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很无言。

他抬手把自己脸上的水珠抹掉，觉得西瑞尔在敷衍自己，但他又不能这么说出来，不然西瑞尔保准不耐烦。

他看了看短短几秒钟又疑似发起呆来的西瑞尔不解的想，他怎么了，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发生了什么吗？难道是……因为舍瓦？

卡卡和舍甫琴科玩的很好，一开始他还警告过他不要在背后议论西瑞尔和皮波，但后面他发现舍甫琴科竟然悄无声息的和西瑞尔成了朋友。

虽然谁也没告诉，卡卡心里却是有一点吃醋的，这种本来只和他玩的好的两个小伙伴甩开他亲亲密密的多少让人有点变扭。

而尽管有点吃醋，卡卡还是很为西瑞尔感到高兴，他觉得西瑞尔朋友太少，适当的扩大交际圈是很不错的行为。

就是现在好像闹矛盾了，之前他们虽然在更衣室不冷不淡，但私下还是很亲近的。想着这几天舍甫琴科的低气压，卡卡很苦恼，他要不要委婉的问问西瑞尔呢？

可是这是他们的私事，他问的话会不会显得很多嘴？毕竟舍瓦也没有向他寻求帮助。

卡卡既想要他们和好，又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过界，斟酌犹豫间怎么都下定不了决心。当他的目光落在已经把整个身体都沉入水中的西瑞尔时，还是决定不多管闲事了，两个人的矛盾不适合掺和进第三人，他们不一定领情，也不一定能取得效果。

年轻的巴西人觉得时间可以让两人慢慢和好，但在这个世界，时间也是最无情的，它可以让人浓烈的感情消失，也可以让人分道扬镳。

当全世界铺天盖地都是舍甫琴科的转会新闻时，卡卡错愕又伤感，他下意识想起了西瑞尔，舍瓦和他好像还没和好呢，就要分开了吗？

不等他有所反应，西瑞尔的转会新闻也出来了，卡卡从来没想过他也会走，等反应过来时，西瑞尔已经飞往了德国慕尼黑。

德国，西瑞尔另一个家乡，这里和意大利截然不同，刚来慕尼黑的他就先后遇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拜仁一线队球员托尼·克罗斯，一个是拜仁二线队球员托马斯·穆勒，前者冰冷又矜持，后者热情又主动，但他们同时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喜欢西瑞尔。

和成年人思虑很久才决定投注的感情不同，年轻的他们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而喜欢的初始无非因为看见一张漂亮的脸有好感而已。

托尼·克罗斯对比西瑞尔的脸更喜欢他的眼睛，他觉得新队友的绿眼珠漂亮的不得了，所以总是含蓄又冷淡地跟他搭话。

托马斯·穆勒则超级喜欢他的脸，总认为他冰清玉洁似仙子，想要帮他做任何事情，甚至只是敷衍的朝他笑一笑他都能开心的不得了。

西瑞尔觉得这两个人都很有趣，当然，更直白的是他觉得这两个人都很好玩弄，不过最傻乎乎的就是穆勒了，无论他表现的脾气有多么差劲喜怒无常，他都没表现出忍耐的样子，反而甘之如饴的感觉。

“你脾气可真好。”他对穆勒意味深长道。

穆勒只露出灿烂笑容，捧着脸说：“西瑞尔脾气很好的啊。”

西瑞尔不清楚他是真这么认为还是装的，但不重要，他乐意表现出什么就是什么。而相比较温顺的穆勒，克罗斯则比较刺头一点儿。

他好像从来说不了甜言蜜语，一般人面对喜欢的人总是会忍不住说些软话，但克罗斯不同，他显得过于诚实了，总是会犀利又冷淡的说出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种天然黑天克西瑞尔，当他用平静又疑惑的语气问出“你在养鱼吗”时，西瑞尔罕见的哽住了。

他盯着克罗斯清澈的蓝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垂眸道：“为什么这么说？”

克罗斯托着腮笑了笑，他很喜欢西瑞尔看着他，每当他把注意力都凝在他身上时，他都觉得无比喜悦。作为一个挺聪明的人，他从蛛丝马迹判断出了西瑞尔的性格，也察觉到了他的行为，但他并不在意，或者说他觉得养鱼是很正常的行为，是他们对西瑞尔有所求，当然不能去规定西瑞尔只能在一个人里挑选。

