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和叶孤城的关系很微妙, 处于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状态。

但是谁也没有再进一步。

叶孤城口头上说的动人，真正有用的实际行动一点都没有。

白离也同样如此。

好不容易相见，白离在叶孤城的帐篷里睡了一觉, 被他留下来吃了顿饭, 顺便喝了一点酒就回去了。

叶孤城送他离去，回来看着残羹剩饭怅然若失。

萧夙真的把酒戒掉了。

以后再想用酒水来引诱他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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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叶孤城的承诺，花满楼放下担忧，向家里求助，很快把学堂办了起来。

学堂里教的东西很简单，除了识字和基础的算术，只有《三字经》和精选出来的几篇《论语》、《孟子》中的章节, 对成年人来说并不难懂，也很容易招到老师。

但是那些流民愿意来上学的不多。

他们宁愿去山上多挖些野菜, 或者去河边捕鱼，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

白离建议花满楼取消施粥，把粮食省下来, 在学堂那边开设食堂, 每日免费给学生两餐, 另外给课堂表现出众的额外奖励。

花满楼采取了他的建议，学堂顺利开设。

白离如法炮制, 在明教的势力范围内也这么做了，不过学习的内容比较偏向明教的教义。

处理好了教里的内务，眼看着明教包围了大都，白离把本体留在练功房, 切到萧夙身上围观最后一战。

刚切过来，他就被人按在了床上。

“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了。前线有两位教主在, 出不了事的。”张无忌难得强势，说出的话不容置疑，用了些力气按住白离，拽过被子给他盖好。

“我就说发病跟喝酒没关系吧。”白离低声说。

“……”

这么重要的时候，萧夙竟生病了。

不能亲眼见到胜利，白离有些失望……其实他可以切到摩呼罗迦的马甲上，只是摩呼罗迦和叶孤城一点都不熟……

白离默然。

他终于明白自己期待的不是板上钉钉的胜利，而是和叶孤城的结局。

张无忌见他怔怔地出神，不由说道：“叶孤城是故意用酒来骗你的，你不要中了他的计谋。”

白离回过神来，觉得好笑，张无忌自己的感情都像乱麻似的理不清楚，竟然能看得出来叶孤城的作为。

“他怎么骗我了？”白离问。

“你闻到酒味就失去理智，任由别人说什么都会答应，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张无忌看起来对他这一点早就不满，听到白离的问话，直言说道，“大哥，我跟了你这么久，自然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你好好想想，你真的喜欢叶孤城吗？分明是他在设计你。”

“这么说倒也不错。咳咳，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他那张脸，还有超然的气质，照你这么说的话，他其实是在用美人计来诱惑我。”白离说着说着，眼神有些飘忽。

“……”

张无忌难以想象“美人计”这三个字放在男人的身上，尤其是用在叶孤城身上。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大哥竟然真的喜欢叶孤城！

不是因为酒！

叶孤城的气质的确很好，冷漠矜贵，容貌也确实英俊极了。

可是再怎么说，他都是个男人啊！

“好了，不逗你了。”白离拍拍张无忌的手臂，“我清醒地很，不会因为叶孤城把自己赔进去的。”

“那你为什么总想冒着危险去见他？”

白离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冲张无忌笑了笑，“好累啊，我想睡一会儿。”

“那我不打扰了，大哥你好好休息。”

张无忌走后，白离瘫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现在偷溜出去。胸口的闷痛战胜了作死的念头，放弃了外出。

大都

明教军队早已疲惫不堪，不知是睡眠不足，还是太过兴奋，大多数人的眼睛里都充斥着血丝。

随着玉罗刹一声令下，西边的城门终于支撑不住，被圆木撞开。守城的士兵乱了阵脚，仓惶逃窜，不用明教众动手，他们会被自己人踩死。

玉罗刹环视四周，见蒙军溃散，没有可以埋伏的地方，手一挥，发出号令继续前进。

另一边，摩呼罗迦也带人攻了进来。

玉天宝跟在他的旁边，手持一柄黑枪，面容沉静冷肃：“叔，好像都是普通士兵，没有将领。”

摩呼罗迦点了点头，他指了一条路：“那边。”

白离曾经用摩呼罗迦的马甲孤身创过皇宫，对京城的路线非常了解，有系统地图帮忙，很清楚现在的兵力部署。

玉天宝不明所以，他向来对摩呼罗迦言听计从，下令带着大军赶了过去。

穿过两条街道，玉天宝看到了皇城的城墙，还有从里面逃出来的宫人。

明教弟子将皇宫围住，没有漏过一个，全都带去审问，才知道在他们快要攻到大都的时候，那些皇室贵族早早地得到消息，大部分都弃城而去了，只有少数的将领在前方迎战，至今生死不知。

