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m.aiqqx.com

有时人都是活在泥潭之中，即便满身脏污也要在里面打几个滚拼命的爬出来。

有些人在泥潭附近稍一用力便能挣脱出来，还有的人哪怕是在泥潭里挣扎一辈子也不一定定能够爬出来，哪怕死了也会周身是泥。

顾清觉得她是后者。

先前的十几年她过的恣意快乐，作为国公府的大小姐祖父手握兵权，战绩斐然，父亲和几位叔父手足和睦，没有什么内院的倾轧，平日里各过各的日子，若有危难之时一家也一定会站在一起。

顾清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长大的，自小她便有些心思单纯，其实也算不得是心思单纯，而是她从未见过人世间的恶。

世上的一样的瓜果尚且味道有所不同，同一棵树上的橘子并不一定都是一个味道的。

而人更是如此，她就是认定了那个与她桃花树下定情的人，为了嫁给他宁愿舍弃顾家女的身份，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她对他的情丝不曾少过一点。

那张熟悉的面孔似乎在离她越来越远，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终有一刻梦会醒的，太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每日升起。

“小姐，小姐，醒醒。”

耳边传来细碎的呼喊声，那声音越来越近。

“什么时辰了。”

顾清从深眠中醒来，睁开眼睛看着闻声而来的小莲，此时她身上已经被汗浸湿了，寝衣贴在脖子上黏糊糊的难受的很。

“我方才怎么了。”

她闭着眼脑袋有些难受，肢体有些沉重。

在一旁快急哭了的小莲眼角挂着泪看着她，“小姐，您都快吓死奴婢了，方才奴婢在外间听见您大喊大叫又哭又闹的便赶紧进来看看，发现您是被梦魇着了，这才把您摇醒的。”

顾清抬手摸了把脸，泪水乎了一脸，她把眼泪用手指搓了搓，“帮我备水，我要沐浴。”

小莲把眼角的眼泪挤了出来用自己的帕子擦掉，然后转身如风似的出了门。

小莲走后没多久青青就来了，她进门后看了顾清一眼，青青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她一眼就像自己的心肝五脏都被她看了个遍。

青青走到她床边时顾清正仰着身子规规矩矩的躺好，入目只有刷着清漆的屋顶。

她听着青青的脚步声停了，身上覆过来一道阴影，她想了想还是告诉她，“把脉吧，过会儿我要沐浴了。”

青青没说什么，清冷的眸子看着她伸出来的手，然后抬手放了上去。

这回她的表情没有多么难看，可也看不出有多轻松。

青青脑子转了转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回答，顾清开口打断了，“你别说了，心里有数就好。”

你不说，我也当不知道，心里想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也没人管。

事情就这么定了，小莲去叫人准备热水回来时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屋内落针可闻，她家小姐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入了神。

这屋顶有什么好看的呢，不过就是才刷没多久的清漆。

若是顾清知道她在怎么想的话一定会告诉她一句，“我是在透过屋顶看天，天地在广阔，人也只能在这小小的屋脊之下安眠。”

青青看见小莲来了便从床前起身把脉枕收好放袖袋里，“小姐需要多休息，身子稍有欠缺，我为小姐配副药膳，让小厨房每日做来就好。”

小莲看着她淡淡说着，“药膳，厨子怕是不会做。”

”那就我去做。“

说着青青就敛了神色出了门，回头看了眼附近没人才忍不住哀叹一声，她医术是在是不精，最起码还要再过几年才能更上一层，可那会儿说不定人都没了，所以，“该好好精进医术了。”

她的声音很轻，手紧紧握成了拳在胸前点了下。

然后人就一头扎进了顾清的书房，那书房里医书无数，隔些日子就会有人送过来一批，等她超写完之后就会再送回医谷去。

这样顾府也好医谷也罢都有了这些书，想怎么看怎么看。

顾清并不会限制她们出入顾府，顾府没什么秘密，密室倒是有几间，不过都是用来放一些重要的东西。

顾清沐浴完身上终于是清爽了，早膳是粥，两盘青菜，一碟咸菜，不贵重却吃着习惯。

她按老规矩打了会儿拳，最近她琢磨了一套新的拳法，出招快、收效强完全可以打的普通高手毫无还手之力。

打了一套下来一身的汗，连身体都舒服了不少，心里也痛快了。

再次洗了个澡之后她才姗姗来迟的去请了安，如今顾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往常，一年不如一年，一月不如一月，一日也不如一日了。

顾清留下和他随心所欲的畅谈了一阵，顾老爷子依旧每日给她讲一些‘当年的事’，也就是他那个时代的故事。

金戈铁马，沙场征伐，潇洒肆意的和几个好友谈天说地，聊理想。

屋外阳光毒辣，爷孙二人就在屋子闹。

这不，里面又传了嬉闹声，“爷爷，您当真还去国子监读过书。”

顾老爷子自豪的把眼神挪走，歪头看着屋顶，“那是。”

“那爷爷也曾用国子监的石碑考过博士养的鸡？”

顾老爷子立刻把头歪向另一面，“自然。”

“也曾被夫子罚跪过，罚抄过四书？”

“这没有。”

“有吧？”

“没有。”

“说没有就没有，你别问这个了，问些别的。”

顾清不再逗弄他老人家。

小莲推门而入，还带了碟点心。

顾清拿块点心塞进周遭胡须斑白的口中，“您尝尝味道好吗？”

顾老爷子嚼了几口，发现这味道真是不错，不由得接着拿起吃。

顾清双手恭恭敬敬的拿上了一杯茶水，“爷爷，喝杯茶，这是银针，新淘来的。”

顾老爷子很卖她面子的借着她的手抿了一口，眼神一亮，“确实不错，这是上品。”

“那就给爷爷喽。”

“小莲，去把这茶叶拿几包过来。”

“是，小姐。”小莲把一碟洗干净的葡萄放在小几上就回去取茶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