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好友尽皆尴尬不已，一人说道：“高兄何必如此说起来令尊被迫致仕，难免没有晋王那边的手笔如今看起来，倒是房俊那厮替高兄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若是被房俊知道了

话是不假，高履行几乎是二代之中最先显示出才华并且被陛下看重的子弟，当初于长孙冲齐名，被视为二代之中最可期望的存在。

醉仙楼的雅室里，于吏部渊源颇深可以接收到最新最准确消息的高履行苦笑摇首，手里拈着酒杯，看着面前一个个面色难看的玩伴，继续说道：“而那些没有职司在身的就方便多了，几架马车若干仆从，轻车简从的出城避暑者不计其数。避暑也就罢了，可是所有人的目的地都远离长安方圆百里呵呵，房二一句话撂出来，整个关中的世家子弟简直视若猛虎出柙、饿狼临渊，纷纷避之唯恐不及，何曾有一人站出来捋其锋芒都特么是怂货，简直就是世家门阀的悲哀”

因为有先前高履行的话语，故而窦德藏臊得满脸通红，因为他也成了高履行口中的“怂货”之一

贺若明三十许岁的年纪，剑眉星目猿臂蜂腰，不仅相貌堂堂更兼且文武双修，虽然身为文官，却全无半丝文弱之气。

窦德藏无奈道：“实不相瞒，家中已经决定为小弟谋求蕲州司马的空缺，只是尚未前往吏部疏通，故而兄长尚未得知”

满座愕然。

当然，敬仰之余，亦难免颇多埋怨。

家主贺若明亲至前门迎接，把臂同回正堂

贺若明请茶，不以为意道：“表兄说的哪里话你我之间不分彼此，无论何事但说无妨，只要某贺若明办得到的，自然无有不允。”

高士廉瞅着几位好友难堪的脸色，心中愤恨嫉妒之心愈发炽烈，闷不吭声的抬手将杯中酒灌下，孰料酒水太烈，呛得他猛地一阵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咽喉食管犹如被烈火焚烧一般难受

倒是醉仙楼的这些新近招募的歌姬尽皆眸光闪闪，对于那位在醉仙楼的老资格姐妹嘴里充满了传说的房二郎愈发好奇敬仰。

柳奭摇头叹气，说道：“你从哪里看出为兄容姿焕发分明是乌云盖顶、霉运当头好吧”

那棒槌打上家门，自家可就丢了大脸了。

可是他也无奈啊，谁特么愿意当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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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知情的，晓得高士廉之所以要求致仕其实是被晋王以及长孙无忌在背后给阴了一把，不但于丘行恭反目成仇，甚至自觉没脸在朝中继续待下去

那人撇撇嘴，没言语。

倒是很想说两句硬气话儿提升一下士气，可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面前此刻美酒佳人相伴的好友，会不会一转头就跑去房俊那边告密

高履行拍了拍身边一直未曾发生的少年肩头，感慨道：“还是窦兄弟硬气即便以往于那房俊素有恩怨，此刻也未曾出言挑战房俊，但能够无视房俊之淫威依旧站在长安城内，便足以令愚兄敬佩。”

柳奭亦觉理亏，讪讪道：“不与你多说废话，今日愚兄前来，却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倒卖粮食这件事情他也有份参与，加上之前跟房俊的仇隙，说不得房俊第一个就要找他的晦气固然曾有陛下从中转圜，但现在的情形是，陛下还会管他么

两人年岁差得不少，贺若明年青了五六岁，但感情向来不错，两家走动亦是频繁。

气氛自此全无，余下几人亦是无心饮酒欢乐，纷纷起身讪讪离席。

在座四五位世家子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然而高履行在户部厮混十数年，到了现在也不过是区区一个郎中，人家房俊呢不说之前的京兆尹，就算现在被降了职，也依然是兵部一人之下的左侍郎

理由无他，那些世家公子纨绔子弟尽皆纷纷出逃，这长安城内的青楼楚馆生意顿时下降一大截儿，姐儿们的收入可是大受影响

言罢，推开想要拦阻他的两位友人，在一众歌姬惊讶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是以贺若明此刻说出这话，令柳奭老脸一红，羞恼道：“用你多嘴看顾好自家那个掌上明珠吧，别被哪家的小子叼走了吃干抹净才好”

朝中皆知柳奭“惧内”，夫妻之间常常拌嘴，只是柳奭固然才学甚佳，却在吵架之上半点天赋也无，只要那位王氏出身的夫人祭出那一句“你有能耐，何必要我娘家帮衬”之语，柳奭便彻底败退，气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

身边面容娇俏身段儿窈窕的歌姬急忙伸出纤手，轻轻拍打几下高履行的后背，为其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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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分宾主落座，待侍女奉上香茗，贺若明笑道：“听闻表兄前一段时间身染病疾困于府中养病，小弟本欲前去探视，只是刚刚调任至军器监，各种事务缠头缠脑，居然未得脱身之空闲，难免焦急。现在见到表兄眉目清郎容姿焕发，心中欣慰矣。”

只因妇人所言固然难听，却亦是不可争辩之事实

事实上，关陇集团以军功发迹，各家子弟尽皆文武双修，历来皆是“入则为相，出则为将，自无文武分途之事”

“呵呵”高履行冷笑两声，道：“窦兄弟自奔前程，可喜可贺。只是某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有职司在身的，请求外放的较之往年在人数上翻了七倍，且以往多位曾拒绝吏部调令的世家子弟，这一回是主动请求外放，不限官职之高低、不限上任之地域，只求尽快调任。”

没有了陛下的庇护，窦德藏觉得自己的下场几乎注定，说不得就跟兄长窦德威一般下场

他越是坦荡，柳奭越是别扭，干脆开门见山：“兵部打算将原本维修兵械的一个官署改组重建，设立一个铸造局，明日便会向政事堂提请批准。愚兄是想请求贤弟在政事堂征询意见之时，勿要反对。”

贺若明无奈摊手，道：“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哪里有拿小辈当筏子的道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只凭借一句话，便使得全长安的世家公子纨绔子弟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