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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作者:荔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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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着姜未的这身打扮,用餐的地点最终选择了大学城的一家小饭馆。

姜未脸生得嫩,明明三十了,这么一打扮混在熙熙攘攘的大学生里,丝毫不显得违和。

只是轻轻一个笑,就招来好几个人要微信,男的女的都有。

姜未为难地皱了皱眉,飞快瞟褚漾一眼:“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来者全都“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打量了姜未半天,才个个含恨离去。

褚漾冷眼坐在对面,狭窄的长条凳挤在桌前,几乎搁不下她的两条长腿。

一片嘈杂间,她提高了声音,幽幽道:“你倒是招蜂引蝶。”

姜未回以一个微笑:“彼此彼此。”

她说的也不假,如果不是褚漾脸色太冷,打扮又太职场,要微信的人恐怕会更多。

饭点已经过了,大学生赶着去上下午的课,人逐渐少了起来,等到上菜的时候居然只剩下了她们一桌人。

周围一下子就清静了下来,只余下鸡公煲在桌面上滋滋作响的声音。

刚上来的鸡公煲,新鲜香嫩,还要再煮一刻钟才能好,店家熟练地往锅里贴上大饼子,香味一下子就勾起来了。

哪怕刚刚吃过了饭,褚漾也忽然觉得,再吃一顿未尝不可。

虽然这种撑死都不到一百块的小店,已经是她们不会再去的了,但对菲菲而言还是一个莫大的诱惑,她上上下下地观察着锅上冒的白烟,不住地扯褚漾的袖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褚漾温声问:“菲菲饿了吗?”

菲菲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就是馋了。”

姜未扑哧一声轻笑,柔声开口:“老板,再加一道红糖糍粑,少放点糖。”

“好嘞!”店主动作飞快,上菜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姜未两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那个……美女,你是不是之前来过啊?”

“嗯。”姜未解释,“我已经毕业好多年了。”

“我就说嘛,看着怪眼熟的,果然我记性没出岔子!”店主呵呵一笑,又看向褚漾,“我也记得你,经常和她一起来的嘛,你们总是点一份鸡公煲,再加肥牛金针菇,不要香菜,对不对?”

被店主一一说中,褚漾的心猛地跳了跳,门外吹进来的含着春意的风,仿佛也在一瞬间闪回了七年前的时光。

同样的店,同样的大小,同样的桌椅和位置,同样熟悉的香气,甚至同样年轻的路人。

可是已经不是你我了。

褚漾淡淡:“也没有很经常。”

她哪里有这个幸运,能和姜未经常出双入对。

只不过是很偶尔的时候,在姜未嘴馋又吃不下那么多的时候,在她们恰巧饭点时分偶遇的时候,姜未会在惯常的寒暄过后,故作不经意地问她:“学妹吃过饭了吗?”

褚漾有时候吃了,有时候没吃,但都会很配合地表示:“还没吃。”

未会笑得弯起眼睛:“那正好(),一起去吃吧!

褚漾点头:好。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⑴()⑴[(),褚漾腿长,但亦步亦趋地跟在姜未身后一点点的距离,如同守护公主的骑士,半点也不嫌烦。

她从来不问去哪里,吃什么。

姜未总是能找到奇妙的店,不开在热门的地段,而是在七弯八绕的小巷子里,看着店面脏兮兮的,一上菜惊为天人。

褚漾爱惨了她半点没有架子的样子,无论是登上王座当公主,还是潜入凡间寻觅食,都那么的适合姜未,一举一动都可爱得不行。

这家鸡公煲也来过数次,当年店面知晓的人还不多,如今却是一座难求,很难说其中有没有姜未的一份功劳。

姜未爱吃,胃口却不大,挑拣着吃饱了,剩下的都由褚漾默默打扫干净。

姜未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半点也没有尴尬或者不好意思,只是间或轻轻地哼着歌,窄小的店堂内,她是唯一的明亮。

尽管褚漾已经饱了,但就着姜未的脸下饭,她还是可以再吃三碗。

吃饭的时候,她们不常聊天,褚漾本就是个冰块脸,姜未也更专注于食物本身,她们只是默默吃着,没有谦让,也没有奉承,只是单纯地吃喝。

仅仅如此,就感觉无比的放松,好像不仅仅是在几十块钱的小馆子里吃一顿饭,而是一场盛大的约会。

当然,这是褚漾单方面的想法,姜未怎么想她不知道,但看在姜未下次还会约她的份上,褚漾暗想,或许姜未也是很开心的。

和她在一起,很开心的。

这个认知让褚漾窃喜了好一阵,甚至有一段时间故意不吃饭,在姜未可能出现的路段来回闲逛,等着和姜未的不期而遇。

可惜姜未并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即使遇到,也少有机会一起吃饭。

姜未很受欢迎,不管是刚下课还是刚从图书馆出来,身边都围绕着三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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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走了几步,姜未又会变成独来独往的一个,和褚漾一样,她更习惯一个人一些,为此不得不费力地寻找诸多借口,把熟人一一从身边遣散。

