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百官三三两两围着讨论什么。m.dermstem.com

皇帝到时殿内的声音显的有些杂乱。

高明 朝着殿内喊了一嗓子，“陛下到。”

百官正谈的激烈被这一嗓子吓得立刻噤了声，一阵布料的摩擦声后，皇帝从正中入殿从百官中间稳步前行，顾清紧随其后，她让青青待在门口，拐杖也给了她。

既然已经和陛下说开了，这拐杖还是离的远一些吧。

顾清进门后行至大殿靠后的位置也跪倒在地，等皇帝立在龙椅前高喊“平身”后她听见衣服的摩擦声才起身。

她没有上过朝，不知这朝堂之上有多么的金碧辉煌，但是她觉得这里挺大的。

她的眼纱依旧蒙在眼睛上，眼睛在眼纱下紧紧的闭着。

皇帝沉寂了片刻，想着方才是说到哪里来的，可是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他抬手将拳头抵在嘴边咳了两声然后眼神看向了高明。

高明见他这眼神就明白了，陛下这是忘了说什么，于是他微弓着身子小声的提醒着，“陛下，方才说到顾将军杀俘虏这事……”

听完高明的提醒皇帝陛下总算是想了起来，这件事也没什可再议的但朝中有争议他还是要一碗水端平的，“方才之事众爱卿还有什么要议的吗。”

这句话说完殿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先是一个老臣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陛下，此事老臣认为还是应当要以国法为重，法不可废。”

“阁老此言差矣，此事说大不大，无非就是死了一些杀我百姓之人，怎么就论到法不可废上来了。”

“我朝律法自开朝沿用至今，尤为严苛，这许多年一直依律行事，有违律令便当罚，怎么如今顾将军违令就不能罚了。”

“陛下，臣觉得此事当容后再议，应当派人查探一番，此事不在于顾将军有没有违律，律令上写的清清楚楚不得擅杀俘虏，应当查探一番顾将军是否还有其他违律之行径，若还有，理当严惩。”

“理当严惩“四个字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似乎是已经在为顾城定罪了似的。

这话什么意思人人皆知，说话的是位御史大人，名叫李通，这人是寒门子弟一路科考上来的，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生来什么都有的世家子弟，世家子中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个个武夫。

而且这人是齐王一党，顾家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绝不参与夺嫡，换句话说就是支持皇帝。

其实齐王一党以前拉拢过顾家只是没成，后来就是一有机会就要好好针对针对顾家。

顾清在心中记下了。

这个是顾家的死对头，要“厚待”。

李通说完马上就出来几个帮腔的，“陛下，理当严惩。”

“臣，附议。”

“臣等附议。”

……

皇帝打眼一瞅，呦呵，都是齐王一党的。

这么看不惯顾家。

“顾将军怎么看。”

他的目光落在了低头看着脚尖的顾城身上，原告叙述完了也该给被告方解释的机会了。

他也想知道这个投笔从戎的小子想说什么。

顾城听到自己被点了名，只好抬起头走出来辩白两句，“臣并未违背律法，臣让人诛杀的是企图逃窜的叛贼，与律法何干。”

顾城的声音不大不小殿内的人刚好都听见了，顿时又是一阵哗然。

有的是同意顾城的做法，律法中是有不得擅杀俘虏这一条，可人家没擅杀，杀的是企图出逃的叛贼。

齐王一党喋喋不休的接着反驳顾城的话，大抵还是拿律法说事，反正就是不管顾城说什么，别人说什么，齐王一党还是以擅杀俘虏大作文章。

两方间争斗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让谁，吵的皇帝一个劲按着头。

顾清皱眉。

她没想到，朝堂是这个样子的，不过还挺有意思，就像打仗一样，双方都在找对方的破绽，可是呢谁能一击制敌就说不准了，她兄长的做法是对的，不管别人怎么说要治他的罪他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镇定应对反而来去自如，让人抓不到把柄。

听着争吵她的头隐隐作痛，这些人还是挺烦的，喋喋不休，不像她话不投机一句也不想说，可是这么吵下去要到什么时候，她有些饿了，况且还没说到她的事呢。

她感受着两方官员的唾沫横飞，终于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大概到了大殿中央的样子停住脚步，她行了一礼，“回禀陛下，小女子还有一言。”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灌耳之势，朝堂上的人都听见了，而且清楚的听见了，她说她是个小女子。

朝堂之上，哪有小女子说话的份，而且还有人怀疑她是怎么进来的。

一道道目光朝她射过来，当众人看清立于朝堂之上的一抹白色，身姿挺拔，声音好听，唯一不足的是，这人是个眼盲的女子。

而且看起来很眼熟，这不就是那个刚才去给皇后诊病的人吗，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李通作为御史，有谏言之权，他只质问道，“大胆，你一个女子竟然敢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

顾清冷笑一声，“朝堂之上，陛下还未曾说过什么，大人未免有些，僭越。”

“僭越”，咬字清晰。

令李通一阵惶恐，直接跪下了。

更令皇帝眼前一亮，呵，这姑娘还真敢说，于是大手一挥，“无妨，是朕允的，她的事稍后再言。”皇帝转而对顾清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皇帝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能想起刚才她的所做所为，虽然不太守规矩，却也是个不同寻常之人。

尤其是先前的那番言论，什么“可曾见过齐川林州两城城破屋毁、尸横遍野，可曾见过叛乱的匪军夺我城池、杀我百姓，可曾见过他们烧杀抢掠、杀我兵卒。”

以及，“这些诸位都未曾见过吧，可是小女子有幸见过，那几日的齐川城内犹如地狱。”

句句质问，字字珠玑。

不同寻常呀。

他很期待这女子还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言论。

顾清拱手言道，“回陛下，似乎，错了。”

皇帝一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错了？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