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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糖芋苗

作者:死鱼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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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室内原是寂静,唯有火星哔啵,偶尔声响,十分细微。m.tecleading.com

裴昭与他说了一会儿话,不免又低咳了一声。

宁离看过去,见他虽然眉宇清澄,但面色却并不是很红润的,反而有些苍白,当下问道:“……你的咳疾好像有些反复,唔,我送来的杏皮茶你尝过了么?”

裴昭颔首。

宁离便道:“那你觉着如何?”

裴昭答道:“滋润甘甜,甚是不错。”

一旁侍立的张鹤行听到此处,微微讶了一番。嘿!当日说的,可是那杏皮茶甜了些呢。

宁离自是不知,他听见这般回答,登时笑起来,笑涡浅浅:“那我再与你送些,这本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取用了上好的李广杏……对咳疾正有效果。”

.

裴昭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对之处,大抵是近日在病中,难免有些迟缓。虽然模模糊糊的觉着了,但却说不出究竟在何。

将来访的小郎君送走了,黑头白腹的小隼也跟着离开了,于是这屋中,再度安静了下来。

那小隼当真是半点儿也不留念,宁离一起身,立刻便跟着。浑然不顾它原本的主人就坐在案后,倒像是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张鹤行将人送别了回来:“主君,那只小隼就跟着宁小郎君去么?”

裴昭手握着书卷,微微颔首:“……既是有缘,便随它去罢。”

【他那小隼养得原本也不精心,倒不如成人之美。】

.

朝升夕落,裴昭虽是在别院中静养,但京中要紧事务,仍是一一报道了他跟前。

“西蕃的商队如今还待在城外驿站,如今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铁勒客商打听了几日,自觉入城无望,如今已经启程返回……”

“时家老侯爷递了折子,来弹劾宁王世子,希望您对他严惩不贷……”

裴昭原是闭目宁神,听萧九龄一桩一桩念着,先前那几件事都没什么反应,听到了时家这一节,唇边淡笑,但是那笑容却无甚温度:“哦?是怎么说的。”

萧九龄道:“列了三项罪名,说是跋扈嚣张,狂妄无礼,奢靡无度。”

裴昭轻哂:“倒还有脸皮,上这样的折子来。”

城中的禁才将将解,时家人就飞快的上了折。裴昭本还不知他们连夜进城是为何,这不,缘由就呈到了跟前来。

时家二郎究竟是怎样的脾性,难道他自家还不清楚么?纵使是宁王世子张狂了些,时家的这位,出言挑衅,先生事端,难道就是什么好笋了?

一窝子歹竹罢了。

.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宁王世子密信如何?”

萧九龄道:“陛下可要一看?”

裴昭说:“送上来罢。”

当即萧九龄就将木匣奉上,说道:“这木匣子里有梅花两枝,布条两卷,此外还有密信一封,便没有别的了……属下猜测,那梅花只是掩饰之物,真正最为重要的,是匣子中的密信。”

萧九龄将密信呈来,封口处已经被揭开,那是用特殊的手法,融化了封蜡。

信封上只有四字:阿耶亲取。

裴昭见了那字,首先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那字迹十分跳脱,浑没有个形状。能这般称呼宁王的唯有宁氏世子,见字可知其人,他心中的印象就又低了一分。

待得将这密信打开来,一张洒金信笺,入目的只有一句诗。

一句几日前,他才细细讲给了人听的诗。

裴昭捏着信笺,手指不知不觉间用力,他沉声道:“宁王世子叫什么名字?”

萧九龄不解其意,恭谨道:“单名一个‘离’字。”

宁宁……

宁离。

原来是宁离!!!

裴昭有一瞬间失神。

怪道说有家中带来的杏皮茶,李广杏可不正是沙州的物产!

怪道说那会捡到他的那只小隼,那日宁王府的车队,可不正是经过了滁水河畔?

