短,露出眉骨。

鼻梁又高又挺,眼睛是偏细长的眼型。

他身上的清冷感不仅仅来自于他的性格,还有他那张脸。置身冬日,又仿佛融于冬日。

他就是高山雪,高高在上,衣不染尘。

却愿意一次又一次的俯身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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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邈是后来才知道,那天他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甚至直接关乎他的未来。

但他瞒着所有人从考场离开了。

在接到那通电话后,他神色慌乱地从考场离开。

连手机都来不及拿。

没人知道那通电话的内容是什么,让他不顾一切,连一向最为看重的礼数都抛掷脑后。

那场雪太大,积雪很深,她走得摇摇晃晃,像一只企鹅。

后来周屹川缩小了步伐,她便踩着他踩出来的脚印跟在他后面。

仿佛婴儿学步一般。

他走一步,她走一步。

他的脚真大,比她大出那么多。

真讨厌,他连脚都比自己的大。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男女差异,可她却好像总是再这种地方斤斤计较、耿耿于怀。

只要和他有关,她总要争个输赢。

是自卑,所以才会傲慢。

越是在他面前自惭形愧,就越要摆出高姿态。好像只有这样,两人之间才会达到一个诡异的平衡。

可是现在,这种诡异的平衡被打破了。

姜邈感觉自己的身体感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在一阵急促的抽搐当中,她终于哭了出来。

周屹川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好了,都好了。”

她眼神迷离的看他,这种时候情绪更加脆弱,她想要亲他,搂着他的脖子索吻。

他笑了笑,只是说:“我去漱个口。”

她躺在床上,听见浴室里传来水流声,很快他就出来了。

姜邈的情-潮还未完全褪去,偶尔的抽搐,似乎是身体还在回味刚才的刺激。

周屹川从身后抱她。

他的酒醒了吗。

姜邈感到好奇,想要去问他,才刚发出第一个音,薄唇微启的瞬间。

她的唇被吻住,湿热的舌头顺势进入到她的口腔中,与她缠吻。

他连接吻都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循序渐进。

碰碰她的牙齿,又去舔她的上颚,然后轻轻含住她的舌吮吸。

所有动作都做的从容不迫。

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掌住她的整个后腰。姜邈像一枝柔软的蒲柳,被他压向自己怀中。

他的胸膛可真硬啊,那么宽阔。她用手去摸,感受到了肌肉的线条轮廓。

随着他每一次用力都变得愈发紧绷。

姜邈想,他还记得他家的那套祖训吗。

——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她朦胧间感受到了什么,睁开那双迷离到看东西都逐渐模糊的眼睛。

手握着罪证,轻声质问他。

“你不是说喝醉了,那个不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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