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侯见她不贪功，心中对她不由高看一眼，神情越发温和道:“你是怎么发现小雀被替换了的？”

谢姝道:“平时小雀洗漱完都会到我房里来，今天从山上回来，小雀回屋后却一直没来。m.591taobaonet.com她后来解释说是自己突然肚子疼。这本来没什么。后来要上车时庄子里派人出来把我的弓送来，说是落到庄子里了。这弓是皇上所赐，出宫时我特地叮嘱小雀带上的，按理说她忘了带什么也不会忘了带弓。我当时又想到她说是因为肚子疼才没来我房里的事，打算试一试她，就说这弓是侯爷赐给我的，让她下次莫要再忘了，她应下了。真正的小雀是不可能不知道这弓是皇上所赐，所以我怀疑她被人顶替了，这才找大舅舅禀明此事。”

常宁侯见她不疾不徐，思虑清晰，既没有突然遇到这种事的惊慌，也没有发现了这样一件大事的得意，不由道:“难为你小小年纪，性子倒是沉稳。”这件事最令常宁侯对谢姝刮目相看的是她发现这件事后的处置方式。她没有莽撞声张，也没有惊惧犹疑，而是在转瞬间想到了应对方法，借要骑马很自然地找到了赵蔚，避免了打草惊蛇。他从来没想到，他们赵家竟然还有这样出色的小辈。

赵云娇给谢姝邀功道:“祖父，今天的事多亏了阿姝呢，不然我们把人带进了宫，多危险啊。您可得好好奖励奖励阿姝。”

常宁侯自然乐见自己的孙女和谢姝这样出色的晚辈交好，笑道:“当然，阿姝丫头这次对家里有大功，想要什么尽管说。”

谢姝也不客气，笑道:“有您这句话，我可得好好想想，不能要少了。”

常宁侯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行，你慢慢想。”对赵云娇道:“你这丫头没事也和阿姝好好学学，不要一天就知道玩儿。”

赵云娇撒娇道:“我才没有只知道玩儿呢，我现在的绣工练得可好了，不信您问阿姝。”

谢姝笑道:“阿娇最近确实十分用功。”

常宁侯见她们互相维护，心中点头，道:“你们姐两个在宫里要共同进退，遇事多商量。”姐妹两个应是。

常宁侯和赵蔚不敢耽搁，这个假小雀受伤不轻，孙恺那一拳不敢留手，势大力沉，恐怕已是伤及肺腑，这要是半路上死了，他们一样说不清，因此爷两个商量好，赵蔚带十个亲卫快马回京，进宫面圣请罪，常宁侯带着余下的亲卫守着犯人，找郎中给她先医治，等待皇上的旨意。

老夫人得到常宁侯派人传的话，也唬了一跳，忙亲自带着人到小雀房里找人，翻箱倒柜，结果在床底下找到昏迷不醒的小雀，一边命人给常宁侯送信儿，一边让人拿凉水浸了帕子给她擦脸，却没有效果。

常宁侯听到消息赶来，见状先去找了孙恺，把情况说了，道:“刺客没有下杀手，可能是她确实是另有目的，不想与我们结下死仇，也可能是故意做的障眼法，这个小雀是个知情的。老夫想着，还是把她暂时留在庄子里，等待皇上的旨意再做处理，大人以为如何？”

孙恺已经卖了人情，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缠，爽快道:“就依侯爷，下官会上禀皇上，请皇上定夺。”

常宁侯道:“多谢大人，常宁侯府上下足感大人高义。”

孙恺回礼道:“侯爷客气。”

目送孙恺带着禁卫军护送车队回京，常宁侯来到关押刺客的房间。

刺客躺在木板上，面色惨白，显然被孙恺伤得不轻，看见常宁侯进来，咳了一口血道:“常宁侯？”

常宁侯也不否认，只道:“你知道本候。你叫什么？”

刺客道:“芸娘，我要见周朝皇帝。”

常宁侯一愣，皱眉道:“你不是大周人？”

芸娘道:“我是越国人。”常宁侯道:“南越国人要见我大周圣上，应该去鸿胪寺。”

芸娘困难地喘息两声，坚持道:“我有要事要面见周朝皇帝。”

常宁侯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不再询问，只道:“一会儿郎中会来为你诊治，你的要求本候会禀明皇上。”

不多一会儿随从就带了郎中来，这里是京郊的庄子，回京城请郎中太远，随从就在附近的镇子上找了郎中。好在京郊的郎中，本事也还是有的，问诊后对常宁侯道:“侯爷，这人胸骨断了两根，需要静养，不要轻易移动。我开些续骨的药，让人给她每天涂在患处。”

常宁侯点头，道:“此人干系颇大，需累你在我庄子上住两天。”

郎中看到病人的样子，就觉得自己遇到了麻烦事，因此也有心理准备了，点头应允。常宁侯就让人带郎中下去安置，并找了小丫头来照顾芸娘。自己写了一封信，叫来随从，让他立即快马回京，将信交给赵蔚。

赵蔚带着十个亲卫，打马狂奔，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城，来到皇宫外，求见皇上。皇上正在养心殿和内阁讨论云贵土司攻击县城的事，听到赵蔚求见，便命人带他到偏殿等候。

赵蔚见皇上没有立即召见自己，就知道这时肯定是有事，和领路的小太监打听道:“出什么事了吗？”

赵蔚是贤妃的亲哥哥，贤妃二十年盛宠如一日，宫里自然人人巴结，何况这事也不是秘密，小太监回道:“您没听说吗？今天早上云贵来了奏表，有贵州土司叛乱，攻击贵阳府，皇上和内阁的大人们在忙这事呢。”

赵蔚不由扶额，这是大事，估计皇上一时半会儿是没功夫见他了。他摸着下巴想了想，贵州土司叛乱，是安抚还是出兵平叛，都会出动军队，自己要不要请命领军呢？他虽然是五军都督府左军左都督，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独自带兵打过仗，这个职位是常宁侯致仕后皇上对常宁侯府的补偿。要论军功，别说其他的都督，就是孙恺这个都督佥事都高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