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变化

大黑鸟！

大黑鸟认出了云泽：“小人参果。m.ych009.com”

云泽迅速起身，下意识地看向大黑鸟身后，没有看见奚凤楼的身影，据他了解，奚凤楼那样睚眦必报的人，和大黑鸟交了手，就算留大黑鸟一条命，也不可能让大黑鸟全须全尾地游荡。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敢置信地看着大黑鸟，问：“你杀了奚凤楼？”

大黑鸟不回答云泽的话，道：“今日倒是可以吃了你。”

果然！

大黑鸟杀了奚凤楼！

云泽和奚凤楼虽然相处短短几日，也觉得奚凤楼言行举止可恶至极，好多次都想要咬死奚凤楼，可是那些都是怒极之言，当不得真，他从没想过让奚凤楼死。

可是现下……他突然后悔自己的逃跑。

假如他留下来和奚凤楼一起联手对付大黑鸟，奚凤楼或许就不会死，他心里涌出阵阵悲伤，质问大黑鸟：“你把他的尸体扔在哪了？”

“怎么？你要给他收尸？”大黑鸟问。

“对！”云泽应的很大声很有理，他暂时没办法给奚凤楼报仇，那就给奚凤楼一个体面的后事吧。

“管好你自己吧。”大黑鸟声音里透着鄙视。

看来又要和大黑鸟打一架了，云泽有自知之明，他没有硬上，迅速折一根长长的柳条，将法力注入其中，在大黑鸟冲过来之时，他用力甩出去。

大黑鸟不把云泽放在眼中，正面冲过去，哪知浸了法力的柳条有四两拨千金之势，斩断了他数根羽毛，他迅速躲开。

云泽收回柳条看了又看，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废物，找到与自己契合的武器，他还是可以战一战的。

只可惜他的法力太弱。

数招之后，渐落下风。

大黑鸟也不再客气，出招越来越狠。

云泽知道自己还是打不过大黑鸟，也没办法从大黑鸟口中知晓奚凤楼的尸身在哪儿了，可他还是想给奚凤楼收尸，于是边和大黑鸟过招，边朝茂密的树林里退。

大黑鸟不想和云泽磨叽，挥翅想要拍死云泽，结果翅膀卡在茂密的树林间，这时候才醒悟过来这个人参果故意退到这里，就是想要用逼仄的空间，限制他的招数。

真是可笑，他本体就是一只鸟，最会在密林中穿梭了，他当即化成一只小黑鸟，一抬眼，小人参果已经跑远了。

真狡猾。

他振翅追去，小鸟的身形到底限制了他的飞速，眼睁睁地看着小人参果跑出了密林，他跟着出了密林，重新化成大黑鸟，叫一声：“小人参果。”

云泽头也不回地跑，曲折前行，跑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越跑越慢，视线里突然一暗，他知道大黑鸟追上他了，不等他有所反击，忽然背后一疼，他痛呼一声，向前一倒，转瞬变成一颗小小的人参果。

大爷的！

被打回原形了。

“小人参果，躲不掉了吧。”大黑鸟落到云泽跟前，蹲下来，捏着云泽的果柄，把云泽提起来，张开嘴巴。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云泽大叫。

大黑鸟根本不听，将云泽朝口中送。

云泽闻到大黑鸟口中的腥臭，身体甚至触到了大黑鸟的尖喙，不管他如何挣扎如何喊叫都没有用。

这一次他真的死定了。

一瞬间他想到月老爷爷，想到树爷爷，想到那么多人参果子，还想到了奚凤楼……他真的要死了，若是可以变成鬼魂，和奚凤楼的鬼魂遇到了，那就打个招呼，不能再互相伤害了。

“嘭”的一声，云泽觉得是自己爆汁了，呜呜呜，马上核也会被咬碎，死的很惨很惨的……可是预想到疼痛并没有来临，大黑鸟却躺在地上，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一双黑色的鞋子，往上是一双大长腿，劲细的腰身，宽厚的胸膛，白皙的脖颈，俊美无俦的脸庞，似笑非笑地俯瞰这儿的一切。

不是奚凤楼，还会是谁？

云泽心头情不自禁地涌出感动，仿佛是经历了暴风雨之后，看到阳光普照一般，心底的惶恐不安，骤然得到抚慰一般。

真奇怪。

可恶至极的奚凤楼居然可以给他这种感觉，他也不去细究原因，喜悦地喊道：“奚凤楼，你没死？！”

“让你失望了。”奚凤楼依旧不阴不阳。

云泽太过惊喜，也不在意他的语气，恰在这时眼前一团迷雾，他一边咳嗽一边用果柄扇走迷雾，这才发现大黑鸟不见了，他道：“大黑鸟不见了。”

“本王故意放他走。”奚凤楼一脸狂傲。

“为何？”

“他身上有魔气。”

云泽想了想，问：“他是魔界的人？”

