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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听着周青臣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夫君,你都还没看书信上写的是什么,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我路上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桀骏,他已经与我说了番禺那边发生的事情。【书香小说】”
周青臣打开书信,上一次和吕雉说过了之后,书信到了,若是自己不在家,就让吕雉先拆开看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果不其然,和周青臣想的一样,也是这个要命的海产司。
周青臣眉头一皱,暗自思索,月望阿娘和吕嘉是担心这一份书信到不了自己手中,所以才特意又给桀骏来了一封书信。
毕竟,番禺那地方的百越人,始终都还是桀骏的子民,桀骏不可能对于那边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无动于衷。
月望阿娘这脑子,倒还真是机灵。
“夫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吕雉黛眉微皱:“如果这海产司真的成立起来的话,那我们家的海产利润,就会变得极低,完全就是给王绾打工了啊!”
“王绾何德何能,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能吃定别人?上次他的房子被人放火烧了,还不自知么?”
骂完之后,周青臣逐渐镇定下来,伸手抚摸着下巴:“不着急,朝廷马上就要册封诸王,这事情别说王绾还没做起来,就算是做起来了,想要破他,那也是弹指而已。”
吕雉甜蜜道:“妾身就是喜欢看夫君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周青臣哈哈笑道:“夫人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今天晚上,请蒙毅来我们家做客,吃鲤鱼焙面,要延津手法的!”
“夫君,蒙上卿再怎么说也是帝国上卿,就这样叫到我们家中来做饭做菜,会不会……”
“夫人,你误会了,我们这是设宴招待蒙上卿,怎么会是把蒙上卿叫到我们家来做饭做菜呢?”
“呃?真是这样?”吕雉一时间,竟然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了。
咸阳宫,嬴政也第一时间,得知了王绾设立的海产司。
“真有意思,本来就都是朕的钱,结果他设立这个海产司,分走了朕一半的钱,还要朕感谢他为朕分忧?”
嬴政生气地将奏本砸在地上,扭头问道:“太子回来了吗?”
“回禀陛下,太子已经回来了。”
“着他主持封王大典,朕就不去了,封王大典之后,先昭告武信君和阴嫚的婚事,诸王参加婚礼完毕后,立刻动身,前往各处封地。”
“先前上奏言说应该给予诸王自治权柄的官员们,全部抄家问斩,传诏出去,日后再敢言藩王自治权柄者,族灭。”
听着皇帝那平静却又充满了杀气的声音,韩谈只觉得脚底凉气一阵阵的往上冒,忙拱手领命道:“遵旨!”
这一瞬间,嬴政忽然又觉得,把王绾丢给扶苏,作为一种考验,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为政经验。
周青臣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他正和蒙毅骑着马,准备进宫去面圣,两人都在殿外残景缺美的花园里坐着,谁也想不清楚,王绾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他隐忍下去了纵火烧屋这事儿,皇帝就会容忍他在番禺城开设海产司,收走一半的利润呢?
不一会儿,太子扶苏从大殿内出来了。
周青臣见太子扶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急忙迎了上去,低声道:“殿下!”
“去栎阳,路上说!”
周青臣忙看了一眼蒙毅,蒙毅也急忙起身,两人纷纷拱手下拜:“喏!”
走出咸阳宫宫门外,周青臣这才看到公卿百官,几乎都到了。
王绾和李斯分位于左右两边,统领百官。
前者面无表情,颇具威严,叫人不敢轻易小觑之。
后者面带淡笑,显得和蔼可亲,甚至还和周青臣眨了一下眼睛。
扶苏登上始皇帝嬴政的辇车,手持始皇帝常佩的长剑天问,威严的眸光透过珠帘,看向群臣,随后声音低沉威严地喝道:“出发!”
“出发!”
边上的寺人大声传令,随行的仪仗队中,便有人开始吹锣打鼓的开道,护送的禁军,铁骑漫卷而去。
“先生、蒙上卿,请上车来!”
辇车尚未出发,扶苏就已经单手掀开珠帘,看向了周青臣和蒙毅。
周青臣眼角的余光微微看了一眼登上马车,却往这边回望过来的李斯。
扶苏注意到了周青臣这个小动作,但是颇不在意。
蒙毅对着周青臣使了一个眼色,周青臣不敢迟疑,立刻上了帝辇。
“先生,上卿,父皇着我主持封王仪式,除此之外,还有六部更选,也都如此。”
蒙毅一听,立刻激动万分:“殿下,这是陛下对于您的完全信任啊!”
“狗屁的信任!”周青臣啐了一口:“小毅呀,你这到底是不懂,还是真的不懂装懂?”
“周扒……周侯爷,话可不能这么说,陛下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殿下,难道不是对殿下的完全信任么?”
“哼,我看着却完全是相反的。”周青臣哼了一声,这才看向扶苏:“殿下,昨天晚上到现在,陛下见过什么人?”
扶苏脸上流露出冷静沉着:“右丞相王绾。”
“这就对了。”周青臣冷笑一声。
蒙毅不解:“什么对了?”