任何人都想要最好的，而克罗斯并不怕对比，当然了，他也很喜欢西瑞尔惊慌的样子。人类被猝不及防说中内心后都会下意识产生慌乱情绪，他想逗逗他，不过很可惜，西瑞尔心态很稳。

不知道是不是他沉默太久，西瑞尔不耐烦地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克罗斯眨了一下眼睛，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当然是因为我正被养着了。”

“你会好好养我的吧？西瑞尔。”

“……”

看来德国不光环境文化和意大利截然不同，人也截然不同，克罗斯倒是真的很有趣。

西瑞尔一直以来兴致缺缺的心情终于有所提升，他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邀请了克罗斯晚上跟自己一起看电影。

大多数男孩儿应该都不太会看爱情电影，尤其是这种纯粹的文艺爱情，太忧郁太悲伤了。

西瑞尔其实也不喜欢，但他想要看克罗斯的反应。事实证明，就算这种爱情被刻画的让人情不自禁跟着落泪，但对于青春期的年轻男人来说，也无法使他们有丝毫感触。他们这个年纪想要的永远是最原始的，说声再见遗憾告别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西瑞尔靠坐在地上无聊的说：“你没哭。”

“——我怎么会哭。”克罗斯也靠坐在地上说：“怎么？你想要我哭？”

西瑞尔歪头看他：“我想要，你就可以哭？”

克罗斯扭过头来很严肃：“想要也不哭，我才不会因为这个掉眼泪。”

“那你会因为什么掉眼泪？”

克罗斯没说话了，他长的其实非常青春俊美，脸上的一颗青春痘都让他极具鲜活气息。此刻，电影结束打在他脸上的明明暗暗光影让他更有种青春的记忆斑驳感。

“你不说话了？”西瑞尔盯着他说。

克罗斯抬起眼皮，冷不丁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西瑞尔，为什么带我看这种爱情电影？”

西瑞尔没试图挣脱，只懒洋洋道：“因为我想，没有为什么。”

这当然是假的了，他只是借此判断出感情根本无法影响到他丝毫，年轻男人一向心硬，就和他一样，怪不得皮波总是会这么说他。

他以前不理解这种说法，要说心硬，经历的多了的成年人不该更冷酷无情吗？现在才发现，年轻男人是没有那根心软的弦，他们纵然感情炽热，投注的情绪也多，但他们就是更无情一点。

不过无所谓。

年轻男人抗造。

克罗斯也不信他的话，不过他也无所谓，西瑞尔有什么目的都没关系，他不怕，人生除了踢球也是时候有点其他乐趣了。

他垂下眼睫凝视着面前的人，他第一次见面就非常喜欢西瑞尔的眼睛，有种神秘的奇异感，此时也一样，仿佛散发着幽幽波纹，艳丽幽深。

“西瑞尔。”他低声。

“嗯？”西瑞尔用眼神表达出疑惑。

“我想……”他刚想说出自己的诉求，敲门声突然响起，克罗斯微微拧起眉毛很不高兴：“这么晚都有人找你啊——”

西瑞尔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等爬起身打开门，微微挑眉惊讶道：“托马斯？”

敲门的正是穆勒，他看起来很羞涩，整个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微卷的微金色头发，咧开嘴开开心心道：“我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

穆勒放心的舒了一口气，举起手里的东西献宝道：“我最近在尝试做冰淇淋，西瑞尔你要尝尝吗？”

西瑞尔把门关上，随口道：“我不想吃。”

“……”

虽然遭到了无情拒绝，但他好像也没有失落太久，因为穆勒看到了眼熟的克罗斯，他很惊喜：“托尼，你也在这里！要尝尝我做的冰淇淋吗？”

克罗斯已经收起了刚刚的不高兴，他倒是没有拒绝冰淇淋，接过来吃了。

而穆勒快速扫了眼四周，目光凝在地面上一会儿，微眯了一下眼睛若无其事问道：“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看电影。”这是西瑞尔。

“那下次叫上我嘛？”穆勒表现的很期待，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你喜欢文艺爱情电影？”克罗斯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插话问。