奚凤楼脸一沉：“胡说八道，魔界之人向来光明磊落，决不会这种宵小之事。”

云泽不知道大黑鸟做了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奚凤楼十分维护魔界，可能像奚凤楼这样妖怪不想成仙，却向往魔界吧，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奚凤楼身上，雀跃地蹦跶着：“奚凤楼，你没死，真的太好了！”

“嗯，我好了，你就不好了。”奚凤楼缓步走到云泽跟前，蹲下身，目光幽深莫测地望着云泽。

云泽顿时不蹦跶了，想到三日前，奚凤楼的那句“小果子，一会儿本王再好好收拾你”，再想刚刚奚凤楼随意就将大黑鸟打的吐黑血，很明显法力在逐渐恢复中。

他不由得瑟瑟发抖，赶紧解释道：“奚凤楼，不不不，王上，我、我错了，我不该逃跑的，我、我真的后悔了，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刚刚那么努力，是想回去找你。”

“然后，给本王收尸？”奚凤楼问。

云泽诧异地问：“你都听到了？”

奚凤楼轻蔑地哼笑一声：“区区黑鸟，伤不得本王分毫。”

“是是是，王上最厉害了。”云泽拍马屁。

奚凤楼细长的手指拨弄着云泽。

云泽原地滚了一圈又一圈，滚的头晕眼花的，也不敢命令奚凤楼住手，好一会儿他停下来了，果柄无力地耷拉下来，大黑鸟打伤的部位蹭到地面了，疼的他“嘶”了一声，他翻个身，白嫩光滑的表面上一块清晰的褐色。

“真丑。”奚凤楼吐出两个字。

“胡说，我是最好看的——”云泽话未说完，奚凤楼起身就走，他呆了呆，奚凤楼不收拾他了？看着奚凤楼走远，他赶紧喊：“王上，你去哪儿？”

奚凤楼不理会云泽。

云泽本来就打不过帝山附近的妖怪，如今又恢复不了人身，如果不跟着法力强大的奚凤楼，他活不过今晚，于是跳着追奚凤楼：“王上，等等我，等等我啊。”

追了半个时辰，他实在累的不得了，忽然看见一件黑色的衣袍挂在树上，他大声喊着：“王上，你的衣袍，是你的衣袍啊。”

奚凤楼睨了一眼。

云泽跳着去够衣袍，可是衣袍太高了，他够不着，便利用果柄，一点点蛄蛹到树枝上，用果柄抓住衣袍，喊：“王上，王上。”

奚凤楼好整以暇地望着云泽。

云泽拽着衣袍跳下树枝，然后一跳一跳的，跳到奚凤楼的鞋面上，吭哧吭哧地往奚凤楼身上爬。

奚凤楼想看看这个小果子要干什么，便没有动。

云泽气喘吁吁地爬到奚凤楼的肩头，吃力地将衣袍拽上来，贴心地说道：“王上，天凉，你穿上衣袍啊。”

奚凤楼转眸看云泽。

云泽道：“衣袍是干净，上面还有阳光的香味呢。”

“你给本王穿。”奚凤楼慢条斯理道。

“我、我、我……”

奚凤楼睨着云泽：“怎么？不愿意？你逃跑的时候……”

“我愿意！”真是难为一个小果子了，可是云泽为了活命，只得穿啊，他一会儿跳到奚凤楼的左肩膀，一会儿跳到奚凤楼的手上，一会儿跳到地上，折腾了许久，终于伺候奚凤楼穿上衣袍，累的身形晃动，问：“王上，可以了吗？”

“勉强可以。”奚凤楼抬首看着。

“那就好，我、我好累，我休息一会儿。”云泽又是受伤又是追赶奚凤楼又是穿衣袍，实在累的不得了，他担心奚凤楼把他扔到帝山附近，尚有意识前，他一头钻进衣襟里。

奚凤楼大怒：“小果子！你敢——”

云泽太累了，已经昏睡过去。

奚凤楼伸手从怀里掏出云泽，想要把这颗小果子扔远些，可是这个小果子留了个心眼，果柄不知道什么时候像针一样穿破他的衣裳，缠了一圈又一圈，他根本扯不开。

其实，他也可以暴力扯开，把小果子扔到帝山喂妖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脑子里想到的是小果子胆小、爱哭、没有法力、没有原则，爱心泛滥、不分好坏，傻不愣登地以为他死了，理直气壮的要给他收尸……他活了五千多年，经历过抛弃、虐待、背叛、封印，人人都怕他，防他，恨他，第一次遇到小果子这样哪怕怕他，也愿意完全放松地躺在他的手里。

奇异的温暖从手心蔓延开来，他不由得微微失神。

也只是微微。

很快他眨了下眼睛，想到自己在寻找魔气，便回神地对人参果云泽道：“小果子，本王给你半个时辰，若不按时醒来，本王把你扔去喂妖怪，听到没有？”

说着，便将小参果云泽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