处处都是破绽,而他竟然还没有发现。

不……

唯有刻意欺骗,方才称得上破绽。可是那小郎君眉眼清澈,一望就见底,清脆的交代了自己的名字,根本就未曾有半分遮掩。

只是官话说得并不甚好罢了,阴差阳错下,以至于裴昭听错了音。

.

那屋里忽然沉寂下来,案首后的主君不说话,案前的萧九龄也不敢妄自开口。

陛下已经思忖良久了,看来那密信上,真的有了不得的东西?!

许久。

裴昭开口道:“你说他快马加鞭赶去驿站,就只为了送这只木匣。”

萧九龄答道:“正是。”

那木匣是已经呈上的,却迟迟没有打开,裴昭目中示意,张鹤行连忙上前,启开了木匣。

匣子内光景入眼,却教裴昭为之一怔。

刹那暗香来。

原来那木匣里,除却一枝如雪的白梅外,另还有一枝红梅,盛放如火,错落有致。

……正是不久前裴昭亲手摘下。

只是,时间过得久了,那含苞的红梅盛开,早开了的白梅……也将要凋谢了。

.

怎么会闯上这样的情况?

裴昭一时间有些错愕与无奈,他目光看过萧九龄,心中也明白,并不能怪萧九龄自作主张,将这一封家书截了下来。

宁王世子快马加鞭,亲自赶去驿站,六百里加急……

……不过是为了折梅赠书。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初遇时的那一日,隔着厚厚的高墙,他听闻到少年人纯质甘甜的心意,心有所动,于是也折了一枝,送与那小郎君。

未曾谋面,便已别过。

却未曾料想,梅花与书,皆被他阴差阳错截了下来。

裴昭按了按眉心,些微作疼。

以为暗藏的阴谋,兜兜转转,却被摊开明白得彻底。

“金珠呢?”他忽然道。

萧九龄连忙将锦匣奉上,言道:“驿丞还未来得及花掉,已经被暗卫截下。”

当真是满满当当的一匣子,就只为了千里传书。

锦匣被打开了来,明晃晃,金澄澄,那耀目的颜色,当真是要晃花了人的眼睛。

即便再看一次,萧九龄也有些咋舌:“听闻宁氏坐拥沙州、西北巨富,果然名不虚传。这宁王世子随手一掏便是一匣金珠……也太豪阔了些。”

“……豪阔?”

萧九龄听着裴昭的语气,以为他不喜欢,连忙道:“是,挥金如土,太过奢靡。”

裴昭目光扫过怒放的红梅,终于摇了摇头:“不过是事出有因。”

萧九龄心中迷惑,却不知究竟为何。

裴昭道:“封上罢,寄到沙州去。”

他点头称是,欲要接过,手已经抬出去了,又听裴昭说:“等等。”仿佛是有一些难以决断。

那一封薄薄的家书捏在裴昭的手中,而那一只木匣……到底是没有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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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九龄琢磨过来、琢磨过去,也琢磨不透裴昭的心思。

眼见着张鹤行出来了,连忙迎上,问道:“张公公,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王世子一匣子金珠,六百里加急就为送一封家书,听上去就是世家子弟的荒唐习性。这等行径,陛下一向都不喜欢,萧九龄也习以为常。但今日陛下的反应却十分奇怪,竟然说了句事出有因,仿佛都能理解了似的。

萧九龄委实不明白,陛下这意思……是赞同了吗?

张鹤行瞥了他一眼,其实他今日心中的惊讶也不少,虽然的确有些猜测,可那是陛下的心思,怎么能说出来?

于是张鹤行道:“萧统领是想要揣测圣意了吗?”

