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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牛肉

作者:死鱼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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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彤云酿雪,岁暮天寒。www.yiwuwenxue.com

裴昭这一日行走,不知不觉,又行到了梅林间,香雪海里,一片静谧。是严寒霜冻的天气,数枝梅花凌寒盛放,但那暗香疏影里,并不曾听闻有声音传来。

院墙高高,小径悄悄。他在梅树下站了些许时候,手指折过粗粝的树皮,忽然间失笑,觉得自己这样行为好没有道理,摇了摇头,当下又转出了梅林去。

张鹤行在廊下候着,这时候,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萧九龄上前,禀告数句。

裴昭此刻进屋,被那熏暖的笼火扑得微微皱眉,他转过身来:“宁王世子把人给打了?”

萧九龄点头称是,不敢有所隐瞒,当下将驿站里的冲突都讲了一遍。两人这番口角官司,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

“时家小郎君被打的十分凄惨,后来入城教时家老侯爷见了,盛怒不已。”

裴昭原本神情淡淡的立着,听见这一节,忽然勾了勾唇,只是一双目里,殊无笑意。

时家是如何的家风,养出来的孩子又是如何性子,无需多言,他便是不用想,也能够猜得出来。

“……他还报了自己家门?”

“正是。”萧九龄点头,“时家小郎君扬言他是您的表弟,问宁王世子是否敢动他。正是在这之后,两人才打起来的。”

.

一旁张鹤行侍立左右,听见这句扬言,顿时在时家小郎君头上打了一把大叉。再听得后面一句,立刻心中摇头,大叉抡过来,给宁王世子也打了一把。

时家大郎也算明理英朗,怎么这位时家二郎却胆大包天,竟然妄图与陛下攀亲戚关系……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么?

还有宁家那位,都听见和陛下沾亲带故了,犹自不惧、甚至还动手呢……

“没人出面拦着?”

“时家这次上京并无长辈同行,随行的还有一位女郎,但当时并不曾出面。”

“哦?她便由着人将家中郎君的颜面踩在地上?”

“这……”

萧九龄不知如何回答,暗卫传来的消息,当时在场的确然不曾有时家那位女郎。若非早已查明,恐怕也不知时家女郎亦在驿站之中。

裴昭轻轻一哂。

.

时家三娘,时家二郎,这一对姐弟自东海入京,因为着出身略略特殊,暗地里有奉辰卫悄悄查探,这才将驿站里的冲突闯见。又因为着时家老侯爷勃然大怒,这才被查探到、禀告了过来。

否则,不过是寻常的世家子弟冲突,凭什么报到裴昭耳边?

滁水河畔,官道驿站,时家二郎出言挑衅,宁王世子大打出手。前者被揍了个七零八落,据说一张脸肿得不能看。后者气焰嚣张毫无惧意,一顿乱拳把人打了,径直扬长而去。

裴昭道:“时家的没还手?”

萧九龄一默:“……时家小郎君如今只是‘观照’初境。”

裴昭不置可否。

若萧九龄判断不假,那的确是很没有资质了。

.

明心,观照,通幽,入微,无妄,乃是修者五境。九州四海,男女老少,无不烂熟于心。其中明心境入门,入微境为一方巨擘,至于无妄境,乃是绝顶高手,无不是大宗师境界。而更还有一句话,广为流传:

十七岁不入“通幽”,则今生无缘“无妄”。

观照,通幽,这两般境界的武者世上最多,但观照与观照、通幽与通幽之间,也有区别。

例如时家二郎这般年纪,都还只有观照境界,那今生在武道上的进展,也已经望到了头。

裴昭又道:“那宁家的呢?”

萧九龄更是默然:“似乎是全凭出其不意,打了个措手不及……堪堪摸到了‘观照’上境边缘。”

这殴作一团的两人,都处在“观照”境中,真要论起来,实在是半斤八两,没得什么好说。若无天大的机缘,今生的造化,也不过就这样。

委实是资质平庸,泯然众人。

.