玉天宝跟摩呼罗迦说明了大都的情况：“现在该怎么办？”

摩呼罗迦摇摇头：“罗刹，决定。你先把他们，放、放好。”

玉天宝茫然地问：“放到哪里？”

“你自己，看着办。”

玉天宝想了想，让人把这些宫人们暂且关押进牢狱中，先核实身份，再进行安置。

弄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待遇跟玉罗刹没有什么区别……

战局已定，大都被明教占领。

远处的高墙上，一抹白色随风悄然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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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北上，明教占据中原，天要变啦。”陆小凤一脸感慨地说。

花满楼闻言，感叹了一句：“这是好事，至少叶孤城与明教都不是嗜杀的人，他们军纪严明，如非必要，不曾主动打扰过普通百姓。”

“明教放弃江南时，我还以为圣子无心与汉人相争，没想到是目光长远，先一步占据了大都。”陆小凤神色渐渐凝重，“我总觉得明教的退让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你有何见解？”

陆小凤无奈道：“我连圣子的面都没有见到过，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猜测而已。明教势力如此庞大，真要做什么，谁也没有能力阻止。”

这时，白离突然开口：“你说，叶孤城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

“叶孤城？”陆小凤想了想，“像叶孤城这样的人物，了解到的消息应该比我更多，明教的举动，他肯定比所有人都关注。”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白离心道。

花满楼发现，每次谈起江湖上的事，白离都很安静。他似乎对外面的事很感兴趣，每次都听得很认真，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无话可说，只有他和陆小凤交谈。

花满楼眼盲，不清楚白离的神态，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

今日陆小凤谈了很久的明教，白离也被冷落了很久，花满楼贴心地转移话题，谈起了白离熟悉的事情。

跟好朋友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白离在花满楼这里蹭了个饭，陆小凤主动请缨，送他回家。

走出小楼后，白离问道：“你是有话想单独跟我说？”

陆小凤：“没有，我是真的想送你回去。”

“从这里走到我的住处，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这么几步路，就算真的遇到坏人，大喊一声，花满楼也能听到。”

“真的遇到坏人，哪里有让你大喊的机会？”陆小凤说，“上次还是在你家里，如果没有白树当机立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小心一点没有坏处。”

“似乎，自从明教壮大后，你就越来越小心谨慎了。”

“是吗？”陆小凤回忆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我在明教哪里吃了太多亏……还真有人过来了。”

远处有四五个身影，跑进了树林里，借着昏暗的光线缓缓移动，应该是打算将他们两个前后包抄。

白离比陆小凤发现的更早一些，并不觉得意外，但还是后退了半步，以示惊慌。

陆小凤不着痕迹地挡在他的身前，朗声说道：“我一直都很奇怪，这些出来打家劫舍的匪徒，是被生活逼到这个份上的，还是在战乱前就做这样的勾当？”

“你问我？”白离轻声问。

陆小凤朝他做了个手势，应该是在安抚他。

“如果是在别处，这两者皆有可能，但是在这里，我想大多数应该是后者吧。”白离说。

“有道理。这么看来，只有学堂是不够的。”

陆小凤说完，直接飞身进了树林，不过片刻便将几人丢了出来。

“哎哟，我的腿！”

那人无力地倒在地上，抱着腿哭嚎，应该是被陆小凤暂时废掉了行动能力。

陆小凤说：“我先送你回去，回来再收拾这几个人。”

白离问：“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直接丢到府衙就好了，若是这几个人作恶多端，说不定还能多破几个案子。”陆小凤经验非常丰富，熟练地说道。

他将白离送回家，赶去了树林那边。

白离看了眼天色，点燃书房的灯，写了封信件交给白树，让他抽空联系明教弟子，送到玉罗刹那边。

自从明教强势参战后，展现出了真正的实力，不少人惶恐不安，唯恐明教如魔教那边作恶。

有了这个心理预期，哪怕明教表现的像正常的门派，都会得到夸赞，再加上明教并未恃强凌弱，反而做了不少好事，救下许多条人命。

哪怕因为过分强大被人忌惮，明教的口碑也逐渐好转了。

地图上很多从未与明教接触过的红点，会突然变成中立，随着学堂的创办，不少黄色的点也变成了友善的绿色。

但是明教已经攻下大都了，驱逐了敌人，接下来就是和叶孤城打。

白离不想当皇帝，那些可以系统挂机的马甲也没有一个适合当皇帝的。按照他的计划，接下来就是退出大都，有能力的人自会接手。

可是对方接手之后，免不了会对明教下手。

白离不想自己的成果毁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传播明教的教义，等达成目的后，再放手离去。