萧九龄:“…………”

这帽子扣下来,萧九龄可是一点儿都当不起,连连摇头:“没,没有……只当我没问过罢,张公公。”

张鹤行站在檐下,看着萧九龄一溜烟的走远,心里“啧”了一声。

这萧统领,虽然统御奉辰卫,武学造诣精深,但论起心眼子来,那可是比另一位武威卫的长官差远了。若方才在陛下跟前回话的是薛定襄,只怕虽然心中诧异,但都埋在心底,半句话也不会问的。不过是不动声色的记下来,日后遇上那宁王世子,更加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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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将白腿小隼带回去了,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他将白腿小隼从袖子里取出来,点了点这小家伙的脑袋:“芝麻糊,下次你可不能再乱跑了。”

他快步过去,把小蓟给唬了一跳。

“郎君,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明明刚刚看着,影子也不在呀。

宁离方才自己是悄悄出门的,并没有叫上小蓟。想来是陵光寡言,也没有对外说。于是他说:“我出去找芝麻糊了。”

“呀!难道走丢了?”小蓟连忙道,“……郎君找到了吗?”

但也不需要宁离回答了,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见他手里探头探脑的鸟儿。

这白腿小隼生的十分伶俐可爱,但是这跑来跑去的,却十分累人找。

小蓟想了想,建议道:“郎君,您何不选个笼子把它关起来。省得它到处乱跑。”

宁离摇头:“它的生长环境,本来就应该习惯在天空下翱翔的。我怎么能把它给关着呢?”

但今日的事情还是给他提了个醒。他需要一个东西,明白这小家伙去了哪里才是。否则像没头苍蝇一样的找着,那可是半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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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腿小隼昂着脑袋,对食槽里的豆子、高粱、谷粒,可是半点没有喜欢。

宁离看着他这样子,一时间失笑,想起来了在隔壁那处所见到的几个枣核。

宁离就对小蓟说:“取些果子来。”

小蓟说:“世子可是饿了,可还要些什么?”

宁离倒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他本来只是想喂一下这只娇贵的白腿小隼的,被小蓟这样一说,仿佛倒真有些饿了。

“……那来碗甜汤吧。”宁离说。

“郎君,我还以为您不喜欢吃甜的了呢。”

宁离说:“少一点就好,吃多了……就会变得太齁了。”

他喝了一碗桂花糖芋苗,白腿小隼吃了一碟饱满的青枣。大抵知道自己今天飞出去这行为有些将主人惹怒了,连吐枣核也吐的十分乖巧。

这一人一隼解决了吃食,都很是安心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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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雪停风止,天光转晴。

“下了这么多天的雪,可终于放晴了。”姚光冶满面含笑,“……世子可要出去转转。”

日日下雪的时候都还在外边转,现下雪停了,风光正好,更没有理由闷在屋里了。

当下宁离抄起白腿小隼,笼在自己的袖子上就出了门。

他这处院子虽比不得沙州宁王府,但胜在江南山水,十分精巧。听侍从说,梅林过去了,边上还有一处温泉,乃是引活水砌成的池子。

如今凛冬,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候,宁离一时兴起,当下吩咐准备好一干物事,快快活活的把自己沉入了池中。

温泉水滑,暖气氤氲,抬眸但见梅枝树影,遥有暗香来,好一番快活滋味。

等到他懒懒的爬起来了,却发现小隼又是一溜烟的没有了影,见着太阳要落了,也不曾回来。

宁离眺远,白腿小隼朝着飞过去的方向,正是梅林那边,又越过了院墙……那是裴行之的院落了。

诶,也真是奇怪。他好好的养着的一只隼,怎么最近总喜欢往隔壁院子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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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收拾好了自己,便朝着梅林那边走去。温泉相去并不远,林道石径上,静悄悄的。

他走了过去,忽然听见了那边的动静,心里一动,小声唤道:“……行之?”

墙那侧安静了一小会儿时候,传来一道微微喑的声音:“是我。”

果然是裴行之,没想到这么巧,今日又在院子边碰见。

宁离不自觉心情很好,脸上也带着点儿笑:“你看见芝麻糊了吗?它是不是又飞过来了?”