萧九龄统领奉辰卫,九州世家子弟入京之后,若是些个修习武道的,入了皇帝眼中,都会送到他的手下。是以他平生见过的少年俊杰,委实不知多少,旁的不言,单单说时家那位大郎时宴朝,便是一等一的天资。

俊彦英才见多了,眼界也高了。今日报上来的这两位……委实是小猫两只,歪瓜裂枣。

若是放在平日,连投去一个眼神也欠奉。

奉辰卫将这事禀告上来,实在是因为,时家其实算得是裴昭母族。

时家曾出过两位皇后,其中一位正是裴昭生母,如今裴昭御极,仗着这一层情分,时家很有一些猖狂的意思。但萧九龄其实知道,陛下对于时家的态度,亲近不到哪里去。

便如现下,听到时家二郎被宁王世子打了,陛下也没有什么动容的意思。

.

“时家就这样让人走了?”这可半分不像是时家的家风。

萧九龄答道:“宁王世子身边有个胡人护卫,时家无一人能敌,只得任他们离开。”

裴昭听了,倒也不怎么惊讶。沙州武道好手颇多,并不逊于关内。若是宁王放了几个跟随儿子入京,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情。他道:“他们从前可是有什么过节?”

萧九龄道:“属下惭愧,尚未查明……还请陛下再宽容些时间。”

裴昭颔首。

【没理由无端端争执,事出必然有因,如今听萧九龄说来,仿佛是无故寻衅似的。】

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宁王世子去驿站做什么?”

那正是萧九龄想要禀告的:“六百里加急,送一封家书。”

裴昭目光微微凝住。

这才将将入京,甚至连折子都没有递来,就慌慌张张的给宁王写信,十万火急的送过去。甚至为了掩人耳目,还避开了建邺,策马驱驰直奔路上小驿,连下人也不曾差遣,还是亲身前往……

这件事听来便觉得荒唐。

那家书里写了什么这么重要?宁王世子入京就见着了什么?竟然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半点也不愿意假他人之手。

家书。

“属下以为,虽名为家书,实际上为密信才是。”

.

不对……

裴昭忽而凝神:“他不曾自己派人去沙州?”

“不曾。”萧九龄回答未有迟疑,“东西交给驿丞后就离开,若不是被时家小郎君拦住,大抵半刻也不会停留。”

裴昭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宁王雄踞西北,实力雄厚,真要说起来,与建邺的关系,其实有那么一些微妙。难道宁王府不曾豢|养有人手,偏偏要通过驿站来送这么一封密信?那宁王世子难道不知道,这封信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拦截下来?

只要走了驿站的渠道,只要裴昭想,这封密信,根本就不可能送出去。

这件事情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在这自己将将被刺杀的档口,裴昭不免会多想。更何况,那一日宁王府的车马,的确经过了滁水渡口。

“……驿丞当真敢接?”

“他先时并不知晓宁王世子身份。”萧九龄答道,“但宁王世子以一匣金珠贿赂,使得驿丞开眼。原本是想要送八百里加急,驿丞道八百里只能送边关重大的战报,这才改成了六百里。”

将这一桩原委说来,萧九龄也觉得荒唐。

一匣金珠,可买良田数亩,仆婢数人。若换做升斗小民,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财。却在这宁王世子的手中轻飘飘的流泻了出去,就只为了送一封家书。

还轻而易举与人殴斗。

……当真是被宁王宠得无法无天了么?

裴昭实在很难想明白,这位宁王世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建邺城中,天子脚下,哪个不是夹起尾巴做人?然而再一联系这位宁世子在路上吃喝享乐了三个月、连皇命也不顾,又觉得,什么荒腔走板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骄奢无度,好大轻狂。

他在心中,淡淡的给出了这八字的评价。

.

至于那十万火急也要送出去的东西……

裴昭道:“家书何处?”

萧九龄应答:“已经扣下。”

裴昭又道:“其中可有特别之处?”

萧九龄答道:“目前尚未探明。”

“再查查罢。”裴昭吩咐道,“还有,去看看宁王府带来的人,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4.2.