摩呼罗迦的执行能力很强，收到信后，代表友善的绿色点立刻有了明显的增长。

白离本想亲自过去做事，帮忙推一下进度，谁知道陆小凤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每天都会来他这里坐一会儿，搞得白离都不好意思走了。

“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更何况有白树在身边，没有几个人能伤得到我。”白离无奈地说了一句，又好奇地问，“这次还是在防备明教？”

“有这么明显吗？”陆小凤有些尴尬。

因为明教现在的口碑很好，他之前经历的案子，都有明教的某些分支的参与，但是他没有找到证据来证明，那些人都是受圣子指使的。也就是说，明教有可能是无辜的。

他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表现出这样明显的情绪。

“你很焦虑。”白离一针见血。

“或许吧。”陆小凤苦笑一声，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我不该跟你走这么近的，可惜，等我察觉到的时候早已来不及。”

“人各有命，只要过好当下，问心无愧就是了。再说，我一个成年男人，足以对自己的性命负责，暂且不需要旁人来分担。”

陆小凤见他眸色温柔，琢磨了一下白离话里的意思，心中轻松不少。

白离顺势跟他又聊了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么一来他就更不能离开江南了。

哪天陆小凤过来，发现他不在，还不知道会脑补出什么东西。

地图上代表着陆小凤的那个圆点，红的都快要滴血了！

白离每天晚上抽出一点时间门切到马甲身上，做好次日的计划后再切回来，就这样白天跟陆小凤和花满楼玩，晚上加班加点的干活。

还好玉罗刹对摩呼罗迦的话言听计从，再加上东方不败的支持，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

眼看都城的敌人逐渐减少，白离下令，命明教撤军返回昆仑。

玉罗刹没有立刻执行，杨逍那边也非常不解，通过暗卫传达了他们的疑虑，要求面见圣子，当面询问。

白离算了算时间门，陆小凤有好几天没来了，估计又跑到了别处去，回来的概率不大。

就算他真的来了，有白树遮掩，只要消失的时间不算长，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白离嘱咐好白树，切回了昆仑山的暗室里。

他让暗卫去通知明教弟子集合，换好衣服，戴上面具，穿过密道从大厅左侧的休息室出来，杨逍等人已经在下方静候。

白离坐在最上方的座椅上，神情冷漠。

“是谁非要见我？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金毛狮王久违地在昆仑出现，他脾气不太好，没什么耐心，顺应白离话中的意思，没有半点谦和委婉，直言道；“已经打下来的江山，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

“因为我不想做皇帝。”白离身体微微前倾，观察着自己的下属，饶有兴趣地说，“或者你们谁想做皇帝，站出来让我看看。”

想做皇帝的人很多。

谁都知道皇帝是世上最尊贵的人，既然是“最”，当然凌驾在圣子之上。

没有人敢当着白离的面承认，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白离有些失望，他是真心询问的。

不过明教的弟子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

哪怕是处理了大多数教务，堪比副教主的杨逍，也不是合适的帝王人选。

江湖中人难免意气用事，偶尔还会蔑视律法，最是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种人当了皇帝，那就是妥妥的昏君。

如杨逍那般头脑清醒的，其实不太想主动把枷锁套在自己的身上。

白离说：“既然没人愿意，那还是按照我的安排来做吧。要是随便推一个人上位，天下要是再乱了，生活在这方土地，谁也不好受。不如顺其自然，这天下，还是能者得之，各位以为呢？”

“圣子所言极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站了出来，他神情冷漠，跟白离有点撞人设，“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圣子不要怪罪。”

“什么事？”

“您为何总是戴着面具，不曾以真面目示人？”他目光灼灼，直直地与白离对视。

这是被怀疑不是本人了吗？白离哭笑不得。

他以圣子的身份出现时，都是戴着面具的，这群人根本没见过他的脸，就算摘掉面具，他们也认不出来吧？

白离回想了一下这个男人的身份，他是五散人中的冷谦，以前跟杨逍关系不错，自从阳顶天死后，几人就渐行渐远了。

此事应该与杨逍无关，看另外几人的神色，应该不是他们的同谋，只是单纯的觉得疑虑。

“我喜欢戴面具，这个理由怎么样？”

“很好。”冷谦冷冰冰地回答，行动上礼节周到，退了回来。

白离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放弃了摘掉的念头，冷漠道：“这件事就到这里了，几位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人，应该都知道，明教是我的心血，无论如何，我都会保全教派。接下来的事情还请听我号令，传令大军放弃中原各镇，返回昆仑。”

下属们面面相觑。

白离没再多说，他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直接离开大殿，返回密室中。

他没有立刻切到江南，而是调出系统面板认真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明教中的点都是绿色，即便是冷谦，也没有生出异心才放下心来。

“这地图真好用。”白离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