那一侧又稍稍安静,片刻后,宁离听见裴行之答道:“是。”

宁离抬眸,望着暗青的飞檐,笑道:“它很喜欢你呢。”

裴昭看着枝头落脚的鸟儿,黑白相间,歪头歪脑,一时间有些失笑。

……这算是喜欢吗?

少年天真,嗓音清甜,言辞柔软,他也并不曾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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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忽然听见裴昭低咳了一声,说,“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要请你答应。”

……啊呀,是什么事情?

宁离很是好奇:“你说吧,但凡我能做到。”

墙那侧又是安静,并不曾听裴昭声音,仿佛有些迟迟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似的。好一会儿了,终于道:“可否请你赠我一枝白梅。”

似是为了描补一般,裴昭说:“我见有白梅开过来了。”

宁离仰头,果然看见自己这边院子里的白梅花探出了大半枝桠,越过了院墙去。

他顿时笑了起来:“行之,原来你喜欢白梅花吗?”

到底如何,裴昭却不好说。素来也没有人会这样唤他。他没想到宁离会直呼他“行之”,可若是要教宁离改口,也未免太过于刻意。终于只能含糊的称了一声“是”。

宁离说:“你且等一等我。”

他滴溜溜地打量了一圈,一片白梅入眼,却有一些迟疑,又说:“行之,你喜欢开的盛的还是喜欢含苞的?”

若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那自然是把盛开的白梅劈一枝下去。

可姚先生却说,梅花盆景不能这样的。想起那一天裴昭送给他的红梅含苞待放,他觉得自己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就听着声音从墙那侧传来:“要含苞的。”

宁离眼眸微弯,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你果然喜欢这一种呀。”

还好他先问了一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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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中了一处,欢欢喜喜的折了下来。墙那边并未有脚步声离开,呼吸匀长,应是正在等待,十分有耐心。

宁离说:“你还在等我吗?”

裴昭下意识点头,却想起来自己的动作并不能被人看见,于是说:“是。”

梅花已经折了,如何送去又是难题。要是从外面走过去,那真是好长一段距离,林园里的路曲曲折折的,耗费的时间不会少。

他望着飞檐院墙,心中微微犹豫,又想,行之应该也不是那等墨守成规的人,于是试探着说:“……我可以抄个近道么?”

.

这处别院里外里都是被修缮过的,裴昭还不知晓,两处院子间有什么近道。

是暗中存在,却被忽视了的吗?

若真如此,底下人倒是有些疏忽大意了……

这般想着,裴昭答道:“自然可以。”

话音将落,却见得最近的墙头上积雪颤动,雪片簌簌的落下,伴随着一个清灵神秀的身影,活泼泼跳了下来。

那小郎君骤然抬头,怀抱着满捧梅花。

“……都给你啦!”

满园红梅灼灼,却不及他眉眼笑涡夺目明艳,这样粉妆玉琢的小郎君,怀抱的,却是一捧比冰雪还纯粹的白。

.

近道,哪儿有什么近道?

自然是翻墙过去,来的最为快捷方便。

虽是如此,宁离也晓得这样的举动,有些不太合礼数。但做都已经做了……他本来以为裴行之不会说什么,却见裴行之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望着。

一时间,不免有些忐忑。

小声解释说:“若是从院墙出去,那路有一些远了,我想你就在这里……所以才翻墙过来的。”

就听着裴昭终于开口,语气并不是责怪,出乎意料的温和:“天冷路滑,地上有冰。你若是不慎跌倒了,那又怎么办?”

宁离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笑了起来,眉眼里是勃勃的生机热烈:“我既然敢翻,那就不会跌倒了,只要你不恼我就好。”

他当真是怀抱着很大一捧白梅,裴行之也没有料到,他竟然折了这么多。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有些不合常理,宁离有些不好意思,“我怕我折的不合你的心意,所以多折了一些……行之,你从里边挑选你喜欢的就好。”

裴昭应了一声,很浅的笑了一下,“不妨,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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