“是啊——”没等到西瑞尔说话的穆勒把头扭过来。

克罗斯微妙的笑了笑：“那托马斯你也许可以看看，也许会哭出来呢。”

“什么？”穆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种好像他们小秘密的感觉让他格外不舒服。

他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也许会哭出来？”

克罗斯笑笑没再说话，西瑞尔也懒得说这些，低头专注地发着短信。

自从他没打一声招呼就飞到德国，皮波已经不搭理他很久了，但内斯塔发了不少信息给他，甚至还有马尔蒂尼。

他挑挑选选回了一些，西蒙尼的短信突然蹦了出来，说的无非是些抱怨的话，还问他能不能到慕尼黑看看他，西瑞尔思索了下，回了个“好啊”过去。

另一边的穆勒没得到回答也不生气，他有些好奇西瑞尔在跟谁聊天，是米兰那些人吗？

他若有所思，事实上他很清楚西瑞尔的社交关系，也清楚他跟谁的关系更好。在西瑞尔还在米兰的时候，穆勒就已经无意间注意到了他，当时他只是平平淡淡的觉得长的真漂亮，直到真正见到他。

有的人就能仅凭一面征服别人。

世界上的人都不可能抗拒美貌，如果可以，那只能说明不够漂亮，顶级的美貌可以征服一个讨厌你的人，也可以征服一个对你无感的人。

肉眼看可比从网络上看更具震撼感，穆勒觉得他好喜欢西瑞尔，而喜欢一个人就要讨好他，他几乎称得上勤勤恳恳讨好西瑞尔。

但奇怪的是，西瑞尔好像更喜欢别人，就连这次看电影都邀请的克罗斯，这很难不让人感到嫉妒。

而嫉妒，实在不是个正面情绪，一旦和嫉妒沾染上，谁的心灵都会变得扭曲起来，穆勒努力克制这种感觉，他不想让自己变得更糟糕。

但是，他到底是个俗人，就像他无法拒绝西瑞尔一样，他也无法拒绝由他产生的种种不良情绪，嫉妒始终萦绕在他的内心。就算这样，穆勒竟然都觉得因为西瑞尔产生嫉妒是件幸福的事情。

他无意识拨弄了一下冰淇淋，和克罗斯对上了视线，他朝他笑了笑心想，托尼是什么地方让西瑞尔更喜欢的呢？他可以学吗？这种偏向有时候格外的让人不平。

穆勒不觉得自己不够好，但是，能学习到别人的优点能让他变得更好他也不会拒绝的。他非常真诚的希望，他变得更好了，西瑞尔可以把其他人都扔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努力有所成效，西瑞尔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好了，这种变化让穆勒变得欣喜，丝毫没有察觉到西瑞尔对他的敷衍。

但他总能发现的，穆勒一下子被气到了，他不理解为什么西瑞尔会这样，对比托尼这个总是显出几分尖锐的人，他这种温顺听话的人不该更得人的喜欢吗？

他不想让自己变成那种不顺利就翻脸的人，也不想对西瑞尔生气，自顾自气闷了一会儿，穆勒觉得，毫无条件做个没有情绪的开心包是没有前途的，他要给西瑞尔提供其他情绪才行。

其实西瑞尔未必是更喜欢克罗斯，但听话的和不听话的总归是不听话的更牵扯人的注意力。不管穆勒是真傻白甜还是假傻白甜，他表现出来的吸引力就是没有那么大，毕竟谁会对毫无情绪的娃娃有兴趣呢。

穆勒显然立马就意识到不能给西瑞尔仅提供开心情绪，不然他就只是被西瑞尔拿来平衡克罗斯的工具人而已。是的，穆勒也知道西瑞尔在养鱼，但是他无所谓，他又不是西瑞尔的谁，能被这样的美人纳入鱼塘也是很荣幸的吧。

他这一变化，西瑞尔就发现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主动的，这个行为很难评，明明是非常舔狗的行为，但被穆勒做的很坦然，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向西瑞尔展示自己，仿佛全身心都写满了快来爱我四个字。

这种又仿佛可怜又仿佛霸道的行为让西瑞尔都没忍住弯起唇角。

“你真是与众不同。”他盯着穆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