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女儿之身，平安到老！”天子苦笑起来。www.yimiwenxue.com他直视着郑宁:“你向太子传授的帝王之道，连朕都未曾感悟过……”

“陛下饶命！”听到这话，郑宁连忙跪拜在地，不敢起身。

顿时，整座大殿无人说话。李芳此刻也回过神来了。他连忙跟郑宁一起，跪拜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向天子。

“小阿宁，”过了良久，有了力气的天子开口说话了。“你虽然忘记前生事，但朕知道。”

“你记住，当张居正不在之后，太子如若昏庸无能，朕允你临朝参政，或扶立新君垂帘听政，延我大明盛世之兴衰。”

“啊！”郑宁被天子的这话震得里外焦透。最后，她只得叩头不止:“陛下，奴婢没有那个担当，无力支撑起那要倾倒的大厦啊！”

“那就由不得你了！”天子不再多说，抬手示意李荣送郑宁出去。

“陛下，奴婢无能啊！”郑宁一边被李荣拖着离去，一边回头对天子泪如雨下。这可不是感激，而是害怕。她进宫是逼不得已。好不容易找了几条金大腿可依靠。结果，清福享不到，还要给人卖身卖命，连回报都没有……

待郑宁离去之后，广济就代替了李荣的位置。

“叔大，”这时，天子对着后面的垂幕说。“我讨厌‘穆宗’的庙号。到时，你得给我换个好听一点的。否则，你将来无须附葬于我陵寝旁”

“谨遵圣命！”一位脸长却正气浩然，生有长髯的中年男子从龙帐的一侧走了出来。

广济依旧纹丝不动，仿佛石像一般。

“听到了吧，叔大？”天子说话的声音开始放缓了下来。“新政的结果——是迎来了盛世，但长久不了。”

“陛下，”张居正很是恭正地上前行了一礼，回答得相当坦然。“臣听到了，但臣无怨无悔，鞠躬尽卒，死而后已。”

“可朕不服啊！”天子咬着牙疾呼。“你我君臣好不容易创造的这个盛世，就很有可能要败在太子的手上。朕不服啊！可朕只有两个皇儿。另一个比太子还小……”

“陛下，天命不可违啊！”张居正也是很无奈。“你我只能竭尽之能事了！”

“不！”天子微微地摆了摆手，表示不同意张居正的说法。

“那郑宁是我从祖宗那儿求来的佳媳，”他向张居正嘱咐着。“你好好护她长成。到时，她或许就是一线转机，来维护你我好不容易创下的这份基业。”

“可是，陛下，”张居正思索了片刻，就皱眉不止。“我只怕到时，朝堂之上再现吕稚、武曌之雌政，会让皇族危矣！毕竟，前车可鉴……”

“叔大，你啊——”天子摇了摇头。“为了新政，你已经拼上了你全部的身家性命，甚至不怕身后的骂名。我又岂能焉顾皇族哉？”

“陛下！”张居正听到这话，竟然呜咽起来，朝天子深拜了三礼。“臣只能以死叩谢陛下知遇之恩。”

一旁不动的广济，依旧如泥塑一般。只是两滴泪珠正缓缓地从他的眼眶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