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多产女，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的问题，还是胡疆命里无子。m.czyefang.com

周顾很想采访一下这位老父亲，生了这么多女儿，究竟有什么感想。

“女儿好，女儿贴心！”

“不过……就是太难保护了！”老人说完扫了她一眼，然后垂下头，眼角沁出两滴泪。

这话说得令周顾差点泪目，她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多少能理解胡疆的心情。

爱女深切，唯恐不能守护女儿一辈子，天底下的父亲大抵如此。

胡疆抹了一把眼泪，这才缓缓道来，“丫头，不瞒你说，我和芷离成亲后很是相爱，我们一共生了十个闺女，每一个都是天姿国色，既温柔又孝顺。”

“有了这些孩子承欢膝下，我们一家人生活无忧无虑。”

“芷离的修为很高，所以我们的女儿生来就是人形，这等于一出生就有了千年道行，去到哪里都不会被欺负。”

“那个时候我真开心啊，就希望能将我们能一直这样，将这一族发扬光大。”

老人说着，面上露出温柔之色，似乎想起了当初的美好，可即便是这样的回忆，也是带着刺痛的。

胡疆继续道:“长女锦屏长大之后，我们找了个商贾之家将女儿嫁过去，看女儿生活得很幸福，还生了个白胖的儿子，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说到这里胡疆努了努嘴，“喏，就是白大那小子，这小子还成吧？”

周顾早知白大是胡疆的外孙，今天才听他亲口承认。胡疆就像大多数老人，虽然当着白大的面不假颜色，可是对着外人却不吝夸奖。

周顾忙道:“白大确实能干，他说过是您的亲外孙。”

对于周顾的附和，胡疆似乎还不太满意，他瞅着周顾道:“丫头你说说看，为什么我的女儿不能都像锦屏那样？要是每个丫头都能像锦屏，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这要怎么说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难道您的其他女儿不幸福吗？”

要是知道老人家里发生了什么，周顾打死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这句话就像锋利的刀子划过老人心尖，大滴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和芷离一直觉得，我们在生锦屏的时候就把运气用光了，所以剩下的九个女儿都这么命苦，她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剩下我这把老骨头真没意思。”

老人说着，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顺着老人充满沟壑的脸颊滑落。

周顾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人恨声道:“还不就是王似道这个孽畜，他真是我们一家人的克星！”

“王似道骗了您的女儿？”周顾倒是很想知道，王似道这厮用的什么手段。

提起王似道，老人真是又恨又怕。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悲叹道:“是我没有教育好，女儿眼瞎不中用啊。”

“王似道老奸巨猾，这应该不能怪您的女儿。”周顾连忙安慰道。

狐女养在深山，哪里识得世情险恶？遇到一个面貌俊秀的男子，身上的荷尔蒙令人产生错觉，就顾不上其他了，再加上王似道能言善辩，狐女哪里是他的对手？

“谁说不是呢。”老人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嫁给丞相的是我们的二女儿瑶屏。”

“瑶屏从小就天真乖巧，遇到王似道那年她才十八岁。”

“王似道在山里打猎受伤，偶遇我的女儿瑶屏在山间游玩，瑶屏为了救他不惜损伤自己的修为，王似道伤好了之后，就想办法哄骗她下山。”

“她是被王似道的那副皮囊给骗了，以为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那个时候，我和她娘亲都劝她，可是瑶屏根本听不进去。”

”瑶屏非要跟着王似道走，这一走就没有了音讯，直到数年前我们才得知瑶屏去世的消息。”

“王似道不但害死瑶屏，还喝了她的血，收了她的皮骨，这孩子真是死得太惨了！”说完这些，胡疆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尽管周顾早听过这段往事，也知道狐女死于王似道之手，可是面对这个伤心越绝的老人，任何言语的安慰都很苍白无力。天真愚昧的女儿，真是令老父亲肝肠寸断。

周顾怒道:“王似道作恶多端，你们难道没有找他报仇吗？”

胡疆擦了擦眼泪，道:“我们一家人是想找他报仇，奈何王似道诡计多端，整个狐族都不是他的对手。”

“瑶屏死后，老三素萍带着老四和老五出门，随后就失了踪，我以为她们是替老二报仇去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似道依旧活得好好的，素萍三姐妹却始终下落不明。”

“瑶屏死后，素萍几个失踪，芷离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后来她去找王似道的麻烦，谁知被王似道身边的道士所伤，连带着老六老七当场送命，老八和老九被道士捉了，听说她们也死了。”

“我为了妻儿，不顾一切化身为狐，好不容易才将芷离救回，芷离那时已经怀了身孕，她生下老十，就这样走了。”

哽咽着说完这段往事，胡疆再次崩溃大哭。

周顾一时说不出话来，八个女儿都死在王似道手下，妻子也因此离世，就算周顾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会这么惨。

这真是血海深仇啊！难怪胡疆拼着一条老命也要到京城来。

她后悔没有早一点询问此事。

周顾此时还不知道，胡疆已经化为狐身，到哪里都是妖异之类，要不是自己收留他，京城里恐怕也不能容他，说不定早就被丞相府发现了。

正是因为如此，老人才格外小心谨慎。

“等等——”

她忽然嗅到了一丝危机。

“你是说王似道他……得到了您八个女儿的皮骨？”

胡疆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八副狐女之皮骨……糟糕！周顾“腾”地站起身来，抬头看向远方。

那里已经是红白蓝一片交织，将暗色的夜空染成瑰丽的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