这时候的她看见褚漾,会眼睛亮一下,随后柔声打招呼:“褚漾学妹。”

清清淡淡的一声,如春风拂过时河岸绽开的第一枝柳枝,轻轻点在褚漾眉心,一时动弹不得,搜刮脑中所有字句,也只能回一声:“好巧啊,姜未学姐。”

随后驻足默默目送着姜未离开,只要不是姜未主动开口邀请,她甚至没有同行一段的资格。

只能用力呼吸着姜未留下的空气,嗅到一点点姜未残留的甜香,就已然满足。

回到食堂咀嚼着剩下的菜,放在往常已经难以下咽,此时却仍然入口甘甜。

一晃都是七年前的事了,却仍然历历在目,清晰得一闭上眼就能刻画出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褚漾的日子过得枯燥无趣,宿舍图书馆教室食堂,姜未是她大学生活中最大的一抹亮色,亮到过分耀眼,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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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全程,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姜未是她整个青春的代名词。

一旁的店主还在叨叨不休:“托你们的福,后来我这生意就好起来了,只是你们就再也没来过……”

褚漾打断她,淡淡一笑:“都毕业了,哪能经常来呢。”

“也是,一眨眼,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店主说着说着戛然而止,盯着菲菲露出困惑的目光,“我记得这也是没几年前的事情,莫非……”

褚漾知道店主在想什么,她哭笑不得地抱住菲菲:“这是我侄女。”

话一出口,就意味着谎言不攻自破,桌对面姜未的目光直视过来,褚漾假装没看见。

“噢噢,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没几年就有那么大的孩子。”店主憨憨地笑了笑,一挠脑袋,“今天这顿我请哈,给你们免单!”

姜未瞥了褚漾一眼,幽幽开口:“免我的就行了,她的,自己付。”

店主新奇地看了她们一眼:“哟,这是闹矛盾了还是怎么?我可不管你们,反正这顿我请了,私下的账呢自己去结!”

说罢,大笑几声,径直又回后厨去了。

菲菲眨巴眨巴眼,谴责地看着褚漾,终于忍不住:“漾漾姐姐,你怎么就……”

亏她还忍辱负重,装了半天。

褚漾失笑,点了点她的脑门:“都怪你长得太大了,要说你是我生的,总不能我十七岁生下你。”

菲菲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说后妈吗?”

姜未吃吃笑着插话:“后妈多不好听,是吧?”

眼睛一剜褚漾,褚漾当没看见,伸手揭起热气腾腾的锅盖:“鸡公煲好了,快吃吧。”

转移话题很生硬,但鸡公煲实在太香,尤其是贴在锅旁的大饼子,烤得又脆又韧,浸在汤汁里,比肉还好吃。

肉不少,大饼子可只有那么几个,三个人一人两个堪堪够分。

姜未本还想说些什么,褚漾亲自动手,给她碗里舀了几块鸡腿肉,搁上一个吸饱汤汁的大饼子。

姜未不说话了,低头专心吃饭,她吃饭的动作很斯文秀气,速度倒是快的惊人。

挑了几块没骨头的给菲菲,照顾好两人,褚漾才顾得上自己。

习惯成自然,哪怕早已没这个必要,她还是拣一些姜未不爱吃的肉少骨头多的部位,细细咂摸着。

吃的时候嘴巴不得空,脑子倒可以闲着了。

她没办法理直气壮跟店主说自己是后妈,因为过于荒谬。

尽管她知道姜未可能压根就没信过,就算刚开始信了,只要抽空找姜佑打听一下,就能立刻水落石出,明明白白。

褚漾承认,她就是想趁机气姜未一下。

尽管气人的手段有点幼稚,但颇为有效。

看见姜未为自己折腰,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可现在却混杂着柔情与报复的快感,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让褚漾不知不觉把自己那份大饼子也夹给了姜未。

姜未吃一半吃不下了,毫不犹豫又把吃剩的大饼子夹回褚漾碗里。

半点不打扰她接着吃肉。

褚漾盯着突然盛满了的碗苦笑,旁边是菲菲可怜巴巴的请求:“漾漾姐姐,我也吃不下了……”

褚漾一个人打扫了后面的战局,她吃得十分饱,而且半点没有浪费。

这是和姜未分手后,她第一次吃过那么多东西,之前浑浑噩噩,不饿死就行,见过她的每个人都说她瘦了。

但现在她觉得,一顿饭就让她吃回去了。

打了个饱嗝往后靠,整个人都慵懒舒坦下来,心满意足地望着对面的姜未,身边的小朋友在自顾自玩闹,好像这就是她追求已久的完满人生。

有妻有女,又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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