宁离噼里啪啦将人给打了,迎着那锦衣少年愤恨的目光,扬长而去。

不大的院子里,时家人四仰八叉的倒了一地,一个个将他看着,敢怒不敢言。

他家的小郎君被打了,他们倒是想讨回场子来,可实在是技不如人啊!那胡人侍卫横亘在前,长刀所向,逼得众人退让,竟然只能面面相觑,恨恨的看着宁离离开。

锦衣少年目光阴毒,死死地将宁离盯着:“……你可知道我兄长是谁?”

“我管他是谁!”宁离扬眸一笑,“我打了就打了,怎么着?小的伤了,你还要回家去请老的?随时奉陪!”

他许久没打架了,今天这个,委实是不堪揍。还没用力呢,自己就倒下了。

这锦衣少年口口声声说老皇帝是他的表兄,可他自己却这么年轻,怎么这年纪差得这么大。还有老皇帝那个酒囊饭袋,当真能抡起拳、提起刀么……哎,不管了,不想了,总归都是一丘之貉,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说了,那老皇帝都已经遇刺了,活不活得下来还是个问题,真的还有力气去给这锦衣少年做靠山么?

宁离才不信呢!

“走罢!”他说道。

正说是要回去了,忽然间,耳朵里听见了咕咕叫两声。

宁离侧头。

小蓟年少,甚是羞涩,方才与人争辩时未曾退缩半句,此时脸却悄悄涨红了。他甚是不好意思的说:“郎君,好像是我的肚子在叫。”

“……饿了?”

“是。”

宁离朝他后边儿看去:“陵光,你呢?你收拾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有力气么?”

陵光刀已经归鞘,此刻低着头,是一个听候吩咐差遣的姿势。

对于身边侍卫这常年沉默的模样,宁离也已经习惯了,他身边两人,一个静,一个动,但都以他为主心骨。

当下就拿定了主意。

宁离道:“也好,那咱们就先去填一填肚子。”

这一路吃着冷风,疾驰而来,其实他也想要来一碗烧刀子,暖一暖手了。

.

驿站外不远有一座小镇,名为“来安”,打马前去,些许功夫也就到了。

小蓟寻人打听了一番,顺着指引,一行人去了镇里最繁华的酒馆。

喝的是杏花酒,切的是酱牛肉,并有猪耳丝、熏鱼干、拍黄瓜、素火腿、花生米等小菜,碟碰着碟摆了一桌。

那牛肉乃是镇上一绝,切得片片削薄,咸鲜相宜,卷入口中,舌尖上的滋味十分醇厚。

可是那酒嘛……

堂倌极力推荐,吹得是天花乱坠,直言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等到那封泥启开了,确然一股扑鼻酒香。

于是宁离倒入碗中,见那酒液颜色还算是清冽,但等到入了口……

小蓟喝酒已经不算是厉害的了,咕嘟咕嘟,直接一整碗入了腹,忍不住点评道:“这杏花酒也太寡淡了一些,不如咱们那儿的……”

宁离浅尝辄止,心有戚戚,顿时点头:“是,还有些甜。”

他目光扫过去,见桌上还有一碗酒满满当当、动也不曾动过,还以为陵光也不喜欢。

却见着陵光眸光锐利,仿佛觉察些什么似的,长眉微动,忽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待得放下了,就着身势,倏忽间侧首来,压低了声音:“郎君,暗处有人。”

宁离“唔”了一声:“……跟就跟着罢,不妨事。”

陵光见他这样说了,当下点了点头。世子既然早发觉了,心中也有主意,那便不需要他再言语。

.

宁离的确不觉得有什么。

暗地里的人,自从他们出驿站就跟着了,一路跟到了现在。总归和先前寻衅的不是一伙儿,也没有恶意,宁离也懒得去管。

他不过喝个酒,吃个肉,取个暖,又有什么好看了?

果腹了一番,总算把那寒意驱散了。终于从小酒馆里出来,咂着杏花酒那绵绵软软的味道,千回百转,还是一句:不够劲儿。

宁离好生遗憾。

来了这建邺,菜色不合口味也就罢了,如今这酒也喝的不过瘾,就更加难受了。

他想要来点儿油泼辣子,再上点儿辛烈够味的,一顿酣畅淋漓。

转念一想,自己还要在这地方待上足足三年。

“唉……”宁离摇头,十分惆怅,“这建邺城,真是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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