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对视着，是难得的互不相让。

最终，国王揭过了这一茬。

他看着手上的素银戒指，问道，“你还没教我如何使用，不是吗？”

艾伦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细细教给对方使用的技巧，然后告辞回了寝殿。

金发王储坐在扶手椅里，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他轻轻勾了手指，周边的魔力因子就自动隔绝了他人的窥探，混淆咒和静音咒紧随其上。

艾伦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木盒，那上面的图文十分繁复，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他又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刻着繁复魔纹的画框。

这一画框到处都是活扣，方便艾伦从各个角度卷起画像，简直是为萨拉查量身打造。

金发王储打开魔盒，小心褪去蜡封，一面维持着封魔领域，一面往里面注入了一丝魔力。

画像徐徐铺展开，往日光彩夺目的萨拉查已经有些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艾伦这才意识到，原来阻隔魔力对魔法制品的影响如此之大。

他有心研究一下阻隔魔力的时长与成效，可惜目前需要笼络对方……假如萨拉查不愿意配合，那再研究也不迟。

金发王储眉心微蹙，看上去十分担心。

“……先祖？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萨拉查虚弱地靠在画像中，闻言努力翻了个白眼。

艾伦似乎十分愧疚，他有些无措地摩挲着手指，

“哦，先祖……请你原谅……我没想过宙斯的威力如此巨大，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而已……”

他徐徐调动魔力因子温养着萨拉查，看着蛇祖因为魔力供给有了点力气——至少有力气骂他了。

“小兔崽子！”

萨拉查恶狠狠道，“记着，魔力封锁到现在——几天了来着？画像存储魔力消耗干净，倒扣颜料上的魔力！”

艾伦：……

他迟疑着点头，“好，我记下了。”

十五天而已。

艾伦思忖着，那么，一个月时间，就能彻底摧毁一张魔法画像吗？

萨拉查缓了缓，终于可以坐起来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后辈了。

然而……

艾伦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循循善诱道，“先祖，我给您准备了圣诞礼物——”

他拿出画框，在萨拉查面前展示着，“知道您不喜欢无法变通的画框，因此，我自己炼制了活扣画框，今后您想怎么卷都行！”

萨拉查面色好了点，任金发男孩给自己扣上画框。

……等等！

这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

蛇祖面色一沉，咆哮道，“艾伦·康沃尔！”

他看起来恨不得出来掐死艾伦——如果他不是张画像的话。

艾伦笑意沉沉，海蓝色的眸子轻缓抬起，

“……先祖，不要这么天真。我实在担心您将这些公诸于世，又舍不得您的恩慈，因此不得不采取些策略。

“——我只是做了一个斯莱特林应该做的事。”

萨拉查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气得笑了出来。

“所以，你认为，在麻瓜种几乎威胁到巫师存在的时候，我——萨拉查·斯莱特林，一个纯粹的血统主义者——会帮助麻瓜种的领袖？”

艾伦轻笑，拿出一本《魔法史》，翻到伏地魔黑暗统治的介绍页面，温和道，

“您只能帮我——因为您的另一个后代，已经杀死了巫师界的半数人口，现在还在霍格沃兹贼心不死……”

萨拉查的脸色更难看了。

——为什么他的后代都这么“孝顺”！

金发王储晃了晃手里的书，带了点欠揍的笑意，哄劝道，“您看看，比起他，我是不是好多了？”

艾伦胜券在握地合上书，随手放在一旁。

他的左手隐隐发颤，却被那张脸上的平静从容完全掩盖。

艾伦看着被画框支撑在桌上的萨拉查，轻声道，

“我保证，先祖。我保证，会为巫师界创造更美好的未来——而不是杀死他们。”

他轻轻笑着，

“或者您可以选择，我帮助您的另一个后辈复活，让他做我的屠刀，杀死所有的巫师……然后让这奇诡的世界，彻底消失！”

萨拉查冷眼看着他，并不答话。

艾伦轻叹，他轻轻挽起左边袖口，缓缓拆除一层层的绷带，将手腕递到萨拉查跟前。

“您看，先祖……”

金发男孩脸色苍白，“这是我为了此次炼金付出的代价——我只是为了赢回您。”

萨拉查冷笑，“自作自受！”

艾伦垂落眉目，看起来可怜极了，连嘴角的笑意都如此苦涩。

他轻声道，“……您知道的，我至亲极少，只有一个父亲。而您，是另一个至亲。”

萨拉查面色难看。

他深深地看了眼男孩惨不忍睹的手腕，那上面的青紫黄斑（其实是爱德华上的药）在白皙皮肤上如此明显。

为了他，对方竟然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这小子不是一直那么娇气吗！

蛇祖有些心有不忍，又不想立刻原谅对方，拧巴地把自己卷了卷，卷成了一个卷轴。

那一瞬间。

金发王储脸上的表情缓缓消失，哪里有半分苦涩。

他心里几乎有些奇怪。

——为什么萨拉查这么心软？他都做好一个月拉锯战的准备了！

男孩压下疑惑，乖巧地把绷带又缠了回去。

他在众人的服侍下换好睡衣，规整地躺在床上，似乎早就陷入睡眠之中。

周边的魔力因子跳动着，描摹出周边的人形轮廓。

国王似乎被他的不惜己身吓怕了。

艾伦感知着魔力圈出的人形，直到他精神疲惫开始头疼，这些人都没有撤离。

他无奈自暴自弃，纵容自己沉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