“我们之前接到的命令,是殿下主持封王仪式,但是忽然又加上了一个主持六部更选,你不觉得后边忽然加上的六部更选,有些奇怪吗?”
“奇怪么?我不觉得有什么奇……嗷,真见鬼了,这六部更选,怎么可以让殿下来做,殿下停车,我去求见陛下,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迟了。”周青臣眉头微皱起来。
扶苏只是一脸沉思,不说话。
蒙毅看看两人:“我的天呐,你们师徒二人,怎么这样子吗?既然陛下已经这么做了,那现在就想办法,将六部更选这事儿做好不就行了?”
“怎么做?六部官员先前可是没有给下定额的?”周青臣也觉得这事儿非常棘手。
“如果六部官员陛下已经确定好了,然后让殿下主持更选,那就容易得多,照葫芦画瓢就行,但现在陛下完全放权下来给殿下做这事儿,你让殿下怎么做,选谁陛下能够完全满意?”
“我的天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蒙毅惊叫着,他也瞬间意识到了这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稍作深思,就会发现其中困难重重,且步步有危险。
“你声音小点,生怕公卿百官都不知道吗?”周青臣瞪了一眼蒙毅。
蒙毅真是一脸见鬼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沉不住气啊,对,一定是因为周扒皮的缘故,否则的话,自己怎么可能会这样沉不住气呢?
“不知殿下心中作何种想法?”蒙毅忙问道。
扶苏却看向周青臣:“先生,你怎么看呢?”
蒙毅一脸受伤之色,我本将心照殿下,奈何殿下照扒皮。
“我朝廷创立三公九卿,其中三公之中,太尉这个官职一直都是空缺的,但是兵部尚书不能空缺,可兵部尚书,又需要德高望重的老人来统领,年轻一辈,恐怕难以胜任。”
“年轻一辈难以胜任的话,那老人中倒是有几个可以挑选的。”蒙毅立刻凑上前来:“我看杨端和、内史腾不错啊!”
“你为什么不说你大兄蒙恬呢?”周青臣忽然反问了一句。
“这你不方才说,年轻一辈不合适,需要挑选老人才行么?”
周青臣嘴角微翘:“你们说,如果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呢?”
蒙毅觉得自己完全被周青臣绕糊涂了,什么叫做陛下也是这样想的?
扶苏却觉得眼睛一亮:“先生,你的意思是说,父皇这次给我的考验,其实更像是想看我对于朝廷的掌控如何,而不是单纯是挑选什么样的人,出任六部尚书和侍郎?”
“或许是如此!”周青臣沉吟道:“若不是为此的话,那又是为什么?”
“那六部尚书侍郎人选,我……”
“殿下莫急,何不请丞相李斯上车?他对于陛下,可是极其了解的。”周青臣微微一笑道:“常言说得好,兼听则明,偏听则信。”
“很有道理,蒙上卿,你去将李丞相请来与我一叙。”
蒙毅很想说,为什么不让周青臣去呢?可这话到了嘴边上,却还是识趣的咽了下去。
没办法,谁叫自己就是劳碌的命呢!
唉!
等我还完了债,看着周扒皮,还用什么来要挟自己?
须臾时间后,李斯来了。
他似乎没预料到扶苏会请自己登车,但是看到车内的周青臣冲着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后,李斯瞬间什么都懂了。
甚至脑子里,都情不自禁地想起来了周青臣以前说的那番虎狼之词。
大哥三弟占据朝堂,二弟占据军中话语权。
这就是我兄弟三人的大秦啊!
收敛了一下胡思乱想的心思,李斯听着扶苏将心中疑惑说出之后,顿时两眼一眯,眸子中精光一闪。
“殿下,微臣看来,此事并不难。”
“哦!愿听丞相高见!”扶苏虽然表现的很热情,但不管是当事人李斯,还是边上的周青臣,都能感觉得出来,扶苏对于李斯,本身就带着很强的敷衍味道。
如果不是周青臣提议让李斯过来出谋的话,只怕扶苏见都不会见李斯。
这一点,周青臣觉得是真的奇怪。
为什么扶苏和李斯就这样合不来呢?
天生如此?
“殿下,你无须自己绞尽脑汁思考,究竟选任谁人出任尚书、侍郎合适,只需要换一个思路,让群臣们自己推举自己心中合适的六部尚书、侍郎人选,这个推举,不要公开推举者是谁就行。”
“就好比,推举出任吏部尚书的人,一共有八位,但是这八位之中,获得群臣认可最高的一人,就可以直接出任吏部尚书。”
“其余的尚书侍郎,也一样如此。”
听完这话,扶苏眉头紧皱,一时间竟然是拿不定主意一样。
李斯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周青臣,周青臣立刻会意,拱手道:“殿下,此举是让群臣分担陛下这个决议所带来的压力,算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必定可以让陛下满意。”
“既然先生也赞同李丞相之言,那便依照此法而行吧!”
扶苏终于敲定下来。
站在车外,原本以为会被叫进去一起谈话的蒙毅,只是默默无言看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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