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夕见竟然真的问出来了，心中一阵窃喜，但面上只是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什么仁心不仁心的，我这人就是念旧哎不说了，说起来还怪丢人的。www.lanyuezdh.com”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摆了下手，转过小脸不去看费妈妈。

此刻姜怀夕脸正对着湖面，余光观察费妈妈，见她嘴唇微动似有话要说，姜怀夕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弧度，接着便摘下头顶的发簪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下。

“我这有支玉簪，左右瞧着费妈妈戴倒是比我能撑得住一些。”说话间，小手就捏着发簪在费妈妈的头顶比量，嘴里又软声念道，“费妈妈在姜家这些年也着实辛苦不易，我这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玩意儿，这根玉簪还是外祖母送的，今日就给费妈妈您了。”

“这可使不得啊，奴婢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力所能及的，哪能受小姐这么贵重的礼，您快快收回去。”费妈妈抬眼一见姜怀夕手中的玉簪便知价值不菲，再加上是温太夫人送姜怀夕的，那她就更不敢要了。

“您就收下吧，全当感谢您用心照顾我六弟弟了。”

费妈妈见姜怀夕态度坚定执意要给她，便不再推诿笑着收下了，毕竟值钱的物件谁会不爱呢，而且她也不是有钱的主。

姜怀夕见费妈妈收下簪子后嘴都要乐到后脑勺了，眼底笑意更盛。

姜怀夕起身站到费妈妈的面前，握住费妈妈粗糙的手掌，因为年纪小个子矮还得稍仰着头才注视到费妈妈的眼睛，嘴唇一开一合，声音细软热络，若不在场，谁能想到这稚嫩的小脸能讲出这般进退有礼的话。

“虽然我与费妈妈今日才算是刚认识，但我这人呐，一想到费妈妈是咱姜家的老人，心里就觉得万分亲切，反倒是有些新人叫我真真有些不习惯。”

不得不说，钱就没有白花的，这前脚姜怀夕才送了费妈妈一支精美的玉簪，后脚费妈妈对姜怀夕就更加主动热情了。

“恕奴婢多嘴，不知是谁做事不麻利让小姐不快了？奴婢可以替小姐去提点提点。”

费妈妈以为姜怀夕是受了府中下人的苛待，又不愿意自己出头做恶人训斥办事不周的下人，想着收了姜怀夕这么贵重的东西，便自告奋勇去替姜怀夕教育他们。

姜怀夕瞧着费妈妈的态度心底万分满意，但面上有些幽怨，“还能是谁，这不我刚从姨娘那用完饭出来，这一吃才知姨娘那小厨房的厨子几年前竟然也换了，我从前最爱吃姨娘院子里的饭菜，结果今天着实有些不爽快。”

姜怀夕好像忽地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顿了一下松开费妈妈的手，“哎，跟您说这许多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太过念旧也是不好，容易叫人觉着挑剔难伺候你说是不是？”

话虽如此，但费妈妈毕竟是府上做事久的了，她也见了不少比她后进府还比她得主人家赏识的，所以这会儿听姜怀夕这话只觉得舒心，于是连忙夸赞姜怀夕，“怎么会，小姐您多心了，不忘旧仆那是因为小姐长情呢。”

又想起姜怀夕方才提到惦记过去的厨子，询问道，“话说，小姐您说的是小厨房四年前的厨子吗？”

而姜怀夕显然是因为听了费妈妈能特意再开口问她刚刚提到的厨子，此刻稚嫩的小脸上稍显惊讶，“费妈妈您知道？”

费妈妈点了点头，四处扫了眼然后凑到姜怀夕的身边压着声说道，“是，因为当时慕云斋一下子换了好多人，所以奴婢记得格外清楚了些。”

姜怀夕瞧费妈妈这般小心，也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四年前什么时候？怎么突然那么大规模地换人？”但费妈妈没注意到的是，姜怀夕眼底闪过一道晦涩不明的光。

费妈妈听着姜怀夕娇软的声音，只当是姜怀夕小孩子对什么事都感兴趣，又觉得反正当时也不算什么大事，人都已经换了那么久，眼前的还是姜家的二小姐不是外人，拿人手短想着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大致说了自己所知道的。

“说来也巧，在小姐您走没多久就换了人，当时具体情形我们这些外院的人见不到，奴婢只记得那些在慕云斋小厨房里做活的人都被直接发卖了出去，说是偷盗了姨娘的财物，其余的人都罚到外院来做活了，但也就能干了一年左右就也都发卖了。”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是他们活该了，辜负父亲和姨娘的信任。”姜怀夕的小脸上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

姜怀夕记忆里当年出事的那天下午，她个人只多吃了一碗百果羹，还分了刘嬷嬷一碗，但她昏迷之时却听到有人喊刘嬷嬷把她抱起来，那显然刘嬷嬷是没动那碗羹的。

所以她昨日就让红柚偷偷在府里打探了一圈慕云斋小厨房和刘嬷嬷的情况，不过只得知现在小厨房那些人不是过去那批，问及刘嬷嬷也只知她回了老家。

姜怀夕原本就怀疑当初中毒之事是慕云斋干的，但苦于证据不全，只怕凡事有万一，光凭自己的猜测错怪了她们，这才四处询问百般验证。

幸好今日撞见了这个在姜家做事多年的费妈妈，不仅知道了刘嬷嬷的下落，还更加确信了她当初中毒就是慕云斋的人干的。

至于凶手是谁，她既然都怀疑了慕云斋，怎会不怀疑范诗烟？

她承认自己因长辈间的恩怨对范诗烟有偏见，加上回忆范诗烟对她的一切行为以及姜怀颜对她的态度，便更觉得范诗烟表里不一。

但事关人命，她因证据不全心底始终不想把人定死罪，可她方才故意跟范诗烟提要吃羹时范诗烟的那副神情，明显是想起了当初那碗有问题的羹，那下毒之人不是她还能是谁？难道没有她的准许，慕云斋的下人会无缘无故地害她不成？而且若不是她，她何必将院子大换血？

眼下她要做好两全的准备，若是证据注定集不全，她也要让范诗烟付出代价！

姜怀夕撇了撇嘴，朝着远处正玩得开心的姜怀声望去，轻声说道，“怀声玩了有些时间了吧，我这拉着您说了这半晌话想必您也乏了，您领着怀声回去吧。”

费妈妈不懂姜怀夕其实是不想再和她聊了，只觉得姜怀夕体恤，乐呵地回道，“哎，好。”

青梅见费妈妈过来说要带六少爷回慕云斋了，也知道自家小姐是问完话了，因为回锁春居的路上人多，便压着好奇直到进屋后才开口问，在听了姜怀夕从费妈妈那得到的消息后，青梅问出了心底一直想问的问题。

“小姐，您说您自己这般折腾，为何不直接和大小姐还有太夫人说呀？她们查起案子来肯定比您方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